第一百一十一章
廊檐的台階下,棲遲候着,恭敬對他道:“公子,已派人沿着姑娘回來的路去尋過了,也問過沿途經過的路人。姑娘的確是自己回來的,也未曾去過其他地方。”
他聽着,眼眸幽暗,意味不明。
雲奚自這日後,幾日不曾出門。
一開始,是受了風寒,懨懨躺在榻上咳。後來病好了,也似丟了魂,只坐在廊檐底下逗雲雀玩。
鶯時端了茶水走過來,“姑娘也算沒白疼它一場。自打姑娘生了病,它是吃不下睡不着,白白消瘦了一大圈。好在現在姑娘好了,不然奴婢都要擔心,它活活餓死了去。”
“是么?”雲奚雖是在逗它,心思卻不在此處。眼下定下心來細細瞧。
果真是瘦了,圓滾滾的肚癟了下來,也沒有從前討喜。
“真丑。”她蹙眉,忍不住嫌棄。
鶯時聽了抿唇笑,“若是這雀鳥能聽人話,可真要叫姑娘委屈上了,分明是心裏念着姑娘,卻反倒被姑娘嫌棄。”
雲奚神情懨懨的反駁,“這話說得好沒意思。它念着我是它的事,我嫌它丑是我的事,難不成就因為它念着我我就不能嫌棄它了?那叫你這麼說,若我有喜歡的郎君,我念他,他就必然得念着我。他若不念着我,那便是對不住我。”
鶯時叫她這一番歪理邪說給聽愣了,好久沒緩過來。等回過神來,姑娘已經起身,自顧自回了屋裏。
九月十五,棠梨落。
這日是謝珩的生辰,先是朝中同僚去了醉仙樓設宴,待推杯換盞,杯盡酒散,夜已深深沉了。
送離了諸位,他看一眼天色,領着棲遲去了桐花巷。
雲奚也沒就寢,披了件外衫坐在矮榻上,和着鶯時,阿裴兩個賭骰子玩。
她面前一把的小碎銀子,顯然是贏了不少,倒是鶯時和阿裴兩個,面前已空空如也。
阿裴耷拉着臉,“姑娘好生厲害,還誆我們說往日不曾玩過。”
鶯時也哀嚎,“奴婢再輸下去,下月的月錢都要賠進去了。”
雲奚只是笑。
下把一開,又是贏。
鶯時和阿裴再不肯玩了,嚷嚷着要走。一回頭,郎君眉眼溫潤,施施然走進來。
“我還當妹妹是留着燈在等我。”他撩袍,坐去雲奚身邊,“原來是在這裏欺負他們幾個。”
“哥哥這是說得什麼話?”她玩膩了,把骰子丟回了盅里,轉過頭來看他,“我何曾欺負他們了?難不成只准他們贏,偏不許我贏?”
姑娘又伶牙俐齒的刻薄上了。
其實說到底,她往常也是個好相與的性子,從鶯時幾個敢和她胡天胡地的打鬧賭錢就可見一斑。
偏偏只見了謝珩,那嘴裏就得理不饒人起來,偏要生了刺,往四下都扎一紮。
但凡撞到她這當頭的,都落不着什麼好。
是以謝珩一來,他們也自覺就退下,一則要避開他們膩歪說話,二則也要躲着姑娘發脾氣。
謝珩洞若觀火,自然也察覺出來,長長喟嘆一聲,“妹妹這脾氣也該收斂些,你看他們幾個無一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