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沙皇使者

大地回春，但西涼之地還是寒風呼嘯，這一日自西邊來了一隊裹着羊皮襖的商隊，來到沙頭城暫歇。

不等守軍盤問，那領頭之人取出令牌：“我們是沙皇使者，誰在這裏守城？”

白虎幫的人正四處打探沙皇消息，趕緊將眾人引入城中，白虎文聞報大喜，帶着姜維來見。

大堂中那些人紛紛卸下外套皮帽，都是絡腮鬍，眼窩深陷，西域胡人模樣，其中一人讓白虎文二人驚喜不已，正是故意放走的安胡力，左邊額頭依然有燒傷的疤痕，目光陰鬱。

白虎文畢竟也是老江湖，激動抱拳道：“諸位使者來得正好，在下白虎文，不知使者如何稱呼？”

“叫我阿森吧！”那人慢條斯理，忽然臉色一變：“什麼？你是白虎幫幫主？”

“不錯！”白虎文請眾人落座，“自年底來到玉門，一直想拜訪沙皇，卻找不到聯絡之人，阿森使者來沙頭城，莫不是沙皇派來迎接在下的？”

“沙皇並不知道白幫主已經到了河西！”阿森與隨行者對視一眼，疑惑道：“玉門是沙狼的地盤，我們是來傳達三月會盟之事，他怎麼不來稟報？”

白虎文苦嘆道：“本幫主在湟中被羌人算計，只帶來七八百人，沙狼幾次想讓本幫主加入他的麾下，但沒有沙皇命令，我不肯答應。他說已稟報沙皇，讓我暫時在沙頭城駐軍等候消息。”

“哼，這個沙狼，好大的膽子！”阿森臉色一沉。

安胡力沉聲道：“我早就說黃華這個人陰狠狡詐，千萬不能留。”

幾人烤火休息，白虎文打聽沙皇住處，阿森卻不回答，只說辦完事後帶他去見沙皇。

很快有人煮好稀粥端上來，卻只是一碗麵糊糊，不見一點肉丁葷腥，匈奴人那裏餵羊的湯水都比這濃稠，幾人紛紛皺眉。

白虎文趁機訴苦：“幾位使者不要見怪，我們來時沙狼只給了一千石糧食，磨成面根本不夠吃，兄弟們都是摻着麩糠度日，實在……唉！”

阿森瞟了一眼安胡力，言道：“雖然前一陣下雪，糧草沒有及時運來，但玉門可是座大城，沙狼連幾百人的糧食都供不起嗎？”

安胡力嘆道：“我們剛來玉門時，沙狼確實說過糧食問題，並以此要挾我們加入沙狼部，我一怒之下就要離開玉門尋找沙皇，忽然又被他挽留下來。過了幾日他們帶兵出城去買糧，拉了許多物資，第二天就帶着糧食回城，在玉門慶功后便讓我們來守沙頭城，還說這些糧食是青龍幫贈送……”

“贈送？”安胡力猛地將碗摔在地上，怒吼道：“我贈他奶奶個腿兒——”

白虎文大驚道：“這位兄弟為何發怒？”

“沒事沒事！”阿森拉着安胡力坐下，看向白虎文鄭重問道：“白幫主，你剛才說的話可屬實？要知道誣陷同僚，尤其是頭領，在我們沙軍可是大忌，要被埋進沙漠受毒蟲啃噬之刑。”

“我白虎文在湟中也是一言九鼎，本幫主向昆崙山諸神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白虎文堂堂幫主被人質疑，立刻舉手大聲發誓，心中卻想：老子是象雄活佛座下弟子，有菩薩保佑，昆崙山的神仙也管不到他。

阿森趕忙說道：“白虎幫的名號我們有所耳聞，被沙皇選中的人，我們當然相信。”

白虎文急道：“我慕名來投奔沙皇，就是想早點去西域做大事，可不想困在這裏喝西北風，請使者儘快帶我前去拜見。”

“實不相瞞，沙皇現在不在雅丹城，年前就去了鄯善！”阿森此時對白虎文已完全信任，言道：“白幫主不用擔心，沙皇已經許諾你沙虎之位，丹霞山上早已經留好了位置。”

“雅丹城？”白虎文道：“可與那徹里吉部下的雅丹丞相有關？”

阿森笑道：“白幫主不愧為徹里吉的老對手，那雅丹丞相其實就是當年沙皇派出去的人，只可惜麹演他們無能，被漢軍擊敗。”

白虎文多次敗在雅丹丞相手下，聞言吃驚不已：“想不到沙皇手段如此厲害。”

阿森十分得意，大笑道：“若不是白幫主殺了徹里吉，沙皇又怎會知道白虎幫的名號？”

“原來如此！”白虎文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

他一直想不通遠在西涼的沙皇怎麼力邀他去西域共謀大事，原來是殺徹里吉得到其認可了。

一旁的姜維也是心中暗驚，想不到這沙皇竟也是攪動當年西涼之亂的人物之一，朝廷只以為麹演和黃華等人是始作俑者，真正的幕後之手還在隱藏，愈發堅定決心要查清沙皇來歷。

喝完稀粥，城內再無其他東西招待阿森一行，白虎文捉襟見肘，只好請大家繼續喝開水。

命姜維將一套琉璃水杯端上來，安胡力看到臉色大變，喝問道：“你這茶壺從何而來？”

姜維忙答道：“這是沙狼頭領贈送給義父的。”

白虎文冷笑道：“這是黃華為了拉攏本幫主，說是什麼西域琉璃杯，價值千金，但沒有糧食，對我而言卻是一文不值。”

“好好好！”安胡力咬牙連說幾個好字，面容扭曲。

這正是他卧室里的茶具，當年用一頭駱駝從龜茲國使者手中換來，平日連外人看都捨不得看一眼，那晚寨中起火，他雖然爛醉如泥不能動彈，但意識卻還清醒，親眼看到被羌人扔到房角，將屋裏的東西搜刮一空。

本來逃回的嘍啰說是羌人偷襲，但安胡力認定與黃華有關，現在看到這套東西，便確定是黃華所為，想不到他一番好意幫忙，竟被如此算計，怎能不恨？

阿森此次來玉門，其實是為調查紅柳溝被劫一事，見他如此神情，便知道是自己的物品，問道：“白幫主可否將這琉璃杯借我用一下？”

白虎文大笑道：“使者說哪裏話來，區區幾個琉璃杯，莫說是借用，送給使者又有何妨？”

阿森抱拳道：“白幫主果然義氣，這個人情本使記下了，等我從玉門回來，便帶你先去雅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