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凝望深淵
這種類似換血的方法被成功發明，實用性卻是極低。
血脈相爭，威力實際是極強的，也極其痛苦。結局也是必死無疑。
魔道自私，不到萬不得已，誰會用兩個優秀的血脈換取一個較差血脈的未來？二來換血本身，需要克服血理衝突，大傷元氣。自身壽命會大為縮短。
但這個確實是一個成功的經驗。
第一種犧牲家人，成就自己。第二種犧牲自己，成就家人。
血脈來源於犧牲。要獲得更強的血脈之力，只能回歸古法，洞悉犧牲的本質。
這也是袁飛答應放過吳老闆兒子的原因之一。
事實上殺死秦明之後，袁飛整個人空落落的。
他明白閣老是對的。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
“勾結了魔門，自己也變成了魔門。”
滿手鮮血的袁飛還能回到過去嗎？袁飛晃了晃腦袋，勉強甩掉了自己的想法。
我沒錯，只是生活所迫！
如果要滅口，死了這個老闆也就夠了，真的不能再造殺戮。這是袁飛放過吳老闆兒子的原因之二。
走出鉤欄，袁飛突然想去看看饅頭鋪老闆。
饅頭鋪內，一片狼藉。
兒子舒服的躺在浴缸里，正對着的，是饅頭鋪老闆的大好頭顱。
兒子已經吸飽了血，未來充滿希望。
此時神情卻頗為猙獰。
“明明早知道有這樣的方法，為什麼不用！讓我喝豬血，兩年才這點修為。”
“為什麼人家有那麼好的根骨，和我相同年紀就有外罡修為，輕而易舉的就能威脅我！為什麼我要做魔門弟子而不可得，只能像狗一樣賣包子，在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裏吸血。他卻能有高床軟卧。輕鬆扔出我們半個月的生活費！”
都是你不捨得早點給我提純血脈！若非我也不會荒廢了這五六年。老東西，現在你終於死了！若不是你，母親怎麼會死！”
這是一個憋屈的過了十多年的少年，此時他開始嚶嚶嚶的痛哭。
一邊哭一邊數落，彷彿要把這些年的苦痛全撒在吳老闆身上。
提升了血脈就能前程似錦？袁飛似乎想嘲笑，但是又強行憋住。血氣方剛的少年並不懂事，沒有人會和他一般見識。
畢竟吳老闆只教給他這些，就撒手人寰。
“好好喝血，就能改變命運！”
“要努力提升功法，你的前途遠大！”
或許他的父親曾經這樣殷切教導。大量的鍊氣丹被浪費，其實吳情鵬他也明白，自己不過是中人之資。
偏偏他還有夢，只怕還見證了父親的逃亡之路，母親的慘死，仙家的手段，令他觸動，他的怨氣也格外強烈！
只是怨氣是毫無道理的。生而平凡，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人性自私，養兒防老是世間最大的謊言。血脈能維繫感情，但是卻帶來不了任何物質財富。
父母已老，兒子若是無用，又要維持生活，只能惦記家中的一畝三分。兒子有用，必然選擇在外打拚，又能幫得到什麼呢？
或許，世界上最質樸，最美好的情感，就是父母對兒女的愛了。人類的繁衍，血脈的延續，無私又偉大。
此刻的他不明白，所以一把火燒掉了饅頭鋪。火光中，饅頭鋪老闆里裡外外被淋上了菜油，安靜的躺在椅子上。
他不會明白父親的付出，此刻他的心中是星辰大海。他不會知道能做出如此犧牲的人，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大英雄。等知道了，已過半生。
袁飛自然沒有去追他。對於他這樣的人，哪怕帶着石猿血脈，也走不了太遠。何況袁飛答應了他父親，不殺他，如果反悔。不光道心有差，可能會招來天地的反噬。
與此同時，袁飛的內心也重新變得堅定了！
我畢竟不是這方天地的一份子。閣老心繫天下，吳老闆只為他的孩子，而我只為自己！
沒人愛我，沒人關心我，我就更加關心自己。沒有人看護，我袁飛自己也能做自己的救世主。
袁飛突然開始大笑，笑聲中帶着陰冷。
或許會背離初衷，但是道心不變，我只為活下去。魔也好，道也罷，世人的毀譽與我何干？如果真得入魔才能得生，那便讓我入魔吧！
城南火光衝天，官員們卻姍姍來遲。原因便是城主的兒子和風雲山激進派的少主發生了激烈鬥毆。
雖沒造成人員傷亡，袁飛卻被毫不客氣的驅逐出了揚州城。
現場只剩下一團焦炭似的人形，唯一的兒子也不知所蹤。既沒苦主，也沒有造成海量財物損失。最後官差以天乾物燥，饅頭老闆生火取暖，繼而引發火災的借口，草草結案。
秦明酒館周圍水泄不通，秦明的屍體終於在床底被扒出。
秦家唯一血脈的死亡太嚴重，閣老馬不停蹄，各處排查。武承志也是走街竄巷，尋找可疑人群。
至於城南，沒有了一家城南饅頭鋪，確實會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影響，但是也僅僅是有影響而已。
晚上貼出告示，官府公告，魔道妖人出沒，殺害了一名道門弟子，罪行罄竹難書！
這再正常不過了。秦明的死亡確實讓道門中人引發一陣軒然大波，可是對城裏百姓的影響就極其有限了。
凡人，每天不知死去多少。
袁飛氣運差不多來到了八，這是史無前例的數字。袁飛不在場證明是最充分的，差不多整個街道的人都可以作證。至於袁飛傷了秦明，已經是無人問津的小事。
原本還查出，有一個中年男子進出，似乎是推銷產品的，卻沒有看清長相。追查的線索就這樣斷了。
柳飛飛的嫌疑也被洗清了，她已經先於眾人返回宗門。這是武承志從演武堂傳回來的情報。
武承志此刻也是焦頭爛額，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收了秦峰主的五十枚鍊氣丹。
秦峰主的意思很明白，自己負責鉗制閣老，讓秦明的計劃不至於落空。這個五十枚鍊氣丹賺的容易。
誰能想到，陣容強大，重重保護的秦明自己會出意外？
現在，就算讓武承志拿出五百枚鍊氣丹撇清關係，只怕他也是千肯萬肯的。
比武承志的焦急不同，管家和秦明的小分隊此刻是生不如死。
武承志的任務好歹還是模糊的，可是管家的任務是清楚的。他的使命，就是保障秦明的安全。
現在秦明死了，他在劫難逃。
使用風雲山的玄天禁制“時光回溯”也不行，風雲山能時光回溯，是因為風雲山上初代設有法器，相當於回放攝像頭。
山腳或許也有，百里之外的城鎮卻是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