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番外二 快問快答
1、關於名字
回到錦衣裁縫鋪不到一個月,雲城逐漸變冷,忽然就下起了雨。
南方的天氣就這樣,但凡變冷,不是大風就是大雨,陰冷陰冷的,鬼屋說不定都比一般屋子暖和。
雲城沒有地暖,每年冬天其實都很難熬,錦衣裁縫鋪中偶爾做的活為了不弄髒布料以及維持刺繡手感,也沒法裝空調,每年冬天都是烤火。
當然,在一個濕冷的地區,烤火總是要比吹空調舒服的,就是身上容易出現烤火的味道。
冬天很多人來定製棉衣,都是吳福春的老客戶,一年總要來好幾次,尤其定製過年的冬衣,或者修補舊衣服,裁縫鋪嘛,跟布相關的東西都能做。
要開店,店門只能敞開着,風呼呼往裏吹,屋內有好幾個火盆,以前還得付生玉自己添加炭火,現在有屠亦就行,付生玉可以安心做衣服,速度比只有自己幹活的時候快。
十二月初的一個周末,鄒覺不用上課,就過來了,還帶了不少食材來,說是大冬天不吃火鍋怎麼行,難得他跟武方和都有空,當然得吃頓好的。
付生玉無所謂,現在她有些無所事事,每天就是幹活工作,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喜歡工作的,再喜歡的夢想變成工作都有厭煩的時期。
左右是吃火鍋,幾人考慮了一下,也不用電磁爐啥的,就直接在倉庫中找了個古時候打邊爐的桌子,中間可以放炭盆的,除了吃火鍋,還能烤肉。
四人中比較會做飯的其實是鄒覺,作為一個不算太忙的單身男人,他的業餘技能樹點在了廚藝上,每次來一塊吃火鍋都是他熬的湯底。
店鋪里還要算賬收尾,這個活目前付生玉全權交給了屠亦,倒也不是壓榨小道長,主要是賬面這東西除了客人來門店下單的,還得算網店上的業務,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付生玉不愛弄,乾脆就全交給屠亦了。
武方和就算不值班也要七點過才能來,鄒覺在廚房裏熬湯底,就剩付生玉有空燒炭盆。
天氣實在冷,下午四點過後,天空忽然陰暗下來,沒兩分鐘大雨傾盆而下,廚房裏燒好的炭盆一下子熱度都低了不少。
付生玉看了看天,跟鄒覺商量:“鄒覺,不如今天咱們在廚房吃得了,這雨下得連廊也擋不住,炭盆一出門准熄滅。”
正在做涼菜的鄒覺抬頭看了眼窗戶外,驚呼:“咋突然下這麼大了,在哪兒吃我沒意見,可桌子不在這啊。”
錦衣裁縫鋪中的廚房很大,除了土灶還有天然氣,平時做飯都用的天然氣,吃飯呢就在隔壁的餐廳中,相隔比較近,但不互通,要從連廊過去。
天氣晴朗不下雨的時候端菜過去倒也算方便,現在下這麼大的雨,要端個炭盆就不太實際了,付生玉並不想過去了還得重新燒一遍。
左右都是要端一遍的,付生玉選擇去把桌子搬過來,而且在廚房中萬一炭盆沒了還可以直接繼續燒,在餐廳那邊燒完了,還得收拾,忒麻煩。
廚房足夠大,多放一張桌子進來依舊很寬敞,並不擁擠的情況下,付生玉乾脆多燒了倆炭盆放門邊,這樣開着門也不怕冷了。
雨勢逐漸變大,武方和來得遲了些,到的時候付生玉人已經開吃,肉香隔着雨水都飄散到了前院去。
火鍋這東西就得人多吃起來才熱鬧,肉菜管夠,吃膩了還有鄒覺另外做的涼拌菜,付生玉就很喜歡吃其中的涼拌黃豆芽,十分爽口。
冬天裏在暖呼呼的地方吃東西一不小心就會吃很久,不知不覺就吃到了武方和的手機響起——武方和作為刑警,工作用的手機是不會關機的,時刻保持聯繫通暢。
電話沒有打很久,武方和從連廊外走過來說:“不好意思啊,下雨,主城區那邊出了車禍,我又得去加班了。”
付生玉看了眼時間,因為武方和來得遲,他們吃到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大晚上的還下着雨,本就寒冷的天氣愈發濕冷。
單純出車禍肯定不會聯繫武方和過去的,肯定其中還有什麼問題,刑警主要職責不管意外事故,怕是出車禍的人有問題。
鄒覺起身說:“有工作也沒辦法,今晚怕是不好熬,你等我會兒,我給你弄杯咖啡。”
主城區離老城區挺遠的,武方和緊趕慢趕肯定也趕不上第一時間,為了安全起見,倒不如提前做好準備。
武方和沒拒絕,應下後去店鋪那邊繼續聯繫其他警員,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熱水是一直有的,速溶咖啡包在招待廳,鄒覺過去拿,留下付生玉跟屠亦在廚房收拾東西。
看着兩人一塊去店鋪里,付生玉眉頭一跳,偏頭對屠亦說:“屠亦,你等我一會兒,我得給方和準備點東西,路上不好走。”
屠亦先是一愣,繼而掃了眼門外的大雨,點頭:“好。”
付生玉直接撐傘去對面的倉庫里找到個手爐,沒去廚房找炭火,而是在高聳的架子上翻出來一塊非常精巧的碳塊,用火符點燃,瞬間飄出桃花木香。
手爐都有蓋子跟套子,付生玉一一裝好后香味就沒留下多少了,不過這香味依舊可以粘在人身上,揮之不散。
武方和那邊打聽完了消息,說是出車禍的人有些像通緝令中的某個殺人犯,所以才通知刑警過去,當事人已經被民警們控制住了。
付生玉來到門前時剛好武方和要出門,她便高聲喊了一聲:“武方和,我給你準備了手爐,路上冷,帶着吧。”
聽見回頭的武方和先是奇怪付生玉對自己的稱呼,接着下意識想說自己沒有覺得很冷,可看到付生玉眼神時,驀然明白,重點不在於自己冷不冷,而是要帶上這個手爐。
武方和動作頓了頓,接過那個手爐:“好,我會帶着的。”
“路上注意安全。”付生玉揮揮手,目送武方和上車離開。
等車子駛出巷子口,鄒覺過來問:“阿玉,你剛才喊了方和的全名?不過,好像你都喊我們全名來着。”
付生玉輕笑了下:“不是喊你們全名,是你們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好念,連着說個字太累了。”
懶人連喊名字都不想喊全,所以付生玉跟着鄒覺一塊喊武方和為“方和”,但鄒覺跟屠亦她喊的是全名,這樣比較方便。
鄒覺沉默一會兒,十分贊同地點頭:“你說得對,那我要給小道長起個小名,這樣就不用一直叫小道長了。”
雨太大,鄒覺肯定是不回去的了,時間差不多,付生玉順手關了店門,這時候鄒覺才反應過來:“等等,既然你喊名字是這個習慣的話,剛才你喊了方和全名的意思是……”
付生玉偏頭對他攤手:“雨天路不好走,我給他的手爐里放的是桃木碳,人管不了,至少鬼不會近身。”
大雨掩蓋氣味,洗刷痕迹,不管是人還是怪,總喜歡這樣的天氣出來做點不能見人的勾當,所以,雨天出行要比平時更危險。
第二天武方和發來消息,說他前一晚在醫院附近碰到了準備逃跑的罪犯,雨中能見度低,他差點就為了避讓出車禍了,不過最終有驚無險。
罪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武方和發慌拐過方向盤的瞬間後退了一些,給了武方和調整的空間,既避免了車禍,也沒直接撞死罪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2、關於召喚
召喚付生玉這件事,一直只有屠亦做過,鄒覺在準備年貨的時候聽付生玉跟屠亦說了之前的一些細節,屠亦提到付生玉能被召喚這個事情十分激動,就連鄒覺也忍不住好奇。
在他倆看來,這算個特別神奇的技能。
屠亦第一次使用這個技能是被白嬰揍得滿地找牙的時候,當時付生玉距離比較近,聽見就算了,後來在白家那可以說是距離比較遠了,竟然也能被召喚,堪比召喚獸。
鄒覺崇拜地看着正在織布的付生玉,眼裏就兩個字——想學。
看着兩人,付生玉輕笑了聲:“沒你們想得那麼神奇,你們就沒想過,你們拜神的時候,也是要喊名字或者神位稱呼的嗎?”
聞言,屠亦跟鄒覺都愣了一下,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你們求財,要喊財神對吧?求讀書順利要喊文曲星對吧?你喊某個神賦予信仰,神自然能聽見你的請求,不過是,你值不值得神去幫你實現願望而已。”付生玉緩緩解釋。
屠亦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每次都說明,‘當你需要的時候,就認真地喊付生玉的名字’,這就相當於,暫時性地信奉你為自己的神靈,從而可以聽見祈求的聲音。”
“沒錯,很多神話故事裏也有這個操作的,什麼仙人指點凡人,讓對方真心祈求,必會顯靈,其實都一樣的,不過要想被神靈聽見,要求太苛刻了。”付生玉無奈攤手。
若是信徒的聲音這般容易被神靈聽清,那心軟的神豈不是忙死了?
所以,很多時候呼喚也需要必要條件:一,必須真的相信,你信奉的神一定會來;二,你確實需要神靈的出現。
比如說屠亦兩次呼喚付生玉,都是危急時刻,如果付生玉不去,他一定會死,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呼喚付生玉時必然真心相信付生玉能及時趕到,這才成功了兩次。
鄒覺還以為是什麼特殊技能,沒想到是神明的基操,不能學習這個炫酷的技能讓他有些失望。
付生玉只好安慰他說,等你成神了,也可以擁有這個技能的。
然而鄒覺聽后當即改了口風:“那算了,成神好累啊,當人幾十年就很累了,誰要活那麼久啊?”
一切夢想,在懶癌面前,都不值一提。
3、關於婚禮
屠亦是生觀第一個有道侶的徒弟,付生玉倒不是錦衣裁縫鋪第一個選擇結婚的繼承人。
這個是個概率問題,生觀總共就五個人,出現一個概率已經很高了,而錦衣裁縫鋪所有繼承人都是被上一任老闆收養的,平均四十年換一任老闆,只有不到十個老闆找到了道侶。
算起來,兩家都沒辦過像樣的婚禮,倒是參加過不少,社會進步,現在結道侶行祭禮只是道家本身的流程,結為夫妻還是要另外多備婚禮稟告天地的。
兩家合計了一下,打算祭拜天地在生觀中,普通的婚禮就在錦衣裁縫鋪辦,反正就是結個姻緣稟告天地而已,走完流程便可。
去生觀祭拜天地敬告皇天后土這事付生玉跟屠亦誰都沒說,當天去,拜完后姻緣石在兩人身上系了紅線就證明天地認同了這門親事。
至於在錦衣裁縫鋪辦的婚禮,付生玉的意思是也別大辦了,反正他倆主要是結道侶,婚禮這事吧,還是因為他們結道侶用的是姻緣石,非姻緣天地或許會有意見,所以補一個給天道看的。
知道兩人結為道侶時武方和跟鄒覺非常震驚,他們完全看不出兩人要雙修的模樣,不明白怎麼悄咪咪地就比他們先找到了對象。
年紀比付生玉跟屠亦都大的小武警官與鄒老師還是單身狗。
付生玉在婚禮前發的請帖十分少,只請了一些朋友,屠亦這邊差不多,不過多喊了自己的父母跟兄弟姐妹來,畢竟是成婚,怎麼都該告知家人。
屠家人都以為屠亦要一輩子求仙問道了,沒想到還有結親的一天,高興得每個人都給付生玉遞了大紅包。
婚禮簡陋,相當於是自家人吃頓飯就算成親了,晚間分開吃宴席時被問起兩人相戀過程,屠亦跟付生玉都先是茫然,繼而遠遠對視一眼,瘋狂在桌子地下捏訣傳音。
付生玉:“戀愛過程這個要怎麼說?我們有這東西?”
屠亦:“要不咱們按照算姻緣卦的來說?”
好歹是正經道學入門的,大的不會,算個姻緣不成問題。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非常堅定地回答:“是的,我們一見鍾情,不打不相識,形影不離,日久生情,情深似海,此後自是互相扶持,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