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珞佳凝着急進宮去看太后。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需要多就,倘若太后狀況真不好的話,她一定要留在宮裏陪伴她老人家。
所以珞佳凝把府里的事情都託付給了鄂玉婉。
“你凡事按照自己意思來辦就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去問暉哥兒和綠梅。”珞佳凝道:“暉哥兒到底是男人,對府里瑣碎事情知道的少。你還是主要問綠梅最妥當。”
綠梅嫁給立管事後,珞佳凝就讓她去弘暉和鄂玉婉的院子裏伺候了。
一來是因為小夫妻倆以後自然會有孩兒,往後院子裏的事情只會愈來愈多,增個得力做事的人才好。
二來,珞佳凝打算做個“放手婆婆”,但凡兒媳該做的事情,她就不去插手,由著兒媳自己發揮。
如此的話,綠梅跟着婉姐兒他們,也能順帶着提點一下王府里有什麼沒有什麼、哪個人是什麼性格的,方便鄂玉婉往後做事的時候對王府更加了解。
“晨姐兒與元壽留在府里,你和弘暉按時送他們去張家跟着張廷玉讀書就行。至於顯哥兒,我就帶去宮裏了。”珞佳凝道:“顯哥兒太小,離了我的話他會不安心。”
晨姐兒素來喜歡宮裏那位年老的太祖母,聽聞老人家病了,她眼圈兒紅紅地點頭:“額娘您儘管帶着弟弟去。這裏還有我幫忙呢。幫我問候太祖母。”說著眼淚就要往下落。
弘曆挺着小身板,認真說:“額娘,我也能幫哥哥嫂嫂。您放心去就行。”
珞佳凝愛憐地摸了摸倆孩子的腦袋,扭頭和弘暉說:“你阿瑪還在當值,許是等會兒要去宮裏。我們倆盡量回來一個陪你們,倘若回不來的話,你身為兄長要當起一個家的責任。”
弘暉剛才一直都保持沉默,把時間留給母親和弟弟妹妹道別。
此時得了母親叮囑,他也有些眼圈兒泛紅,卻還是輕輕頷首沒有流淚,只哽咽着說:“額娘和阿瑪一切放心。這裏有我,你們儘管照顧好太祖母。”而後又道:“我希望太祖母好好的。”
珞佳凝輕輕應了一聲。
可惜時間緊急,實在沒有空閑來作過多的道別。她又急忙叮囑了就,這便上了馬車,匆匆趕往皇宮。
寧壽宮院子裏聚滿了烏壓壓的人,后宮裏的各位主子小主基本上都來了,但是都不敢貿貿然進去,生怕驚擾了太后的歇息。
有小宮女略微放大聲音喊了句:“雍王妃來了。”
院子裏眾人聽聞四福晉到來,皆是鬆了口氣。
密妃與定妃走上前,與四福晉輕聲說:“德妃姐姐進去了,我們看屋子太擠就沒進去,怕沒能問候太后反而驚擾到了她老人家歇息。”
珞佳凝忙問:“皇祖母怎麼樣了?”
密妃不動聲色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定妃拽了四福晉的衣袖一下,朝着院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和妃來了。雍王妃要不要過去看看?我瞧着和妃在看你。”
珞佳凝愣了愣,後知後覺想起來宮裏還有那麼個人。
倒不是她故意去忘記和妃,而是和妃這些年基本上不太露面,二人認真算來都好些年一次都沒見過了。
和妃雖然貴為妃位,可她自打女兒夭折后便鬱鬱寡歡。因為她一直不見心情好,康熙帝便也漸漸和她冷了下來。
和妃平時十分低調,什麼宴席都不參加。不知道是不是在悼念逝去的女兒。
如今太后病了,她方才現身。雖然三十多歲的年紀,卻衣着老氣顏色暗沉,稱得一張不太見陽光而蒼白的臉顯得愈發慘白。
“聽聞太后不太好了,我過來看看。”和妃也不太理會旁人的眼光,見四福晉過來了就只來拉着四福晉的手,輕聲問:“不知道太後到底如何了?我這心裏慌得很。”
珞佳凝道:“我也才剛剛過來,不知曉具體情況,需得進去看看。”
“太後娘娘一向仁善,一定會好的。昨兒晚上我聽聞太后病了,一直在念經祈福。”和妃喃喃自語:“一定可以好的。”
珞佳凝輕輕頷首。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四福晉緩步走到了門口,推門而入。屋門將那些各異的神色都擋在了外頭。
珞佳凝進屋就嗅到了一股子藥味兒。她進到裏間,看到德妃眼睛紅紅地坐在床邊,忙問情形。
德妃的眼淚就瞬間流了下來。
珞佳凝忙去床邊。床上老人一動不動,眼睛閉得緊緊的,臉色已經呈現出一種近乎死色的蒼白。
她握住老人的手:“皇祖母,您好一點了嗎?”
太后毫無動靜,連呼吸都十分微弱。
珞佳凝痛哭出聲:“皇祖母,您一定要好起來啊!”
幾位太醫過來勸四福晉:“……娘娘可能甚至聽不到王妃您的聲音……”
珞佳凝哭泣半晌,這個時候她已然明白過來,太后她老人家這一次怕是真不行了,心裏揪疼揪疼的,嗓子發堵,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忽然間,她恍然意識到此時應該做什麼。
她衝出了屋子,拉着密妃和定妃的手,壓低聲音叮囑兩位:“現在得把人都叫到宮裏來。必須要快。我得進屋陪着太后,很多事情辦不到。您二位都是禁得住事情的,必須吩咐下去,讓弟弟們和侄兒們趕過來。”
密妃和定妃一下子懂得了許多,點頭應下:“我們一定會安排好這些的。”
珞佳凝特意囑咐:“特別是五弟,他是皇祖母養大的,感情不同一般,一定先讓他儘快趕到。另外得叫上七公主,她的親事是皇祖母安排的。只可惜……只可惜……”
雖然四福晉沒有說完,密妃和定妃卻是明白了她的遺憾。
只可惜五公主和五駙馬雲遊四方行蹤不定,估計是趕不回來見太后她老人家最後一面了。
須知太后當年最疼愛的是五公主。
雖說五阿哥和五公主都是太后撫養長大的,可太后還是偏愛五公主這個女孩兒多一些。從她老人家當年為了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婚事而費的心思就可見一斑。
珞佳凝回到屋子裏,和德妃一起守在太後身邊。太醫們費心費力為太后診治,可是他們交頭接耳間,都在不住擰眉嘆息,顯然是不能好了。
不多會兒,康熙帝也來了,神色凝重地坐在屋子一角安靜望着床邊。
珞佳凝沒有託付錯人,密妃和定妃行動力很強。不多會兒,十五阿哥帶着五阿哥五福晉匆匆趕來,五福晉留在了院子裏,五阿哥衝到了屋中。再一會兒,十二阿哥帶着七公主七駙馬趕來,七駙馬留在了院子裏,而七公主奔進屋中。
所有人到了屋子裏都不敢大聲說話。
五阿哥用蒙語喚了一聲“祖母”,見太后毫無動靜,他一個大男人也止不住地淚流。
“四嫂,皇祖母這是怎麼了?”五阿哥見了四福晉后哭得愈發厲害,只是努力壓抑着哭聲,生怕吵了太后的休息:“聽說才一個晚上而已,怎的就成了這樣?”
七公主連聲喚着“皇祖母”,可是床上的老人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毫無反應。
七公主痛哭出聲。
這時候胤禛也趕了過來,疾步跑進屋中。
康熙帝看到兒子們,招手讓他們倆到他跟前:“你們倆沉住氣。你們可是哥哥,倘若你倆都慌了,那其他弟弟妹妹該怎麼辦?”
胤禛眼圈紅紅地頷首說是。
五阿哥捂着眼睛,淚水從指縫滑落。
珞佳凝坐在床邊輕聲喊着祖母,看老人家一動不動地躺着,出氣兒比入氣兒多,她難受得背過臉去,不住抹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裏忽然一陣騷動。
珞佳凝正要從窗外去看是怎麼回事,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悲痛的呼聲:“皇祖母!孫女兒不孝,芷筠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聽到這個自稱,珞佳凝走向窗邊的腳步微頓,竟是愣住。
片刻后,一道俏麗的身影風一樣來到屋中,在所有人的錯愕目光中衝進了屋中央。
“四嫂!四嫂!皇祖母這是怎麼了?”五公主拉住四福晉的手,泣不成聲:“我是不是來晚了?”
誰也沒料到五公主和五駙馬能夠趕回來,頓時都驚住了,愣愣地看着五公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珞佳凝整理了下難過的心情,沙啞着嗓子說:“好妹妹,快去看看祖母吧。祖母八成在等你。”
“皇祖母!祖母!”五公主撲到床邊,淚如泉湧:“孫女兒回來了!您睜開眼看看孫女兒啊,我是芷筠啊!”
她泣不成聲,伏在床邊大哭。
舜安顏緊隨其後來到屋子門口,看到這一幕也紅了眼眶。
他低聲向周圍眾人解釋着:“多虧了四嫂,我們才能趕回來見皇祖母一面。”
原來,四福晉早在太后她老人家跌了一跤的時候,就寫了一封信給五公主夫妻倆,上面寫明了太后跌跤后的各種狀況。
當時四福晉也不清楚五公主夫妻倆如今身在何處,畢竟夫妻倆雲遊四海,前一天在這個地方,明兒可能就去了旁的地方。
四福晉就找讓胤禛找了個可靠的人,給了他足夠的盤纏和路引,讓他負責去尋五公主和五駙馬,務必找到二人將四福晉這封信交給他們。
當時珞佳凝的想法比較直接簡單。
她知道很多老人挨不過跌跤的這種意外,真的是怕太后也會折在這種事情上,想着總得告訴五公主夫妻倆一聲才行。
畢竟當年太后最疼愛的就是五公主。
珞佳凝寫信的半個月之前收到五公主前一個月寄到王府的信,當時是在兩廣地區。她就讓派去的那人先順着兩廣去找他們夫妻倆的行蹤。
後來太后好起來,珞佳凝收到此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說在福建附近找到了五公主,並把王妃的信給了他們倆。
那時候珞佳凝還思量着要不要告訴五公主太后好起來的事情。
結果京城遇到了接連的大雪,這個“太后好起來”的消息一時半會就沒送出去。
誰知陰差陽錯,五公主和五駙馬得知太后摔跤,急急忙忙趕回來,竟是正好趕上了太后病危的時刻。
“芷筠剛剛有了身孕,不能跑太快,不然我們還能更早一點回來。”舜安顏看着躺在床上的老者,聲音帶着哭腔:“早知道皇祖母病得那麼嚴重了,我們拼着孩兒不要,也合該快一些回來的。”
他們只當皇祖母跌跤后纏綿病榻,卻不知道忽然間疾病來勢洶洶,短短一日一夜就成了這般。
五公主的痛哭聲在屋裏回蕩。
許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的聲音驚動了垂死的老人,太后竟然眼皮動了動,而後指尖也動了動。
五公主趕忙握住太后乾枯蒼老的手:“皇祖母!虧得四嫂給我寫信,還讓人天南地北去找我。皇祖母,我趕回來了!我回來看您了!”
太后很慢、很慢地眯縫開一點眼,開始努力說話。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只帶着氣音沒有聲響。
但是五公主聽懂了。
她聽到皇祖母問:“……你,有孩子了?”
五公主連連哭着點頭:“是的!皇祖母,我有孕了!還不到兩個月,剛收到四嫂說您跌跤的那天才知道的。”
太后扯了扯嘴角,顯然是想露出微笑,只是沒能成功:“……那太好了。”
“我不要孩兒了!”五公主嚎啕大哭:“我只要皇祖母好好的!皇祖母,您一定要好起來!我不該出去,我該留下來陪您的!”
太后又輕聲說了什麼。
五公主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四嫂,祖母叫你。”又回頭,揉揉眼睛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胤禛身上:“還有四哥。”
珞佳凝忙和胤禛一起來到床邊。
太后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輕輕地嘴唇開合:“孩子們,交給你們夫妻倆了。”
珞佳凝流着淚,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如常地道:“我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們的。還有小傢伙們,我都會顧及的。”
胤禛咬了咬牙讓眼淚退回去,哽咽着說:“皇祖母,一切交給我。我會照顧好所有人。”
太后微微點頭,渾濁的眼睛四顧看着,好似在尋找什麼,又好似不知道在找什麼。
康熙帝走了過來,眼睛濕潤的紅紅的。
他半跪在床邊握住太后的手:“皇額娘,兒子來了。您有話儘管吩咐兒子,兒子都聽您的。”
太后眼睛上下動動,又往四處亂看。
康熙帝回頭,望了四阿哥和四福晉一眼,而後道:“兒子知道皇額娘意思。您放心,兒子也覺得老四和老四媳婦兒很好。”
太后這就微微地笑了。
就在所有人看着太后這個慈愛的笑容而出神的時候,康熙帝卻是忽然察覺了不對勁,伸手探了探她鼻息。
已經毫無生息了。
康熙帝悲痛至極。
他望着這即便是要離開人世,也要把慈愛笑容留給後輩的老人,扯着嗓子痛苦哀嚎:“皇額娘!額娘!皇額娘!您在看看孩兒啊!皇額娘!”
大家瞬間意識到,老祖宗已經離開了大家,徹底離開了。
所有人盡皆痛哭出聲。
康熙帝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還精神着的眼眸,也散發出濃濃的老態。他步履蹣跚地走到窗邊,向著院子裏的眾多兒孫高呼:“太后,薨逝了。”
他顫抖着說完這一句,終是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悲痛,登時暈了過去。
珞佳凝忙和德妃一起去照顧康熙帝。
太后這邊則由胤禛和五阿哥先行照料着。因為人太多而屋子太小太擠了,所有後輩只能陸續過來向太後行最後的禮。
幾日後的葬禮肅穆而又沉痛。
五公主幾次哭暈過去,幸好四福晉和七公主一起在旁照料着,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她現在懷有身孕,不能強撐着再這樣下去了,不然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怕是會出大問題。
四福晉好說歹說,勸了五公主進屋歇息。由舜安顏代替她,繼續參加為皇祖母送行的儀式。
依着禮制,所有臣民都要守國喪。
康熙帝看着靈柩遠去,神色悲痛地輕聲低喃:“往後,朕就是個沒有娘的孩子了。”
他身邊的諸多孩子,誰都不敢接這個話茬。
康熙帝回頭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四阿哥身上,略一停頓,又往女眷那邊看過去,視線停在了四福晉的身上。
珞佳凝福了福身:“孩兒們會一直陪伴在皇阿瑪身邊,還望皇阿瑪節哀。”
她身後,諸位妹妹和妯娌一起福身行禮,跟着她說:“孩兒會一直陪在皇阿瑪身邊的,望皇阿瑪節哀。”
緊接着諸位阿哥也紛紛表態。
康熙帝眸中濕潤有了淚意,欣慰地連連頷首:“好、好。都是好孩子。朕沒白疼你們,太后也沒白疼你們。”
他的目光繼續往後探尋,最終望見了那個挺拔瘦高的少年,遙遙指了他說:“暉哥兒,扶朕回去。”
現在眾人都在宮門口恭送太后靈柩離去,要走回乾清宮,可是不短的一段路。
康熙帝因為太后的故去而想要親自走完這一段路,是得有個年輕後輩在旁邊陪着方才妥當。
弘暉沒料到皇祖父一眼就看中了他。他大步走到了康熙帝身邊,躬身揖禮:“孫兒領命。”這便站在了康熙帝的右側後方,隨侍在旁。
忽然間,一陣孩童的啼哭聲響徹四周。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眾目睽睽之下,雍親王走上前來,歉然地朝康熙帝拱手揖禮:“稟皇阿瑪,這是兒臣家的顯哥兒。因為要送皇祖母一程,兒臣想着讓顯哥兒也來送送他太祖母。誰知這孩子太不懂事,居然……”
孩童的啼哭聲持續了一陣。
四福晉忙過去哄好了他。
康熙帝聽着孩子脆生生的哭聲,眉間的愁郁稍稍減弱,微露出一絲嚮往和悵然。
“孩子哭聲嘹亮,往後一定是個不凡的。”康熙帝想着弘顯的可愛臉龐,朝孩子剛才哭聲的方向看了一會兒:“無妨。你和雍王妃有這個心思,知道讓孩子們都來送太后一程,是你們的孝心。既是孝心,何錯之有?”
說罷,康熙帝微微側頭與弘暉說:“我們走吧。”便在弘暉的服侍下,緩步朝着乾清宮興趣。
眾人不由偷偷地交換了個眼神。
這也就是雍親王和雍親王妃的孩子,這個時候哭了非但不會惹惱皇上,還能得皇上稱讚。
倘若是別家的孩子,指不定被皇上怒叱多少回了。
這個新年是在皇家的悲痛當中度過的。到了新春里,新年新氣象,所有人的哀痛方才稍微減弱了一點點。
初春的景色尤其美好,窗外柳枝抽出了新芽。
珞佳凝在窗邊看書,無意間望到了外頭的美景,不由思緒飄遠有些怔忡。
翠鶯此時已經回來繼續服侍了,在廊檐下看到了福晉這般情形,登時心疼得很,埋怨旁邊馥容:“你們怎麼照顧福晉的。看看,都瘦了一大圈兒了。本來就瘦的很,現在可怎麼得了!”
馥容輕聲嘆氣:“太後娘娘疼愛福晉,福晉又愛敬太后。如今太后薨逝,福晉一直很難過,日日都吃的不香甜。”
“把顯哥兒多抱給福晉身邊就好一些。”翠鶯現在做了娘親,知道孩子對娘親來說是最重要的,幫忙出主意:“有顯哥兒鬧着福晉,福晉看着孩子可愛的小臉,悲痛的感覺就能減緩一些。”
馥容有些猶豫:“萬一沒能讓福晉好起來,反而吵到了福晉,豈不是適得其反?”
翠鶯把手裏的針線筐子塞給馥容:“你不去抱顯哥兒,我去!”說著就要扭身去隔壁院子去找小阿哥。
匆匆走了幾步,翠鶯看到蘇培盛迎面行來,順口問了句:“蘇公公,王爺人呢?不是今日休沐么,這都過了晌午了,也不見王爺回來。怕不是有什麼事情吧?”
“喲,是翠鶯姑姑啊。”蘇培盛忙停下腳步:“王爺確實有事,卻不是自個兒的私事,而是皇上那邊。”
翠鶯壓低聲音:“皇上找咱們王爺的茬了?”
蘇培盛笑道:“那哪能啊。王爺和王妃一向深得聖心,皇上不會對王爺動怒的。”說著也把聲量壓了下來:“王爺被皇上叫到了御書房裏頭伺候了。這個可是大事兒,別跟旁人閑說,一會兒你看福晉心情好的時候,偷偷稟與福晉知道就行了。”
早幾個月前,康熙帝的手便開始不太好了,只是他性子好強,不肯讓旁人幫他批閱奏摺,堅持自己左手親自批閱。
今兒也不知道颳了什麼風。
皇上他老人家居然心血來潮,把雍親王叫到了御書房,讓這個從小就沉穩幹練的兒子幫忙去看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