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反道而行
夜間天氣已經寒冷，但正適合行軍，各營將士列陣而行，雖然有狼嘯忽遠忽近，但幾千人行進，根本無所畏懼。
月上中天，前方士兵來報，周圍竟發現三四隊狼群，都在遠遠跟隨，但不知畏懼火光還是人多，不敢靠近。
鹿磐本來還憂心忡忡，走了一陣忽然高興起來：“鄧將軍，屬下忽然想到一個避險之法：一旦天氣異常，有大風暴，這些狼群必定會快速遠遁，駱駝也會有反應，我們足以準備。”
鄧艾點頭道：“福兮禍所伏，就讓這幫畜生跟着吧，不必驚動它們。”
鹿磐馬上叫來幾名嚮導商議，眾人無不大喜，甚至有人不惜將這兩日打來的獵物生肉拋在地上，吸引狼群跟來，這些肉本來是晚飯，行軍來不及吃，明天可能就發臭了。
到了後半夜，月上中天，碧空如洗，狼群的嚎叫也越來越響亮，吸引更多的狼群出現，回蕩在大漠上，更添蒼涼之色。
燃燒搖晃的火焰和明亮的刀槍讓狼群不敢靠近，遠遠看去，彷彿是狼群在拱衛着漢軍，護送他們在沙漠中前進。
原本大漠中最讓人懼怕的狼群，此時卻讓漢軍安心起來，團隊的力量讓眾人愈發自信，不知誰帶了頭，竟唱起了最近廣為傳唱的“團結就是力量”，要與遠處的狼嚎比個高低。
彼此較勁之下，這一夜大漠行軍，反倒比以往輕鬆愉快，甚至將士們都不覺得疲憊，不覺東方已經漸漸泛白。
狼群終究不敢向這麼多人發動攻擊，不斷各自離去，只剩下兩三隊還不肯死心，也或許是被沿路扔下的碎肉吸引，尾隨不去。
晨光微啟，忽然風勢變化，本來不緊不慢的駱駝焦躁起來，不斷抬頭搖晃，這是對危險的感知，它們已經適應了狼群，唯一的危險就是沙暴。
鹿磐四下觀望，臉色大變，趕緊跑到鄧艾面前：“將軍，大事不好，風暴要來，快上馬走！”
鄧艾只是覺得晨風大了些，這也是正常現象，問道：“何以見得？”
鹿磐指向遠方的天空，泛起血紅，與朝霞之色不同，解釋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天色昏暗，必是那邊已經起了沙暴。”
鄧艾雖不懂天氣，但聽過沙暴的厲害，馬上吩咐道：“快尋找避風之地。”
“來不及了！”鹿磐望向四周，臉色慘變。
只見四野一片開闊，夜間只顧趕路，根本看不見地形，而此時遠處正看到龐大的沙丘，正如巨浪一般湧來，所過之處盡被夷為平地，一千駱駝卧倒也擋不住數千人。
“這該如何是好？”鹿磐急得直跺腳，漫天黃沙已經遮住遠處影像，這麼大的風暴，就算駱卷進去也有可能也會被捲走，懊悔不迭：“果然沙漠裏不能趕夜路，不聽老人言……”
此時人馬全都慌亂，鄧艾回頭看去，見狼群正往東北方向夾着尾巴狂奔，大叫道：“追狼群！”
“將軍？”鹿磐看去，那裏正是風暴來的方向，這不是去送死？
鄧艾卻道：“狼群必有躲避之所。”
“將軍高見！”鹿磐反應過來，狼群也怕死，它們朝那個方向逃走，必定有巢穴。
馬上向各隊傳令，自己跟隨鄧艾騎馬開路，緊隨狼群飛速狂奔，那駱駝別看平時慢慢悠悠，真要奔跑起來，並不比馬慢，尤其是在流沙中，甚至比馬還要快。
“跟緊了！”鹿磐知道領兵殺敵他遠不如鄧艾，此時正是表現立功的機會，又值生死關頭，帶着幾名親信義無反顧沖入漫漫黃沙之中。
數千人前後相連，風沙雖然越來越大，但這些可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還也不至於掉隊。
風沙吹在臉上，好似利刃鋼刀，鹿磐低頭沖在最前面，很快便看到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黑影，不由大喜，這裏竟有一處廢棄的城堡。
“前面有座古城，大家快進去，小心狼群！”鹿磐等後面跟來數百軍，各取出兵器衝進土堡。
“嗷嗚——”
這座土堡並不算小，足以容納數千人，裏面除了斷壁殘垣，還有簇擁在一處的狼群，看着衝進來的漢軍，退至牆根發出低聲咆哮。
“殺了這群餓狼！”鹿磐安撫着躁動的坐騎，跳下馬背抽出雁翅刀，招呼士兵直接沖了過去。
漢軍自然毫不猶豫，紛紛棄馬撲上前，這兩日在沙漠中受盡苦難，正需要發泄，一擁而上。
“殺啊！”鹿磐的悍勇激發了所有人的鬥志，後面跟進來的士兵也都吶喊衝上去。
風沙讓狼群視線受損，嗅覺失靈，所以才不斷後退，但看到人殺過來，退無可退，只能做困獸之鬥。
“吼——”
幾頭狼低聲咆哮着，張牙舞爪撲過來，狼雖然極其狡猾善斗，但面對裝備精良，武藝高強的漢軍精銳，它們還是不堪一擊。
狼都是群體作戰，其實也講究隊形包抄，此時地形限制，看不清獵物，嗅不到氣息，狼群已經徹底崩潰，即便拚死撲上來，但獠牙利爪卻無法撕開堅硬的鎧甲，而它們的皮肉在大刀面前不堪一擊。
沙塵暴席捲而至，頭頂是漫天飛舞的黃沙，天空為之一暗，狂風的怒嘯夾雜着的狼群凄厲的慘叫，此起彼伏，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戰鬥結束得很快，還未等漢軍完全下馬，鹿磐已經帶人將所有的狼群殺光，頭頂遮天蔽日的黃沙，沒有了威脅，所有人都尋找避風之處暫時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怒嘯的風聲漸漸變小，空中的已經不再落下沙塵，但天空依舊昏暗，一時難以辨別時辰。
漢軍從牆角旮旯鑽出來，個個身上一層黃沙，一邊抖動一邊大笑，此番死裏逃生，實在是太刺激了。
“此次多虧鄧將軍反其道而行之！”鹿磐找到鄧艾，滿眼敬佩：“大漠中人人都躲避狼群，誰還敢鑽進狼窩，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鄧艾抬頭觀察着土堡，蹙眉道：“看此城堡必是漢軍所建，此處恐怕已到居延境內，千萬小心。”
鹿磐笑道：“將軍勿慮，只要風沙起，周圍的危險便可暫時解除，看此情形，至少還要半日才天晴，正好在此處吃喝休整一番。”
“吾正有此意！”鄧艾點頭，連夜行軍，又被風沙追趕，此時人馬疲憊，正好休息。
鹿磐提起刀走向狼群，邊走邊喊道：“兄弟們動手，今天有烤狼肉吃，不用嚼乾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