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乾旱
趙滿意看着林希,目光有些呆怔。
他一早就聽說林希回村了,沒想到這會兒竟然真的碰見了。
幾年未見,她已經跟記憶里的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
頭髮簡單的盤在腦後,穿一件黑色羽絨服,一張臉好像白的會發光。
只是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同,那雙眼睛盯着人看的時候,好像能看到人心裏去,讓人有些發虛。
沈亢原本正抱着雙臂在閉目養神,車子不動,他便睜開了眼睛。
一眼就看見站在車子前面直勾勾盯着自己媳婦看的男人,惺忪的目光驀地閃過一絲厲色。
“滴——”
尖銳的喇叭聲嚇了趙滿意一跳,緊接着整個人也回了神。
看清楚副駕駛上坐着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下一慌,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趕忙朝着旁邊讓去。
看着車子漸行漸遠,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因為宿醉還有些迷糊的腦袋清醒不少。
晃了晃腦袋,抬腿朝着家裏走去。
到家門口時,那輛小汽車已經停在了沈家大門口,兩家只隔着四五家的距離,隱約還能聽見大人的說話和孩子的笑鬧聲從沈家的院子裏傳過來。
趙滿意鬼使神差的便停住了要進院門的腳步。
如果當初他再狠一點,直接把人給要了,現在那個女人是不是已經嫁給他了?
那樣他的日子是不是也如沈亢一般幸福?
“昨天晚上又上哪兒鬼混去了?你看看你那好像死了爹娘的喪氣樣,老娘看了都煩!”一個粗壯的女人從屋裏出來,看見他的身影立馬豎著眉毛破口大罵起來。
“放你娘的屁,老子愛幹什麼去就幹什麼去,不樂意過就滾回娘家去,看着你那滿臉麻子我就覺得噁心。”
當初他在村裏的名聲臭了,附近的閨女根本沒有人願意嫁,眼看歲數越來越大,沒辦法只能娶了一個又丑又長麻子的女人。
每次辦事他都得把燈關了,心裏幻想着林希的臉才能發泄出來。
“趙滿意你個王八羔子,現在嫌我長的難看了,當初不知道是誰上我家求親低三下四裝的跟孫子似的。”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趙滿意一張嘴就罵她是麻子,女人滿腔怒火,彎着身子就朝他撞了過來。
“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王翠花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寶貝兒子被那婆娘騎在身上暴揍,這還了得?當即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一手抓着他的頭髮,另一隻手不客氣的朝着女人的臉上招呼,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臭不要臉的小娼婦,你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竟然敢打我兒子,看今天老娘不弄死你!”
女人被打的狠了,慘叫一聲發了狠從王翠花手中掙脫,然後用力一把將人推倒在地上。
看到院牆邊放着的掃把,抓起來發瘋似的朝着娘倆身上招呼。
“一家子黑心爛肺的,真當是老娘不能生呢?趙滿意我告訴你,老娘早就去醫院看過了,身體好着呢,不能生孩子的是你這個軟蛋。”
原本對趙家和趙滿意她還是有一絲留戀的,所以即便外人有誤會,她也一直幫趙滿意瞞着沒有說出來,但今天母子倆一起揍她的事情徹底將她惹怒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
聽見她這話,趙家母子倆齊齊一愣。
“好你個小娼婦,外邊有人了就直說,竟然敢往我兒子身上潑髒水,滿意跟她離,離了媽給你說個更好的,到時候咱們再說個黃花大閨女!”
……
“好像誰家在吵架?”王秀芹抱着大孫女,香香軟軟的小奶音簡直要把她的心融化了,從孩子回來目光就沒從她身上離開。
就連平時愛湊熱鬧的性格,這會兒聽見動靜也沒多大心思去瞧了。
“還能有誰,趙滿意被他媽媽攛掇,兩口子正鬧離婚呢。”
周雙撇撇嘴:“趙滿意那軟蛋,他媽說啥就是啥,老爺們兒做到他那份兒上也是沒誰了。”
“他媳婦挺能幹的,有個人能管住他不是挺好的。”
“趙家除了會磋磨兒媳婦還能幹啥?現在沒孩子趁早分開的好。”
不過到底是別人家的事,眾人唏噓之後,很快便轉移了話題。
“今年這收成,交公糧都費勁,從入冬也沒下兩場雪,明年情況也不能怎麼好了。”沈濱說著嘆了口氣。
從四月份下種開始雨水就少,等到好不容易出苗了,又下了特大冰雹,後補的苗跟先前差了一大截。
原本以為過了這茬往後就好了,結果灌漿的時候兩個月沒下雨。
“沒絕產就算是萬幸了。”
雖然之前也聽父親和大哥說了幾句,但她沒想到情況竟然這麼嚴重。
“孩子們都回來了,正應該高興才是,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沈宏山岔開話題,招呼大家去桌邊坐下,準備開飯。
由於人數太多,沈家放了兩張桌子。
一張大圓桌在地上,另外一張小方桌在炕上,林希覺得在哪裏都一樣,便帶着幾個孩子去了炕上,也方便照顧三個小不點。
吃過飯,兩口子帶着四個孩子,還有兩個老爺子浩浩蕩蕩去了林家。
快半年沒見,一家子對四個孩子態度熱情的不行,幾個舅舅更是掙着搶着要抱。
三個小不點也不怯場,尤其老三沈曉星,不同於兩個哥哥的沉穩,也不像妹妹沈曉白嬌氣,這孩子人來瘋皮的緊。
一會兒翻個跟頭,一會兒又學着爺爺背手說話,一時間逗的眾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屋子裏人太多,聲音有些吵,林希索性搬了個小板凳去外間幫大嫂二嫂忙活。
“原本是想今年賣了糧食就把豬圈蓋起來辦個養豬場的,可今年這情況,糧食減產不說,價格還蹭蹭往上躥,只能先歇了心思。”
宋招娣說著嘆了口氣。
她和林建國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勝在肯吃苦耐勞,勤勤懇懇種地,再養幾頭豬,日子儼然比村裡其他人都要強上一些。
林希記得前世這一年乾旱確實挺嚴重,但彼時她早已經不種地去了城裏,所以並沒有什麼深刻的體會。
唯一知道的就是第二年豬肉價格猛增,原本才七毛多錢一斤的肉,一躍漲到了一塊多,幾乎快要翻倍了。
好像是因為整個縣減產,糧價自然高,餵豬成本提高,價格自然也在漲。
村裡種地不賺錢,很多人紛紛棄種然後外出打工。
宋招娣嘆了口氣:“實在不成,年後先出手兩頭豬,孩子也大了,然後我跟你大哥出去干點活,總能把損失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