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墨家李晨

李晨毫不猶豫的反駁：“道家真，儒家偽，法家把人變成鬼……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本是民謠，大街傳唱的，其實中間還有半句，墨家把鬼當成人。可是墨門弟子向來不居功自傲，也是墨家玲瓏的心思。

也讓李晨接下來的話擲地有聲：“我墨門行事，向來無愧於天地。為天下蒼生，就是舍了黃白之物，做些份內之事也是應當。縱然是……”

袁飛卻生怕說出什麼粉身碎骨之類的傻話。這方天地，出口有應，言多必失。“縱然是儒家亞尊孟子，對墨家也是極為推崇的！”袁飛接口說道。《孟子．滕文公》篇云：“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於楊，即歸墨。”

這話的意思是楊朱和墨子的學問天下傳播，不是楊朱，就是墨翟。

楊朱的學問，全在於自私自利。墨子則不同，為了天下百姓，就算是身着破外衣，磨破了腳，犧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兩者有高下之別。

其實這也是袁飛斷章取義，孟子這話不盡不實，民眾多數隨波逐流，信奉中庸之道。孟子發乎義憤，隨口說的，反而成全了墨子的名聲。

州縣官員當然知道孟子後面說了什麼，不過此時也不能出言反駁。

法家卻支起身子，挑起白眼：“何必斷章取義。孟子明明說了楊朱為我，是無君也，墨翟兼愛，是無父也。可見楊朱墨翟，一丘之貉。”

嚴格來說，孟子攻擊別家，已是不仁，卻缺乏格物精神，有立身不正之嫌。法家這話說的又失之偏頗了。不過法家墨家之爭由來已久，此時發聲，也是常情。

袁飛發聲的目的還是達到了，李晨七竅玲瓏，也省得了袁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墨家思想，還是天下傳揚的，聖人也只一家之言，還望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對抗妖災。”州刺史發聲。

“老衲為民眾宣揚佛法，故而來遲，還望大家多多見諒。”佛子身着百寶袈裟，執九龍禪杖，亦步亦趨。

明明是遲到，倒顯得眾人不是了。佛門巧言善辯，能使天花亂墜，可見一斑。

眼下李唐禮佛，佛火大興。上行下效，州官哪敢對佛子不敬？州官紛紛起身，佛子也不謙讓，入了席。

宴席也比宗門不同，宗門雖然極奢，卻顯清淡，州縣卻是精雕細琢，用功一半都在刀法上。

松鼠鱖魚，猶如鳳凰展翅，乃是廚師用手執魚尾，鱖魚肉用刀法劃開，在滾油之中烹至金黃。茄汁固然調的極好，魚肉也是嫩極，卻是失卻了魚的鮮味，又是油膩。烤鴨之中，卻有一隻禾花雀紅燒，一菜兩份固然新奇，可是烤鴨本身卻有些柴了，禾花雀吸收了鴨肉的味道，感覺不倫不類，味道卻還不錯。

京醬肉片，醬大於肉。擺盤考究，又是大火爆炒，袁飛在宗門做不出這種味道。最好吃的反而是涼拌海蜇皮。

用的是陳醋，花椒，又有麻油調香。

這些葷菜，不光佛子不能享，閣老也是不慣的。

又有素菜四碟。鮮百合羅漢豆腐，在水中把豆腐雕成羅漢的形狀裝盤，本就為難，還要烹熟，難為這些官員禮佛之心了。

水晶鳳凰，用豆芽菜擺成鳳凰形狀，晶瑩剔透，尤其是鳳頭，居然活靈活現，與其說是菜品，不如說是工藝品更好一些，若是拿來食用，解膩最好。

十錦素肉，豆筋用油走過，又做成肉的形狀，當中吸收了冬菇冬筍的香氣，反而比肉好吃。黑木耳又極為爽脆，胡蘿蔔絲鹹淡適中。

猴頭菇炒雪蓮，猴頭菇微苦，雪蓮比較甜。兩相中和，口感絕佳。猴頭菇柔和嫩滑，數量奇少，雪蓮脆嫩清香，又產自千里之外。

竹笙蓮子甜湯，倒是養胃，閣老也只吃了幾口菜，喝了一碗甜湯。

袁飛葷素不忌，不過畢竟是人家設宴，加上等人時間太長，菜品都有些涼了。加上氣氛漸冷，袁飛反而吃的不多。

李晨更是在那杯茶飲后，一口宴席沒吃，也只取自己帶來的一隻饅頭，小口小口掰來吃。也不聊天，食不言，寢不語。墨門待己過於嚴苛了。

場面也有些沉悶。

掌管錢糧的官員遂叫來兩個歌姬，座前傳來絲竹之聲。

正是本朝著名的《霓裳羽衣曲》。

演奏畢竟是大家，和柳飛飛彈奏，雲泥之別。袁飛只聽得如痴如醉，閣老也放鬆下來，細細品味。官員是常聽的，法家倒是不以為意，佛子低聲誦佛。仟韆仦哾

只有李晨憤然離席，“儘是些靡靡之音，百姓水深火熱，飽受荼毒，官員竟如此腐化，豈是為官之道！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只多殺一名妖獸，民眾的苦難就減一分。袁飛你走不走？”袁飛好似驚醒一般，看着李晨。閣老看着李晨：“你們組隊也好，多少有個照應。我稍後便到。”

“什麼，霓裳羽衣曲暗含天魔銷魂舞，煙花之地有魔門中人？”袁飛吃驚的看着李晨，也信了七分。

“什麼有魔門中人，根本就是蛇鼠一窩！”

天魔銷魂舞是迷人心神的利器，也是官員的算計，眾人之中，也只有袁飛修為最低。儒家有坐懷不亂，法家有不動如山，佛門只能靠定力，也難怪佛子要誦佛。

道家於此道最弱，再待下去，只怕要出醜。道門明顯是冬獵的主力，很明顯，有人想搞事。

“多謝你了，李晨。”袁飛真心實意的說。雖然和李晨不過萍水相逢，可李晨的人品氣度都非凡俗。這次又能叫破陰謀，維護道門榮耀。

“我欠你一個人情。”

張亮已經吃好了，面前四個湯碗，袁飛把手一招，叫來老闆算了面錢。張亮看到袁飛，侍立在袁飛身後。

袁飛也知兩人都未曾吃飽，因請李晨吃一碗面片兒。就着老闆下面的功夫，李晨突然開口。

“在下李晨，修為煉心八重。你不是要還人情嗎？拜託你讓我加入隊伍吧。”

“李晨，歡迎加入團隊。”

這是正中下懷，閣老的本意也是讓兩人在這次宴席上加深了解的。沒想到兩個聰明人，這麼快就達成了共識。

煉心七重，那是道門第幾重境界？袁飛有些好奇。

原來墨門只修心不修身。以心為引，直接引導天地靈氣溝通識海，畢竟萬法殊途同歸，歸根究底，還是要築基。

只不過，不修氣血神，鍊氣一重就開始溝通神魂，墨門之法簡直是一種自虐。天地元氣何其狂暴，即使最後成功，也是五勞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