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你說的沒錯。”
金眸微斂,退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的,跟平常沒什麼不同。
不過被愛着的,並不是他罷了。
‘果然我還是不適合扮演他人啊。’
【主人?】怎麼了嗎?
退剛從鳥居上跳了下去,就聽見羽宮的聲音響起。
“對了對了,”羽宮居高臨下的看着退,神情嚴肅,“雖然你可能知道,但是我還是要囑咐你一句。”
“相柳,你的力量太過霸道,且有劇毒,如果可以,不要輕易使用。”
退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看了羽宮一眼,見他眼裏是真心實意的關切,笑了笑:“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嗎。”羽宮看着退遠去的背影,合上手中摺扇,擔憂的嘆口氣。
“不要亂來啊…”
——————
“疼疼疼…”
樹屋裏,重傷的亂藤四郎倒吸一口涼氣。
“黑鶴先生你輕點!輕點!!”
“我已經很輕了!是亂你太敏感了吧!忍着點忍着點!”第一次給別人包紮的黑鶴板着一張臉這麼說著,卻還是放輕了力道。
亂藤四郎注意到了黑鶴有些發抖的手指,吐吐舌頭。
五虎退治療完畢已經趴在被褥上睡著了,五隻小老虎乖巧的團在他身邊,像極了一個個白糰子。
太鼓鍾貞宗雖然出陣經驗豐富,但是也架不住時間溯回軍源源不斷的來,退將他治好,華麗的小短刀就靠在了大老虎身上,腦袋一點一點的。
明顯是累極了。
“……”退看了看房間四周的裝飾,眼神微動,走出門外。
從樹屋外的露台向下望去,不遠處的大樹下,白髮青年抱着本體,金眸在看見退之後彎了彎,夕陽的微光照在青年身上,泛着淺淺的暖黃色。
青年的肩頭上零星的粘着幾片樹葉,也不知道在那裏等了多久。
“咔嚓”一聲,退不小心捏斷了露台邊的欄杆。
樹屋裏的裝飾被重新佈置過,從虛數縫隙回來的時候他們是直接傳送到樹屋裏的——也就是說,被這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退抿緊唇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方面有被突然抓包的無措感,另一方面…羽宮那番話對他而言不是沒有影響的。
他現在腦子很亂,畢竟從來沒有想過…鶴先生他們會不相信自己,或者說,不相信[五虎退]。
不,不對。
沒有任何人規定,鶴先生他們必須相信自己,而且站在鶴先生他們的角度上…那個時候突然出現的他,不相信才是對的吧。
在本丸住了一個星期,天天都能碰到鶴先生也是因為在監視他吧。
道理他都懂,但是…
心裏還是會難受啊。
所以他果然不適合……
“退醬?怎麼了嗎?”揉着眼睛走出來的太鼓鍾貞宗打了個哈欠,然後看見了樹下的白髮青年,“啊,鶴先生!”
轉個身趴在門框上:“黑鶴先生,我們家的家長來接人啦!”
“那就早點回去吧。”黑鶴看了一眼退的神色,跟亂藤四郎對視一眼,手下用力。
“好——疼……!”嚎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家五虎退還在睡覺,亂藤四郎憋紅了臉,表情扭曲。
“稍等我一下,”退轉身走進樹屋,“貞醬先下去吧,我等下就來。”
“好吧,”太鼓鍾貞宗沒發現退有些不對勁,“我先下去了!”
退點了點頭。
看着太鼓鍾貞宗離開,黑鶴看了一眼退,小短刀從大老虎護甲里拿出一個水滴狀的小瓶子,裏面是微微泛光的藍色液體:“給。”
“…啊?”亂藤四郎一臉迷茫的接過。
“止疼的。”退歪了歪頭,“你不是怕疼嗎?”
“哦、哦…謝謝…”亂藤四郎滿臉複雜,他怎麼跟自家組長解釋,剛才只是配合某隻黑鶴呢。
“話說組長大人你的老虎護甲里怎麼什麼都有啊?”黑鶴摸了摸下巴,起身靠近了退,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不想回去的話留在樹屋也行哦?我和亂可以打掩護。”
畢竟組長大人根本不會掩藏表情嘛,一臉恍惚的樣子。
“…謝謝,但是不用了。”心裏微暖,退笑了笑,“好好休息,明天見。”
“好吧,明天見。”黑鶴嘆了口氣,聳聳肩。
————
“你跟退醬都幹什麼了?”鶴丸國永揉了揉太鼓鍾貞宗的頭,問道。
“哎嘿嘿,秘密!”遵守約定的太鼓鍾貞宗摸了摸鼻尖,笑嘻嘻的說著,“說起來鶴先生為什麼會過來啊?”
“當然是接你們倆回去了!”鶴丸國永笑嘻嘻的,“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啊,說起來都到晚飯時間了…”太鼓鍾貞宗摸了摸肚子,嘀咕道,“午飯都沒吃…”
“久等了。”退騎着大老虎落下來,聲音輕軟,“我這裏有亂尼給我的點心,貞醬要吃嗎?”
“唔…還是不了吧…”太鼓鍾貞宗撓撓臉,“等下回去吃咪醬的料理!”
說到燭台切光忠,太鼓鍾貞宗暖金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貞醬真的很喜歡燭台切先生呢。”退笑了笑。
“哎嘿嘿~”太鼓鍾貞宗雙手抱在腦後,笑容燦爛,“退醬不也是,很喜歡鶴先生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走在前面的鶴丸國永回過頭,與退對上了視線。
青年嘴角帶笑,眼神柔和,整個人在夕陽的光輝下籠上了一層光暈。
小短刀金眸微閃,扭頭不再看鶴丸國永,心裏感嘆一聲。
鶴先生真的好好看啊。
從第三部隊到戰鬥機關,再從戰鬥機關到萬屋街,太鼓鍾貞宗已經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了,退讓太鼓鍾貞宗坐在大老虎身上,自己則慢慢走在老虎身邊。
或許是因為臨近晚飯時分,萬屋街上並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巡邏隊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
“啊,貞醬……”
差點一頭栽在大老虎身上的太鼓鍾貞宗被退扶住:“沒事吧…?”
“唔哈…”太鼓鍾貞宗眼淚汪汪的,“抱歉退醬…我太困了…”
“嗷。”大老虎輕聲嚎叫了一聲。
“唉?可以嗎?”退眨眨眼,跟大老虎對話了兩句,然後抬起頭,“貞醬,老虎說你可以躺下來。”
退的老虎比他還高,背部躺一個太鼓鍾貞宗這樣的短刀是沒問題的。
“唔唉…退醬能聽懂老虎的話啊…”太鼓鍾貞宗沒有拒絕,躺了下來,老虎毛絨絨的、又十分暖和,原本就困意十足的太鼓鍾貞宗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了。m.
然而沒有太鼓鍾貞宗作為調和,退跟鶴丸國永之間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鶴丸不說話,退又有些不安和害怕,也沒敢跟鶴丸國永搭話。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阿嚏。”掩着嘴小小打了個噴嚏,下一秒,一件帶着暖意的羽織罩在了退的身上。
唉?
退抬起頭,迷茫的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寬大的白色羽織中冒出一個奶白色的小腦袋,小腦袋的主人睜着大眼睛,像只兔子一樣看着眼前的太刀。
唔,意外的很適合啊~!
鶴丸國永這麼想着,拿起退的帽子,放在大老虎頭上,拉起退的右手:“躲着我做什麼?”
鶴丸國永寬大的羽織套在退身上長的像風衣,退動了動右手,發現扯不出來,還被鶴丸抓得更緊了一點。小短刀小聲開口:“…鶴先生…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鶴丸國永微微一愣,正想回答。
“一期尼跟鯰尾尼他們因為是哥哥,”退抬頭,直視着鶴丸國永,“雖然我沒有記憶…但是,一期尼他們的感情我能感覺得到…”
然而——
“鶴先生…鶴先生又是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鶴先生,不是哥哥…又不是真正的家人…”
退醬在害怕。
在害怕別人的好。
眼前的小短刀一直看着他,想必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了吧。
鶴丸國永揉了揉退的頭髮,又聽見退繼續說。
“而且…鶴先生…今天不是看見了嗎…”
退終於說出了口,一字一句。
“我…是有着奇怪力量的‘五虎退’…”
“退醬。”鶴丸國永蹲了下來,拉起退的兩隻手,認真的看着小短刀,“看着我。”
退止住了話語,看着眼前白髮太刀跟自己相同顏色的金眸。
“首先呢,退醬並不奇怪哦?”鶴丸國永兩手把退的手攏在手心中間,“你看,一期也好,鯰尾骨喰也好,都跟其他刀劍不一樣吧?跟他們比起來,退醬要正常多了呢。”
“而且啊,關於為什麼要對退醬你這麼好…”鶴丸國永笑了,“那是因為,退醬你值得我們對你這麼好啊。”
“退醬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孩子,雖然經歷了不好的事,但是退醬就是退醬啊。”
“所以,不用感到不安。”
“或許退醬會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我們尊重退醬的決定,我們也都相信退醬,畢竟誰沒幾個小秘密呢?”
“…可我不是個好孩子。”想到那些記憶碎片,退抿了抿唇,“鶴先生…我是個壞孩子…”
所以,請不要對他這麼好……
他會捨不得的。
會…捨不得的。
退抽回了雙手,後退了一步:“…先回去吧,一期尼他們該擔心了。”
鶴丸國永眸色微動,擔憂的看着小短刀。
退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