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月星 直到遠遠望見那偉岸的金……
直到遠遠望見那偉岸的金頂,司徒源這才冷哼一聲,衣袖拂過一臉委屈的五皇子。
“哎喲……”五皇子捂住肩膀,表情顯得極其痛苦,口中更是,慘呼一聲。
然而實際上不管康眠雪,還是司徒源,司徒源這一招根本不疼。
是以如今五皇子的慘叫,不過是帶着幾分胡鬧而已。
司徒源生性嚴謹,眼見他這一番模樣,忍不住額角又有些抽搐。
“要不要替你請御醫看一下?”司徒源盯着五皇子,略微帶着一些不懷好意地說道。
五皇子下意識的一激靈,像個孩子似的捂住嘴,趕緊搖頭。
看見對方終於閉嘴,司徒源輕哼一聲,裝過頭不再看他,頗有幾分傲嬌之態。
康眠雪在一旁看得幾乎笑出聲來,原來不管是五皇子也好,還是馮紫英,如今再算上個時常出沒的范若庭。
司徒源身邊已然三四個活潑性格的,康眠雪此時細數下來,只覺得心中忍不住,替夫君有些心疼。
不過他們這些人,雖說性格有些相似,卻各有不同。就比如眼前的五皇子,也只有在司徒源面前才這幅不着調的模樣。
算起來,這幾個人中真正天真無邪的,也就只剩下馮紫英一人。
馮紫英自進了京之後,便歸心似箭,定然是回去磨神勇將軍馮唐去。
不過以賈家這樣,恐怕迎春的婚事,卻要頗多幾分糾纏。
康眠雪眼眸連閃,她此時一人下定決心,定然要讓邢夫人帶着迎春,離開榮國府那個牢籠才好。
此時忽感覺身下車輪停住,康眠雪眨眨眼,從思緒中醒過來。
看着眼前這兩位,加起來不超過五歲的皇子,她輕聲咳嗽兩聲提醒他們,畢竟此處人多口雜。
“馬上就到宮門了。”康眠雪輕聲提醒,縱然是關係再好,也要注意在何場合。
尤其是五皇子,以前與司徒源關係極為普通,甚至如今五皇子的模樣,跟他對外的模樣天壤之別。
但是不得不說,真正對比起來,五皇子如今和司徒源,倒真的有幾分像是親兄弟一般。
也是康眠雪的提醒,這才避免了他們二人在皇宮門前出醜,畢竟此地乃是皇宮。
如若二人這般,恐怕第二日便要出來,羲和長公主與五皇子大打出手,兩人之間恐怕有生死仇敵之事傳出。
康眠雪早在回府之前,就已經讓人遞信牌子,是以待到宮門之處,已然看見李無祿,一臉笑容在宮門之處等着他們。
眼見着康眠雪的車駕,到前快步走上幾步,就在那些侍衛,驚愕莫名的眼神之中,伸手扶住康眠雪。
“哎呀,長公主慢點。長公主終於回來,努比一個時辰前便在這等着您。”李無祿笑得彷彿花一樣,一雙平時金光四射的眼睛,此時卻是滿懷着慈愛。
他看向跟在後面的五皇子,和司徒源當下笑得更加開懷。
“今兒一早上,萬歲爺就一直等着公主娘娘回宮。”
康眠雪輕輕勾起唇角,眼神柔和地看向眼前,這看起來極有親和力的大太監。
“李公公,近日一切可安好。我命人帶了不少江南的佳釀,已然送到公公的府邸去了。”
對於李無祿,康眠雪實際上是極有好感的。在皇宮這種大染缸之中,李無祿算是少有的清流。
不貪財無德,不好色無品,更不會心懷歹意,只求己所之欲。
也因此兩人的關係,卻是相當的不錯。
李無祿聽到康眠雪的話,眼睛笑眯成兩條縫,口中的話只有親密沒有客套。
“奴婢就不跟公主娘娘客氣了。公主娘娘,萬歲爺特地準備轎椅,您請上。”
李無祿口中說著,請康眠雪上轎。穿過長長的甬道,再過一道牆,便是乾清宮。康眠雪極為眼尖地看到眼前,一道清瘦的身形站在宮門之外。
她有些驚詫地眨眨眼,那抹消瘦的明黃色,竟然不是她的幻覺。
這一瞬間,康眠雪只覺得鼻翼一酸,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司徒源。
阿源是被愛着的。
康眠雪吸吸鼻子,壓下去自己剛才一時的反應。也許是因為身懷六甲,她這才如此容易感傷。
讓轎子停下來,康眠雪露出一抹笑容,看着遠處的身影。
“父皇!”此時五皇子等人也看到站在門口的雍和帝,三個人表情各不相同。
五皇子此時只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打翻醋罈子,實在是貨比貨的扔,人比人得死。
只瞧着雍和帝,此時那副滿懷欣慰的模樣,五皇子就知曉,自己和司徒源到底差在何處。
如果說對方那是天家真情,自己那也就是虛情假意。
行吧,反正自己也沒在意過。
五皇子苦笑一聲,這才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司徒源和康眠雪身上,只想知道他二人會是何表情。
可惜的是康眠雪還好,似乎是因為身着有孕的問題,至於平時的時候模樣有些外露,這此時能看得出來,心情倒是有幾分激動。
然司徒源就讓他覺得有些無奈,眼前這大冰塊什麼時候能化?也不對,他只在康眠雪面前化過,對自己對雍和帝,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變臉的模樣。
想到這裏五皇子倒是頗為好奇,只是想想後面的結局,他立刻打消這個想法。
一來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這二來便是如若是自己主導,恐怕後面倒霉的就是自己。
五皇子略微一想,便將這個想法直接拋出腦後。
雍和帝看着眼前,帶着幾分疲憊的幾人,眼神掃過康眠雪在臉龐,眼見着對方無視,這才放下心。
眼神之中,頗有幾分欣慰。
如今站在門前,哪裏能夠話的家長。雍和帝也不讓幾人行禮,拉着眾人便走向殿中
只是他們去的地方,並非是乾清宮的主殿,二是直接轉到後邊雍和帝自己的小書房。
曾經這裏在先帝之時,乃是那位壞了事兒的,義忠親王老千歲辦公的地方。
如今雍和帝素日裏,會在這裏歇個午覺。一走進房間,康眠雪鼻翼之間,一點香料的香氣都沒有,全然是屋中擺放的水果自然逸香。
康眠雪掃過室內的幾個大果籃,忍不住心下一暖。
她心知這乃是自己身懷有孕,因此雍和帝特地準備的。
要知道這皇帝所居住之處,必須要點燃龍涎香,這同樣也是皇帝的威儀所在。
如今為自己雍和帝一人,屢屢打破層層規矩,你怎麼能讓她不心中百感。
“雪兒,來坐在我對面,直接上榻。讓那兩個小子,直接坐在旁邊就可以。”雍和帝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格外偏愛。
看着康眠雪,滿臉的開心。
五皇子此時突然明白,為何三皇子、四皇子,他們從來未曾發現,康眠雪和司徒源交換的事情。
畢竟康眠雪被雍和帝,毫不遮掩地偏愛着,也許開始的時候是因為司徒源的原因。
然而現在五皇子所見到的,卻是對方對於康眠雪,那百分之百的偏袒。
想明白了此事,五皇子也沒什麼表現。他早已經習慣,反正如果雍和帝不這樣喜愛康眠雪,也不會這樣喜歡自己。
左右都得不到,又何必讓自己太過狼狽?五皇子直接將這件事情拋出腦後,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五皇子遠遠超越其他皇子們。
司徒源瞧瞧自己妻子,這才又低聲吩咐李無祿,替妻子抱來一個長形的靠枕放在身後,眼瞧着一切妥當,這才坐在凳子上。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臉,雍和帝和五皇子,忍不住有些偷笑。
幾人坐定,雍和帝便迫不及待地詢問:
“想不到,雪兒你連老虎都能治!”
雍和帝十分好奇,這老虎到底怎麼治的,當時他也曾經派人去瞧,已然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康眠雪輕笑一下,實際上這件事情,她也頗有幾分賭的意味。
這京城之中,沒有什麼事情,是雍和帝不知道的。無論是血滴子也好,還是李無祿手下的暗衛。
這些人都保持着足夠的警惕,說句題外的話,大部分大臣中,晚間吃的什麼?睡在哪裏?雍和帝都一清二楚。
那兩隻老虎,如今乃是京中的焦點,雍和帝又怎能不多加註意。康眠雪壓根沒想隱瞞此事,更何況這件事情也無法隱瞞。
兩隻奄奄一息的老虎,一丸藥下去,便將其救活,甚至可以大快朵頤,又怎會不惹人注意呢。
當下里,康眠雪輕輕地點頭。
“那東西,是之前的奇遇,本以為根本沒有用處,未曾想到今日派上用。”
提起這事,康眠雪也有些驚異,這虎□□本是她最開始那幾年所得。
那時她自己本身自顧不暇,是以對於各種視頻,全靠系統收集,因此自然是少有合適的物件,不過是聊勝於無而已。
這兩粒虎□□,也是當時的一次收益。當時本以為此物毫無用處,便將其拋在腦後,如今若非是一時事發,他幾乎都忘記自己有這樣東西。
如此一說,頗有幾分前情湊巧之言,康眠雪自己也有些感覺,未免有幾分神意。
康眠雪腦海中流轉過天註定幾個字,然而轉瞬之間便被她拋在腦後。這天下之事,與其說是命運註定,倒不如說萬般準備之下,才有如此轉機。
“兩個月未曾見到父皇,為何我覺得您越發地清瘦起來?總要保重龍體才好。”眼看着眉宇間染着一抹疲憊的雍和帝,康眠雪頗有幾分心疼地說道。
那雙杏眼之中,流露着毫不掩飾地擔憂。
雍和帝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柔和地點點頭。
康眠雪心知對方不想多講,只得又將話題引到政務之上,不過她卻下定決心,自己這幾天定然要沒事兒多進宮才好。
這次在江南,他們的動作極大,因此確實要仔細的和雍和帝詳細稟告。
畢竟書信之上所書有限,有些事情還需要當面說明才好。
“本來你回來之前,我卻是對那位晉王之子十分好奇的。可是在你回來之後,我如今更想知道,月星國和那位雄國男妃之事。”
說道男妃,雍和帝微微蹙起眉頭,此時他卻頗為覺得,這個名字有些不合適。
“這雄國之人,一般將女王的夫婿稱為親王,不過這雄國男妃倒是有些特殊,他如今並未與女王成親。”康眠雪說起這雄國王妃,也頗有幾分無奈。
而他的這一句尚未成婚,倒是引得雍和帝,頗有幾分好奇起來。
這幾年雄國發展迅速,對於大慶朝來講,雖不到引起側目之時,但是仍舊是被雍和帝所關注。
不過兩國之間,並沒有直接矛盾,這一來主要是雄國與大慶朝接壤之處,極其的偏僻寒冷。
而雄國的貴族,一般只喜歡待在溫暖的地方,這些偏遠的地方,只有那些農奴以及,被流放的罪犯才會多做停留。
如此一來,根本就不可能和,大慶朝當地的軍隊有什麼接觸。
這二來嗎,就要說起雄國的歷史。雄國之前那是數個國家合併,其中有多與西方各國聯姻。
這使得雄國的宮廷,不但各有其統領之事,更是不少特殊風俗合一。
又因為神權授受這個問題,使得雄國一直與其他國家,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此時雄國已然,跟西方兩面開戰,接近三年的時間,此時雄國必須保證,自身北方邊陲的穩定。
這三來嗎,就是最實際的利益。大慶朝發展迅速,日漸繁華的各界貿易,使得雄國越來越依賴大慶朝的各種補給。
而且大部分大慶朝商人,都是極為的童叟無欺,這從根本上使得雄國,對於大慶朝極有好感。
這些所有的原因加起來,他們便成為最合適的,天然盟友。
畢竟雄國的存在,也使得大慶朝不必面對,另外完全不同的文化侵襲。
可以說,雄國對於如今的大慶朝來說,是一個完美的結盟者。
這一次,雄國王妃的到來,實際上便是康眠雪,在其中穿針引線的結果。
康眠雪說到這裏,略微停頓一下,她伸出手拿着一個蘋果,在桌面上比畫著:“若說咱們大慶朝乃是蘋果,那麼雄國便是那橘子,而月星國則是一粒葡萄。”
坐在一旁的五皇子看着康眠雪,那帶着幾分詭異的比對,忍不住悄悄捂住嘴偷笑。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畢竟月星國的確如此。
月星國跟雄國比起來,兩者幾乎無法對比。
這一來便是月星國國主,常年窮兵黷武,是以頗有幾分豺狼的性格。一向喜歡在各處遊盪,並且頗有幾分小偷的性格。
也是因此,實際上康眠雪是並不贊同與月星國結盟的。畢竟所謂的結盟,必定要在平等的關係上。大慶朝泱泱大國,□□上邦,自然有着自己的風度和地位,又怎是普通番邦小國可以依附的?
如若好好前來,不是那些詭異伎倆,也許還有這一兩分的機會。如今為了討要好處,毫不客氣使用陷阱,來日未必不會張口反噬。
雍和帝聽着康眠雪的意見,眼神柔和地捻着手中的佛珠,顯得極其平靜。
“等一會兒我讓人把月星國的國書拿來,你一看就知道,我為何將此事一直壓着了。
你說的這事我也在琢磨,實際上如若和對方結盟,所受的掣肘其實遠大於利益。”
雍和帝性格嚴謹,且喜歡實話實說,當下將事情全部攤開來說。
一旁的五皇子,這才知道。原來父皇壓根,就沒想過跟月星國結盟。
就算是月星國臣服,自認番邦下屬,大慶朝都未必肯同意,更何況區區小國,如何能夠結盟?
是以這件事情,大部分都是月星國自己的炒作,只不過雍和帝實在懶得理會,只當樂子看。
實際上真正的盟友,一直都只有雄國一個選擇,而雄國此時也是如此。
這也是為何,當初雍和帝知曉雄國男妃消失,會那一般着急的原因。
康眠雪扒開一枚橘子,地在雍和帝面前,頗有幾分頑劣地說道:
“實際上,星月國死在眼前,尚且不知呢。
其實茜香國可能早就圖謀過月星國,之所以一直留着這個彈丸小國。不過是擔憂,一旦吞併月星國之後,會與咱們大慶朝接壤。”
雍和帝接過康眠雪剝得仔細的橘子,對於這件事情,他自然是極其相信。
實際上若非是月星國阻攔,他早就想要鐵蹄踏平茜香國。
“如今,時局變換,早不是當年的模樣。這次茜香國新任女王上任,我倒覺得也許正是,將月星國滅掉的好機會。”
如果說,康眠雪對於月星國是討厭。那麼曾經替換大慶朝子民的茜香國,對康眠雪來說,便是除之後快的存在。
如今家裏越來越富有,總不能每日沒事琢磨,對方又在背後幹些什麼,是不是把自家家裏人給全窩換掉。
關於這一點,雍和帝也是極其贊同,他雖然乃是文臣之君,但並不表示雍和帝不喜武力。
實際上,雍和帝最大的希望,便是效仿開國國君,平定天下,增加國土。
而這一點,也是他對於雄國女王,十分具有好感的原因,也呼之欲出。那便是那位女王大肆征戰,瘋狂地擴大國土的緣由。
康眠雪看向雍和帝,他相信對方不可能會短視,認為月星國和雄國一般無二。那麼此時揭下月星國的國書,這其中的味道便有些古怪。
“父皇,您難道打算插手茜香國之事?”康眠雪有些驚訝,這是她剛剛想到的,如若想要直接進入茜香國,除了海上之外,便是通過月星國。
而雍和帝突然漏出和對方結盟的意思,這不得不讓康眠雪多想。畢竟月星國不堪,大慶朝怎麼也不可能會和對方結盟。
想到這裏,康眠雪突然有種想法,難不成月新國會不自量力,提出結盟之事,那也是雍和帝的暗示?
她想到這裏,頗有些古怪地看向雍和帝,帶看向對方一臉深意的微笑,康眠雪心知這事兒沒跑了。
不過不管怎樣,月星國肯定不會結盟,而茜香國此時頗有些曖昧。
康眠雪蹲起甜湯輕抿一口,對於茜香國之事,倒需要仔細地思考一下才好。
剛想說茜香國之事,便聽見司徒源清清嗓子,語調低緩地說道:
“當日裏茜香國之事,卻是因為恩科……事情就是如此,是以我們確實打算,暫時先靜觀其變。
畢竟如今茜香國中,新舊兩派正在互相構陷,只怕一時半會兒之間,也無法分出勝負。”
司徒源安靜地總結道,雍和帝沉思半晌,眼神之中異彩連閃。
“你說,如若是咱們略加操作,能否將茜香國直接分裂呢?”
這個提議,使得屋中瞬間靜寂,康眠雪下意識地坐直身子。
這個卻是他們一直未曾想的,而康眠雪不想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在她看來,將其直接消滅,才是最好的方式。
雍和帝淡淡地解釋道:“茜香國比較特殊,這個國家有神權、有皇位,又有着那種類似於首輔制度,是以一直各自為政,誰也無法左右誰。
不得不說,如此狀態下,國家未曾滅亡,真真是走運。”
這個想法,的確極其有個性。往日裏他們本想着,將一人弄趴下,然後再扶植一人。
如今雍和帝的想法,直接讓這件事情變得一勞永逸。
“甚至我們可以做一些事情,讓兩國之間永遠都有着一絲合併的可能。
但是又因為,基礎的矛盾永遠無法調和,比如說神權,又比如說議會和皇帝之間。”康眠雪此時如同才思泉涌,順着雍和帝的思路,她幾乎已然將一切規劃出七八分。
而且如此一來,這其中還要有三四處地方需要注意。康眠雪皺眉思索,大清朝國力強盛,想要將茜香國完整摧毀,可算得上是易如反掌。
但是如若要將茜香國直接分裂,那麼恐怕這事情倒要仔細琢磨才好。
好在於國家大事之上,很多事情並非一朝一夕便可。今日裏所說的這一切,不過是目前一時之想法,其後還要多加仔細的籌謀。
幾人正談着火熱,便瞧見李無祿,此時頗有幾分煞風景,他湊近雍和帝:
“陛下,午膳已然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