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判斷兩個嬰兒是否能夠出生,對玄淵大弟子與吳福春來說,並不困難,難的是他們不想如此簡單粗暴就斷言別人的命運。

尤其是,他們要斷的不止是命運,還可能直接送兩個生命去死。

因為是雙胎,母體到這時候已經很脆弱,兩個強大的靈嬰在她體內爭奪着活下去的能源,高聳的肚皮偶爾被胎兒活動的手腳頂起,青紫的血管噴張,讓人懷疑下一秒肚子就要炸開。

家族給母體準備了一個靈氣充裕的地方,方圓百里渺無人煙,林中古怪的生物比動物還多,也只有靈氣如此濃郁的地方才能讓母體一直維繫生命,不然根本支撐不了兩個靈嬰的生長。

山頂祭台上,母體穿着簡單的袍子,肚皮聳動,很快,靈嬰就會出生,不做決斷的話,她或許會成為先死的那一個。

玄淵大弟子是男性,不好上祭台,站在遠處看了一眼,手中掐算一會兒,對請自己來的族人說:“只能活一個,但是活哪一個,並不由貧道或者吳居士決定,告辭。”

說完,不等家族挽留,人唰一下就消失了,現在,只剩吳福春一個人外援在了。

兩派人馬各自請來人選,現在跑了一個,必然不能讓吳福春也跑了,於是紛紛圍過來,問吳福春有什麼決斷。

吳福春扶着自己的箱子,抬頭望一眼祭台,深吸一口氣:“我要先看看母親的狀況。”

經過同意后吳福春走到祭台上,母體看見了她,卻沉默着沒說話。

肚子上偶爾鼓起一塊,吳福春看了一會兒,在一個地方又鼓起的時候伸手貼了上去,與靈嬰隔着肚皮觸碰。

剎那間門,吳福春看到了她與其中一個靈嬰的未來,還有……確認玄淵大弟子說的話沒有錯。

兩個靈嬰,確實最後只能活下來一個,而做出選擇的人,不是他們,是祭台下那些追求強大的族人。

結果顯而易見,吳福春轉身對守在祭台下的族人說:“兩個靈嬰,只能活一個,但是,必須都生下來后,由你們決定,誰活誰死。”

族人不明白,他們就是自己確認不了才讓吳福春過來的,怎麼能依舊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呢?

吳福春只好解釋說:“兩個孩子的資質是一樣的,她們只要成長起來,在二十歲之後,一定是人間門最強,你們可以留下一個,或者說,兩個都留下,到時會有一雙最強的姐妹花。”

離孩子出生還有一點時間門,吳福春就等在祭台上,同時打開箱子開始做衣服。

有人看見了,問吳福春在做什麼。

“給你們的靈嬰做衣服,她們不是普通的孩子,一般衣服上身對她們並不好,做兩件她們能穿的,也算是你們在我這過了正經的單子。”吳福春頭也不抬地回答。

嬰兒的衣服好做,吳福春動作快,在族人們商量的過程中就做好了一件,正準備做第二件的時候被族人阻止了——他們還是準備只留下一個孩子。

“我們一致決定,只留下一個孩子,就算兩個孩子天賦一樣,發展也會不一樣的,既然您說生下來再做決定,我們就看看兩個靈嬰到底如何,再去掉發展前景不夠好的。”

這就是他們討論的結果,吳福春收起了針線,沒有任何意見。

很快,母體的宮口打開,靈嬰即將出生。

兩個靈嬰都是女孩兒,第一個靈嬰出生后哭聲洪亮,捏緊的拳頭都帶着不亞於普通人修行二十年的力量,接生的人想用毛巾給她擦拭血跡,沒想到毛巾用后被鮮血沾染立即像被火燒過了一樣化成灰燼。

吳福春看見了,遞了塊做衣服剩下的布過去:“用這個,她們還不會收斂力量,普通的用品無法近身。”

特製的布料確實沒有再被哭鬧的靈嬰毀掉,順利擦乾淨身體,穿上了吳福春剛準備好的衣物。

族人們緊張地等待第二個孩子,可是直到第一個靈嬰檢測完了天賦,都沒等到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消息。

第一個孩子的天賦數值已經達到了可以碾壓上一代所有靈嬰加起來的地步,能到這個數值族人們都很驚喜,對第二個孩子本來有更高的期望,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難產的消息。

接生的人兩手都是血,匆忙報告:“孩子胎位不正,本身臍帶就有點繞頸,不過還能順利生產,沒想到剛才姐姐出生動了她的位置,臍帶徹底圍住了她的脖子,如果硬要順產的話,大概生出來也是半個死胎。”

半個,就是孩子命大的話,窒息一會兒也能救回來,命不夠大,救不活倒也正常。

族人很猶豫,看向吳福春,希望她能給點建議,其實現在已經有一個強大的靈嬰,後面這個生出來到底如何,他們分辨不出來。

吳福春餘光掃過那些族人,說:“送去醫院做剖腹產吧,孩子如何我不說,一切由你們決定。”

難產的孩子到底能活成什麼樣,要看命,孩子出生的時辰決定了她的命。

族人們一咬牙,同意讓第二個孩子出生,可是離開了祭台,就很難有充足的靈氣再繼續維持母體跟肚子裏的靈嬰,她們有可能同時死在手術台上。

一切,都是聽天由命,想要獲得什麼,必然要付出什麼。

還好祭台下有準備傳送法陣,算是大大縮短了時間門,即使如此,母體被送到醫院時也已經奄奄一息。

發展多年的家族有很多旁支分散在各行各業,在雲城的醫院中也有自己人,收到消息后立馬安排人手為母體做手術。

來等待孩子的人並不多,順利出生的那個靈嬰還需要很多準備,不可能全盯着一個孩子。

想要靈嬰成為最強的,就一刻也不能休息地為她增長修為。

母體的手術做了七八個小時,吳福春一直在手術室外等待,時間門越長,其他族人的耐心就越少,他們很難再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難產這麼久,胎兒在肚子裏窒息,說不定是個腦癱。

又過了一段時間門,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護士抱着一個嬰兒出來,她身上包裹着醫院嬰兒專用的淺藍色小被褥,並沒有像另一個靈嬰一樣,無法接觸普通的衣物。

護士說:“這個靈嬰在母親肚子裏待太久了,不是很健康,還測天賦嗎?”

弱小的嬰兒蜷縮在襁褓里,呼吸微弱,甚至無法哭出聲來,這樣弱小的嬰兒,就算能活,也需要家長花費大量的心思跟金錢來養,可她的時間門,不能用來養身體。

哪怕天賦低一點,也是健康的孩子能走得更遠。

族人們十分猶豫,畢竟這個孩子看起來太弱小了,不知道能不能通過測試,沒有強大的修為的護體,誰知道她做完測試會不會就此消亡?

最後他們請示了族長,將情況告知,得到了放棄這個孩子的回復。

“我們不需要一個不夠健康的靈嬰,就算養得活,可我們養一個藥罐子做什麼?”

回復如此,在醫院裏的族人們無法違背,只能將孩子交給吳福春。

他們說:“吳老闆,以防萬一,請你把這個孩子,當成死嬰埋葬,這是我們之間門的約定,如果只能活一個,那另外一個靈嬰,請一定處理好。”

靈嬰的力量要比普通的嬰兒更強,直接殺死會變成鬼嬰復仇,直接埋泥土裏讓她自生自滅的話,她又死不了。

讓靈嬰死亡的辦法很複雜,投入那麼多天才地寶,要是這麼輕易就死亡,他們豈不是在被費力氣?

吳福春抱過孩子,摸摸嬰兒的臉,隨後拿出一張單子給族人:“拿回去吧,這是我們之間門做過交易的證明,以後繼承錦衣裁縫鋪的老闆也會認的。”

“感謝吳老闆幫忙,我們要保證,世界上天賦最高的靈嬰只有一個,這第二個,哪怕身體不好,也不想讓她存在,請吳老闆莫要心軟。”族人留下一句似是威脅的話就帶人離開了。

站在原地許久,吳福春嘆息一聲,抱着孩子離開了醫院。

關於吳福春後來的事情,白道袍就不知道了,她聽說的,就是吳福春處理了孩子,所有人都以為吳福春會遵守承諾,直到在漢北村遇見了付生玉。

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白道袍一眼就認出,付生玉是自己的妹妹,被吳福春帶走的、那個難產的嬰兒。

留在家族中過的生活其實並不美好,靈嬰就是家族用來追求強大的工具,白道袍從記事起,就被灌輸自己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念頭。

五歲之前,她一直待在出生的祭台之上,不能離開,每天被靈氣灌輸。

本來她不用這麼緊張,吳福春給出的預言是,她二十歲之後一定是最強的,奈何她能離開祭台前,外頭有另外一個天才出現——生觀小弟子屠亦。

說到這裏,白道袍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向屠亦:“生觀幾百年沒收過弟子了,卻在我們出生那幾天,生觀大弟子專門下山去到屠家,只為帶他上山,為此,生觀還給了屠家根簽,保屠家百年富貴。”

聞言,付生玉回頭看了屠亦一眼,有些詫異:“你天賦這麼高的?讓生觀只收你,沒收我倆。”

屠亦沉默一會兒,怕刺激到白道袍,小聲說:“我師父說了,收徒不看天賦,只看緣分……再說了,如果我天賦夠高的話,現在不可能打不過你們倆啊。”

“啊對,”鄒覺也跟着搭腔,“論天賦,我妹妹那天賦也是一絕啊,可她不愛修鍊,修為一直不高,連下雨都能影響她的發揮。”

不然鄒米也不會死在一柳村。

白道袍卻對着他倆搖頭:“不是這麼算的,天賦就是起點會更高,但是屠亦的修鍊速度,只比我慢一點,換句話說,家族裏認為,我們之間門的差距,不夠大。”

“上回你都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了還不夠大?那得多大啊?”付生玉嘲諷地笑了一聲。

“現在這樣沒有問題,但是在十歲之前,我跟屠亦的差距很小很小,小到只要我鬆懈一點,就會被超過,家族裏,開始懷疑我的天賦數值是否有問題……”白道袍長長嘆了口氣。

人最怕有對比,尤其是同齡人。

家族花費那麼大的力氣製造一個靈嬰出來,無法接受生觀隨便撿一個弟子回去就能超過的。

他們知道生觀什麼底蘊,那可能是他們家族再過一千年都比不上的,可他們不服,憑什麼天賦更高的孩子還無法超過屠亦?

或許是生觀用了什麼特殊手段啊?

各種猜測之下,白道袍本來在五歲之後就能離開祭台的人生軌跡硬生生被推到十歲之後,家族裏強硬讓她加快各種訓練,從武力到知識到修為,任何一個都不能落下,必須做到最好。

在這種高強度的修鍊環境下,白道袍超高的天賦硬生生頂住了,終於與屠亦拉開距離,再不是偶爾鬆懈就會被屠亦追趕上來的程度。

白道袍修為穩定后終於允許從祭台出來,開始一邊修鍊一邊跟着族人接單歷練。

修鍊的日子極其枯燥,白道袍的修為越來越高,族人們對她的要求就越來越過分,一開始要她最強,後來等她飛升。

二十歲就可以飛升的人都是天選之子,二十歲以下飛升的單純就是天神下凡歷劫就等回天上呢。

家族裏認為白道袍的天賦是能夠做到二十歲后就進入飛升臨界點的,於是在她十五歲之後,她除了修鍊,還多了一個任務——積累功德。

飛升的條件說艱難也艱難,說不難吧,倒也不算難。

古時候有武神本身強大,直接飛升,這種就是強大的同時積累了名聲跟功德,不用再另外準備。

而白道袍基本都是在修鍊,她的功德很少,這可以說是推遲她飛升的條件之一。

白道袍很久沒睡過安穩覺了,族人總是在等着任何一個地方的案件,給她準備功德,讓她天南地北地跑,這也是她一堆傳送符的原因。

畢竟她要在任何一個時間門、地點都必須立馬趕到收取功德的地方,錯過的話家族就會給她懲罰。

要說有沒有想過離開,白道袍想過的,她又不是不能思考的傀儡,當然想過逃離這個地方,可是經過各種考慮,她還是沒有選擇離開。

第一個問題就是她還沒到最強的程度,逃跑也有可能被抓回來,逃跑這個辦法不現實。

再有就是家族給每個靈嬰都埋下一個特殊的魂牌,算是控制靈魂吧,只要魂牌在家族手裏,哪怕跑得再遠,都會被找到,或者直接殺死。

現在他們已經有了製造最強靈嬰的辦法,少了現在這個,大不了再花二十年重新做一個。

家族裏都花了那麼多年做研究,幾十年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白道袍知道自己離飛升不遠的,再晚也用不到十年。

飛升之後就會斬斷人間門所有聯繫,家族裏的人威脅不到自己,就是辛苦幾年而已,為什麼要跑呢?

家族付出一切讓自己飛升,那當然是自己賺到了啊。

出於這幾種考慮,白道袍一直沒走還更努力修鍊,爭取早日飛升,脫離家族控制。

然而一切,都在遇見付生玉那天結束了。

去到漢北村,是因為白道袍收到家族的通知,說漢北村有大量的祠堂積累惡魂、關押婦女、惡貫滿盈,如果能搗毀漢北村的所有祠堂,還把婦女都解救出來,是大功德一件。

白道袍比付生玉他們晚一點到,剛好是付生玉跟屠亦到山下買吃的,她先遇上了屠亦。

早年白道袍一直很恨屠亦的存在,因為他的修為增長太快,自己追得身心疲憊,現在修為碾壓屠亦了,當然要趁機除掉,這樣家族就少一個借口逼迫自己了。

屠亦的天賦其實不算差了,他能被生觀接收為弟子,可以說是心性、天賦都萬里挑一,如果他跟白道袍一樣所有時間門都用來修鍊,多少能跟白道袍打個平手。

可他是要正經上學念書的,還把研究生給讀了,精力分配給修鍊的不夠,當然修為增進速度有所下降,慢慢就跟白道袍拉開了距離。

當時差點被真的交代在漢北村,得虧付生玉在。

白道袍一直知道付生玉的存在,族人不會隱瞞這件事,還用當時只留下了她一個人來攜恩圖報。

“你是我們放棄了你的妹妹留存下來的孩子,你妹妹還沒有現在的條件呢,你的存在,必須是最強,為了不讓你的妹妹威脅到你,我們直接放棄了她,你不能辜負我們的期望啊。”

這種言論白道袍從小聽到大,她明明沒見過那個妹妹,卻覺得自己還是承擔了妹妹那份壓力。

而且說實話,白道袍蠻可憐自己那個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的妹妹,直到,她遇見了比自己更強的付生玉。

她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天賦第一。

同樣的天賦讓白道袍明白,自己的修為增長得快,卻沒有把天賦發揮完全,只有屠亦跟付生玉這樣的,才算是把自己的天賦利用到極致了。

所以付生玉跟屠亦之間門的修為差實際上就是他們之間門的天賦差,而自己跟屠亦之間門的差距,還是小了。

白道袍從打不贏付生玉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了。

修為沒到飛升臨界點,功德也差一些,她要想辦法隱瞞還有付生玉存在這件事,不然的話,家族一定會先處理掉自己,然後認付生玉回來。

於是,白道袍找到了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姑姑,也就是灰紫道袍。

再強的靈嬰都是從小長大的,肯定需要師父跟老師,還有照顧她吃喝拉撒的保姆。

灰紫道袍就是白道袍的姑姑,她很疼白道袍,不管有幾分真情,白道袍暫時是相信她的,解決了漢北村的問題后白道袍回到家族裏,就把付生玉的事告訴了姑姑。

她姑姑很震驚,因為當年的孩子確實是讓人處理了,白道袍這時候才知道,孩子處理了,卻並不是自己人處理的,他們找了錦衣裁縫鋪的老闆。

錦衣裁縫鋪的存在挺特殊的,連接陰陽判定亡者的生死公平,面對錦衣裁縫鋪還不能說謊,否則要付出代價。

從來以誠信著稱的錦衣裁縫鋪不太可能違約,況且,錦衣裁縫鋪的老闆並不是每一任都很強,歷代老闆中,也有無法修鍊的普通人跟殘疾人,繼承人的選擇基本只看眼緣,從不看血緣、修為跟能力。

只要上一任老闆中意,就可以成為下一任老闆。

在這種繼承方式下,錦衣裁縫鋪一直沒倒閉,完全靠其與地府連接的地位,若沒有後土娘娘守護秩序,早被人端了。

白道袍的姑姑還是不相信錦衣裁縫鋪會毀約,要是這名聲傳出去,錦衣裁縫鋪的存在就不再是公平跟誠信。

是與不是,只要見上付生玉一面就知道了。

本來應該在漢北村之行結束后就立馬去找付生玉的,結果白道袍這邊還有幾處的功德要收,就推遲了一些,直到廖當祥一案她們才空出時間門來找付生玉。

那天晚上,灰紫道袍確認了,付生玉就是白道袍的妹妹,明明已經死亡的孩子,突然出現算怎麼回事?

灰紫道袍這次不敢隱瞞了,直接找到了族長,說吳福春違約,保下了當年那個該死去的妹妹。

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最重要的是,付生玉說自己現在是錦衣裁縫鋪的老闆,他們無法得罪錦衣裁縫鋪連接地府後的後土娘娘。

破壞錦衣裁縫鋪是要被制裁的,他們不能隨便動付生玉。

不是不能動,是不能隨便動。

族長聽了灰紫道袍描述的情況,還是覺得吳福春或許有什麼陰謀,讓她去把吳福春找出來,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吳福春違約,他們可以讓吳福春強制執行單子內容,或者,讓吳福春離開錦衣裁縫鋪,只要失去錦衣裁縫鋪的庇護,想殺掉付生玉,輕而易舉。

“所以,你們那天就來殺我了?”付生玉嗑着瓜子問。

白道袍看着付生玉,輕輕搖頭:“到這裏,我要從另外一個方向說起了。”

“啥?”付生玉皺起臉,“你為什麼不順着時間門線一次性說完?”

“因為我也是剛知道,我們的存在,是為了強大不錯,但出生的靈嬰,不算是家族族人,所以我們的強大,本質上來說,跟他們沒什麼關係。”白道袍說起這個,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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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裁縫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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