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記憶

第一百七十九章 記憶

付生玉長嘆一口氣,看香快燒完了,從靈台下重新取了香在蠟燭上點燃插上。

按照大師兄的說法,她現在的生辰八字其實是不對的,她頂替了付生鈺的存在,用的自然該是對方的出生時間。

小孩子長得快,她比付生鈺大了三四個月也可以說是小孩子身體好,沒人會懷疑她並不是從醫院被抱走的那個孩子。

加上她用的是付生鈺的出生時間跟八字,其他人自然無論怎麼算都是短命鬼的樣子,吳福春一點點給她本人改命運路線,試圖為她將來走的每一步都鋪好路。

白芪說她活不過三十歲,其實應該是付生鈺活不過三十歲,曾經是活不過一個月,現在付生玉頂替了她的存在,推算出來的時間就會往後移。

吳福春在其中應該廢了很大的功夫,因為生辰八字是固定的,白家人直接算的話肯定會知道按照八字來說,付生玉應該是死人,人沒死就有古怪。

而白家只能算出付生玉活不過三十歲,就是吳福春背後做了什麼影響了她與付生鈺之間八字的融合問題,導致白家算不準。

就在付生玉心緒沉重的時候,那些嬰靈自己從罈子裏跑出來了,一個個圍着她。

小蘿蔔丁一樣在她身周站着,最矮的還不如她膝蓋高,它們仰着頭,七嘴八舌問她為什麼不高興。

付生玉被它們圓嘟嘟的模樣逗笑了:“來看看姐妹,有些難過,不過現在她們應該已經轉世投胎了,應該都能生在挺好的人家。”

一個人擁有什麼樣的命格並不重要,能不能生在好人家最重要。

富貴、貧窮,都是虛的,父母親人有沒有愛你才最重要,有些年輕人哪怕在外頓頓吃兩塊錢的素麵都不想回家,對她們來說,家不是港灣,是佈滿荊棘的囚籠,不回也罷。

抱着付生**的嬰靈說:“大師兄說我們如果願意轉世的話,都會有好命格的,大姐姐你不難過了哦。”

付生玉笑了,彎腰摸摸她頭頂的小揪揪:“那你們為何不去?”

“還沒玩夠,看,我們會飛哦!”然後嬰靈們就表演了好一陣怎麼飛,滿靈堂亂跑,看付生玉去燒紙錢了,也自己拿一些跟着燒。

早上付生玉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倒是發現了那些骨灰罈子有一小部分的骨灰里沒放着靈魂,雖說有寫着生辰八字的紅紙,卻只是個記載孩子曾經留存過的方式。

已經走了,沒有名字,只留下出生的時間,沒有寫上死亡時間的,應該是出生的那一刻或者出生前就死了。

付生玉燒完紙錢后在一排排骨灰罈子裏找到了兩個看起來像是錦衣裁縫鋪出品的骨灰盒,打開一看,裏面壓着的紅紙寫的日期沒錯,一個就是付生玉現在的生日當天,一個是生日前四個月。

看着骨灰盒許久,付生玉決定還是繼續把它們留在三生觀,這裏靈氣充足福緣深厚,或許能保她們三生安穩。

時間很晚了,嬰靈也要休息,付生玉不讓自己一直停留在情緒里,走出靈堂時發現鄒覺提着一個籃子在外頭。

“鄒覺?”付生玉愣了一下。

鄒覺舉舉籃子:“二師姐準備的,說你今晚不一定什麼時候睡呢,讓我過來給你送吃的,送完你的我還得給屠亦小道長送一下新的藥膏,你們啊,看着命格不錯,怎麼都跟走霉運似的?”

付生玉接過籃子,一邊看裏面是什麼一邊說:“沒辦法啊,命中有劫,不過是都趕在一塊而已,熬過去不就是一片坦途?”

二師姐有心,給她準備了甜的糕點和糖水,現下這時間,吃點甜的確實心情會好些。

想着也睡不着,付生玉就跟着鄒覺一塊去給屠亦送葯了,順便把事情跟屠亦說一下,畢竟當年他可是為了吳福春一個會飛的紙鶴就把自己賣來三生觀了。

大師兄最近不住自己的院子,嫌棄屠亦在多少有些吵鬧,就住到了別的院子去。

方便了付生玉跟鄒覺大半夜還去跟屠亦聊天,不過屠亦一個人受着傷每天躺石床上孤零零的,看起來怪可憐。

進入石屋,付生玉跟鄒覺看到屠亦正舉着手在半空中畫穴位圖,真是個勤奮學習的好孩子。

聽見聲音后屠亦掃去穴位圖,忙問:“你們怎麼來了?”

“給你送葯來了,”鄒覺提着籃子過去,“你的師兄師姐們睡覺特別早,就讓我們來給你上藥,順便拿你練手。”

屠亦一臉無奈:“他們也不怕你倆一個用力把我肋骨又給按斷了。”

鄒覺一個勁保證說不會,拿着木片對着屠亦的肚子左右比劃,不是很敢下手——今天屠亦體內淤血基本散開,整個肚子到胸口的位置都是一片黑紫色,比較嚴重的位置黑到發青發紫發紅,混成一片確實難以下手。

而且腫脹面積非常大,人家屍體放一天都不一定能長出這麼大一片屍斑來,可見屠亦傷得有多重,要不是大師兄妙手回春,屠亦現在估計已經要轉修鬼道了。

就在鄒覺糾結應該怎麼上手的時候,付生玉打開了自己的籃子,拿起軟糯的桂花糕就開始啃。

屠亦聞到了味道,轉頭看過去:“不是,你們都這麼喪心病狂了嗎?我都好多天沒吃過東西了,你們還到我面前吃!”

“那是二師姐專門給阿玉做的安慰零食,反正現在人閑着,你也聽聽。”鄒覺說著,試圖分散屠亦的注意力,然後開始上手。

傷成屠亦這樣子,不管是多輕的手,上藥都會痛的,因為下面幾乎全爛了,得慢慢養回來。

剛好,說一陣付生玉的身世,多少可以轉移屠亦的注意力。

鄒覺說一陣,累了就輪到付生玉說一陣,前面屠亦還咬牙聽,到後面神色就越聽越古怪了。

等到說完,付生玉一看屠亦的臉色,忙問:“屠亦你沒事吧?鄒覺你不會把他按死了吧?”

不怪付生玉驚訝,屠亦臉色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正常的模樣。

鄒覺被嚇得趕緊舉起手來:“不是……我沒怎麼用力啊,小道長你沒事吧?沒事你就吱個聲,不會是疼到不能說話了吧?”

屠亦擺擺手:“不是,你們說這個,我好像還有點印象……”

“不是,大哥,你那時候才三歲……”鄒覺詫異地看着屠亦,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抹葯,傷口太大了,還沒抹完。

付生玉眉頭緩緩皺起:“三歲多少能記事了,我三歲的時候都跟着我奶奶背書了,屠亦根骨不錯,能記住不奇怪,屠亦,你記得什麼?”

屠亦躺着沉吟了會兒,緩緩說:“讓我想想,確實挺模糊的,若不是你們說到,我甚至不記得還有這個片段,我一直記得的是……大師兄下山找我,然後就抱我回山了……”

事情久遠,屠亦的記憶力一直很好,過目不忘,上山前後的事情他其實都記得的。

有人說,小孩子不會記得三歲之前的事情,有的孩子卻能記得,各種說法紛紜,其實就是孩子想不想記得而已,有些孩子三歲之前過的日子跟動物差不多,不記得反而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還有些孩子記得,單純就是記憶力好,以及三歲前過得比較安穩幸福,記住事情不奇怪。

屠亦就是那種記憶力好的,基本上兩歲之後的事情他都記得,每天爸爸媽媽給自己看什麼書、念什麼故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複述出來。

是以,屠亦一直認為自己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三歲后他已經讀幼兒園中班,會簡單的加減法,可以數數到一百,還會說簡單的英語,家裏人都說他很聰明,將來是當狀元的料子。

三歲之後的某一天,家裏來了個穿着道袍仙風道骨的年輕人,他覺得那個大哥哥很帥氣,挺喜歡跟他玩的,就是父母不太喜歡那個大哥哥。

當時屠亦根本不知道當道士是什麼,從小他就不愛看電視,母親看的古裝劇他都沒跟着看過,不太懂華夏存在了幾千年的宗教。

父母不喜那個大哥哥,卻也沒完全拒絕,而且對他還挺尊重的,就是一直說不希望他去山中受苦。

出家修行沒有不辛苦的,父母捨不得可愛的小兒子去遭罪,一直在拒絕。

後面屠亦的記憶很奇怪地出現了斷層,彷彿是這幾天的回憶在重複播放,他一直沒覺得奇怪,想着可能就是大師兄在他家蹲守了很多天才求得父母同意他三歲上山。

在屠亦的記憶中,十歲之前從沒有一個叫吳福春的女人出現,他也不知道付生玉是誰,十歲之後修為小成,到了可以下山歷練並且定本命劍的時間,他才接觸到了各大門派世家,開始慢慢了解師父那龐大的關係網。

其中類似於錦衣裁縫鋪這樣的獨門傳承挺多的,他沒太注意。

修道本來就是乾坤可修,乾道是男道士,坤道就是女道士,有些傳承只修坤道並不奇怪。

後面就是知道付生玉的存在,師父專門說他修為還不是最高的,如果他不信,就去山上蹲守一陣子,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比不過的對手。

屠亦自覺天賦無人能比,他下山多年,同齡之內沒有比他更強的,師父非說是他見的人還不夠多,於是他那天晚上就去守大門,等着遇見的第一個人是誰。

後面跟付生玉熟悉起來,他都沒想起來吳福春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中出現過,直到今晚,付生玉跟鄒覺說起吳福春其實在他三歲時出現過,甚至還送了他一個紙鶴,他那些被覆蓋的記憶才慢慢散開,露出了下面真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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