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髮男人鎖窗的動作一頓。
但他很快就又流暢的接上了以前的動作,一言不發地鎖上了窗戶。
在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之後,他才轉過頭去看五條悟,表情在月光的籠罩之下,竟顯得有些疏離。
“你想問什麼?”,夏油傑看着五條悟的眼睛。
在那雙漂亮而又特異的六眼中,隱藏着無限的力量。
而這也是他與五條悟差距的初始。
五條悟是最強。
但他不是。
如果真的有人問起他到底為什麼會和五條悟疏遠,夏油傑只會說,他從來沒有和五條悟疏遠過。
或者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
但天不隨人願,他沒有想過,可在他和五條悟之間的差距被拉得越來越大的時候,在他無論這麼努力都無法和五條悟並肩的時候。
他只有悲哀地發現,儘管他沒有想過,可事實上他和五條悟確實已經越來越遠了。
他不是最強。
無論是在術式上,還是在精神上。
,夏油傑對那段苦夏的時光感觸很深。
但五條悟不一樣,他大概沒有感受到那個夏天的苦,自然……也就無法理解他了。
這不是他的錯,但夏油傑無法接受。
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和五條悟越來越大的差距,接受不了的是站在背後看着友人愈行愈遠。
這才是苦夏。
……屬於他一個人的苦夏。
在叛逃后的這段時間裏,他好像找到了生命真正的意義,找到了彌補自己與友人差距的方法,找到了自己的大義。
他有無數次想像過五條悟詢問自己背叛原因的場景,但他獨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
——在他們的關係玩笑似的,就像是恢復了的這段時間裏。
他和五條悟都沒有提那段事情,彷彿是心照不宣地把它埋了起來。
但是夏油傑清楚地知道,他們埋的是一個定時炸彈,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
而這個炸彈的遙控器,掌握在五條悟手裏。
“好吧,我換一個問法。”
看着夏油傑突然陷入某種低迷情緒的樣子,五條悟眨了下眼睛,重新說道:
“你當初真的只是因為個人原因叛逃的嗎?”
?
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句話的問題,於是他暫且打住自己的回憶,詢問道,“你查到了什麼?”
目前他和五條悟共同追查的事情就一個,那就是那個千年詛咒師羂索。
難道這人還能跟自己當初的叛逃有關係嗎?
但是說實話,夏油傑覺得當初的叛逃完全就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原因。
當初星漿體已經給了他很大的打擊,讓他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產生了動搖,他記得那件事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恍惚的。
後來做任務又遇到了各種人,以各種方式體會着人之惡。
而引起他叛逃的最終導火索,就是那個村子裏的人因為自己的無知,對兩個如此小的孩子近乎下了死手。
在見到那個場景之後,他憤怒不已,然後憑藉著一腔怒火屠了整個村子,收養了兩個小女孩,然後正式叛逃。
非要讓夏油傑說點什麼的話,他只覺得自己並不後悔。
“傑收養的那兩個孩子,好像本來不是那個村子的呢。”五條悟把手機掏出來放到他眼前。
夏油傑藉著他這個動作,飛快地掃了一遍上面的信息。
只見上面寫着:
菜菜子、美美子兩姐妹經調察,並非那個村子裏面的孩子,是詛咒師夏油傑叛逃前六個月送進去的。
夏油傑一驚,抬眸看着五條悟道,“你的意思是……”
白髮青年肯定了他的未盡之言,“對,你被針對了。”
夏油傑沉默。
說實話,這份資料擺到他面前,就好像在明晃晃的告訴他:
「你的思想,你的動作,所有的一切都不具有任何意義,你只是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被操控,卻對此一無所知。」
彷彿就是一份嘲笑。
這樣的想法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措,然後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情緒中。
“嗨呀!傑你在想什麼啊!”五條悟簡單粗暴的給了他一拳。
夏油傑下意識地捏緊拳頭回了過去。
“嘛~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五條悟敏捷地躲開,難得的認真說道,“這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和那傢伙可沒有什麼關係。”
“嘛……傑的選擇都有意義哦。”五條悟笑盈盈地站在距離夏油傑不遠的地方,這樣說道。
聽到這句話,夏油傑恍惚了一瞬間,紫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白髮的青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五條大人今天特別帥~!”五條悟看了他兩眼,頓了一下,然後叉腰仰頭,有些矜傲地撇了他一眼,做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夏油傑反應過來,輕輕揚了下眉梢,然後彎眸笑了。
“是是~五條大人帥極了。”
“嗯哼~那是當然的吧。”五條悟笑着,做出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看着恢復了不少的夏油傑,五條悟又笑了一下。
“嘛嘛~那麼下面來說正事吧~!”五條悟說道。
他會做這種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在幾個月以前,他遇到夏油傑的時候,兩個人其實交流了有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夏油傑給他甩了一段資料。
那段資料勾起了他對自己幾年前的,高中生活的回憶。
——他英年早逝的學弟,灰原雄。
他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個少年長着一張娃娃臉,很樂觀,也很愛笑。
然後,他死在了一次任務中。
他悲傷嗎?說實話,是悲傷的。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咒術師這個職業,從他們踏進這一行的開始,就註定了不會有無悔的死亡。
咒術師是高危職業,所以儘管他們的學弟死在了一次普通的任務中,他們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至少在看見夏油傑給他的資料之前,他都沒有懷疑過。
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學弟的死亡,會是另一個人的手筆。
是的,灰原雄的死,也是由於羂索。
看着這份資料,五條悟竟然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他看完之後,抬眸與夏油傑那雙深邃的紫眸對視之時,唇邊無端挑起了一個笑。
“去抓他怎麼樣?傑也是這麼想的吧。”
與他對視的那雙紫眸的主人眨了眨眼睛,也跟着笑了一下,“當然。”
這才是他們合作的初始。
看着因為他的話語而朝他望過來的夏油傑,白髮青年眯着眼笑了一下,拖長聲音,像是在撒嬌一般地說道:
“下一步當然就是找到老鼠的巢穴啦——!”
“狐狸不會找不着老鼠吧?”五條悟緊接着又添了這麼一句話,語氣像是有些挑釁。
“不要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夏油傑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肯定會抓到老鼠的。”
兩人達成共識。
窗外是晴朗的月光。
——
自從那日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肉眼可見的忙了起來,其表現包括但不限於美美子和菜菜子完全見不着他們夏油大人的身影,高專眾人完全看不見他們老師的蹤跡。
但多天的忙碌還是有結果的。
大概兩個月之後,五條悟重新出現在了高專。
在這兩個月裏,他和夏油傑一起,在躲着咒術高層的同時追尋着腦花的足跡,目前來講,他們已經成功地……
打草驚蛇了。
儘管如此,但五條悟覺得問題不大。
現在他正準備回高專看一下自己親愛的學生。
五條悟同往常一樣,用自己的術式為自己提供便利,瞬移到了高專教室。
只是原本應該坐着三個人的教室里,此刻一個人都沒有。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又發動了術式。
奇怪,他明明記得今天的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是文化課才對。
不過問題不大,五條悟瞬移到了操場。
果然操場站着他親愛的學生們。
啊不,應該是……躺着他親愛的學生們。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走上前道,“嗨呀,這是在玩什麼遊戲嗎?”
“為什麼不加老師一個呢~”
真希動了動眼珠子,盡量把視線投向五條悟,道:“棘君的咒言恢復了,剛剛我們正在嘗試。”
“很有同學愛呢。”五條悟象徵性地誇了一句,然後說道,“所以現在是……?”
“……鰹魚乾。”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固定在地上的狗卷棘艱難地動了動嘴巴,發出了一句飯糰語。
聲音有點嘶啞。
五條悟聽……沒聽懂。
“然後棘和棘君準備用咒言比試一番。”熊貓及時接話。
他現在正以一種金雞獨立的怪異姿勢站在地上,但比起另外幾個人,倒還算得上是好的。
“棘君說:「別動」,棘說:「閉嘴」。”
“然後事情就變成這樣了……”熊貓顯然有點想不通。
“是的,由於讓我們別動的棘君被棘的咒言封了說話的可能,而棘由於越級對棘君發起陣營,嗓子受損了……”
真希很顯然對這樣的發展表示不太理解。
“所以我們現在正在等咒言失效。”熊貓這樣說道。
“鮭魚子。”
下一秒幾個人的動作都瞬間垮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除了被禁言但沒有定身的棘,以及剛來到這裏的五條悟。
白髮青年拿出手機,把這幾個人的樣子挨個拍了一遍,各種角度都找遍了。
然後,他看着像是隨口問道,“棘君的記憶恢復了?”
站在他旁邊看着他拍照的棘眨了眨眼睛,道,“鮭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