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艾爾行星要塞

提奧特拉正在進行餘燼號的艦內廣播：“本艦即將抵達雪艾爾星上空，預計十秒后脫離亞空間航行狀態。倒數計時，十，九……”

3月28日，晚上18點，第四行星雪艾爾星的宇宙要塞附近，空間被扭曲，一艘宇宙戰艦的虛影逐漸出現。

僅僅兩個半小時，便完成了從突破大氣層到另一個星球的空間跳躍，這是王國從未擁有的高反應速度。

要塞的港口艙門打開，餘燼號緩緩駛入。得到通知的要塞指揮官凱登·霍勒早已等候在碼頭邊上。他知道餘燼號上乘坐着王國繼承人的兩名王子，雖然自己平時便和他們不對付，但是最起碼的禮儀還是要做的。

甲板上的艙門被打開，凱登正要伸手招呼，卻發現其中遲遲未有人出現。艦內通道的出口處，羅尼斯與賈爾斯為首，副官阿諾德以及幾名護衛原本打算離艦，此時卻堵在了出口處。

“嘔……嗚嗚……我好難受……”此時的羅尼斯臉色慘白，正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停地乾嘔着。

賈爾斯關切地拍着弟弟的後背，問道：“羅尼斯，你沒事吧？要不就讓我一個人去和凱登接洽吧。”

羅尼斯強迫自己直起背來，鼓着腮幫子，強行咽下一口氣，朝着賈爾斯搖了搖手：“我只是感覺這個空間站的空氣不太好，嘔……沒事沒事，還是我們一起去吧，凱登那個傢伙是高德的人，誰知道他會不會給我們使絆子。”

羅尼斯扶住門框，第一個離開了艦內，接着其餘人的身影也都陸續出現。碼頭邊的凱登與其隨從畢恭畢敬地雙手抱拳行禮喊道：“恭迎賈爾斯殿下、羅尼斯殿下。”

羅尼斯沒有說話，走過跳板，直接經過了凱登等人的身邊。凱登維持行禮的姿勢，略微有些尷尬。

“還愣着幹嘛？找個說話的地啊？”走遠的羅尼斯突然轉過身來，對着還愣在碼頭邊的凱登喊道。

凱登終於回過神來，跑到兩名王子的前邊帶路：“啊，是是，殿下這邊請。”

幾分鐘后，眾人來到了要塞的指揮部。

“賈爾斯殿下，羅尼斯殿下，這裏就是雪艾爾星的行星要塞了。在這裏可以與雪艾爾星的各個開拓部門取得聯繫，對雪艾爾行星系統進行統籌指揮。”打開指揮部的艙門，凱登首先進入，然後做出邀請的姿勢，向兩名王子解說道。

羅尼斯依然沒有回話，自顧自找了個地坐下。

賈爾斯也在其身旁坐了下來，說道：“好了，廢話少說。我們是來處理運輸隊的事情的，霍勒司令請簡單說明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凱登帶着一名身穿戰鬥機駕駛服的中年男子走到兩名王子面前，然後介紹道：“此人是雪艾爾要塞所屬黃蜂戰機的駕駛員凱內特。他正是事發當時負責輪值的小隊長。就由他來為兩位殿下說明情況吧。”

凱內特向上走上一步，正要行禮，此時羅尼斯卻突然站起身來，打量着自己。

羅尼斯在了凱內特的身邊繞了一圈，打量着對方，然後突然抓住凱內特的肩膀說道：“你就是凱內特隊長？啊啊，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舊時代的王牌飛行員，父親那時候可是靠你渡過了不少危機啊！”

凱內特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抱拳對羅尼斯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都是陳年往事了。現在我只是一個犯了錯的老兵而已……”

“犯了錯？哈哈哈，凱內特隊長經驗豐富，如果犯錯，那肯定是因為發現了無能上司漏掉的東西，對吧？”羅尼斯瞥了一眼一旁嫉妒看着的凱登，笑着說道。

凱登自然聽得出羅尼斯所說的無能上司指的是誰，忍不住插嘴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運輸機的事件中，正是因為凱內特縱容部下，導致運輸機乘員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而與凱內特一同執行任務的隊員駕駛黃蜂戰機失蹤，甚至還放跑了行兇的海盜。這件事情，高德大公和在下都已經訓斥過了，待此間事了，必然會給予他應有的懲處。”

聽到凱登的話，凱內特默默低下了頭，而羅尼斯則不屑地看着凱登。羅尼斯完全不相信凱登所說，揮了揮手，重新坐回座位上，然後說道：“凱內特隊長，就麻煩你詳細說明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是。”凱內特走上前，操作着桌子上的終端，指揮室里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事發時的畫面。

眾人詳細瀏覽了一遍，總算是對這件事的經過有了個大致的了解。賈爾斯、羅尼斯、阿諾德都有分別產生了許多的感想。

影像結束，凱內特關閉了終端，補充道：“這是事發時我的部下多米傳回來的畫面，正如各位所見，我們抵達時，海盜正要撤離，巡邏隊員多米不願錯過這個機會，所以便追了上去。”

聽着凱內特的描述，凱登生氣地走了過去，用手指不斷戳着對方的胸口，逼着凱內特節節後退，同時口中焦急地說道：“什麼叫不願錯過這個機會。當時我給出的指令是優先救援運輸機的乘員。你，就是因為你的縱容，運輸機的乘員錯過了救援的時機，而多米也為他的冒進付出了代價……”

這時，凱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抓住，竟然收不回來。扭頭一看，對方居然是羅尼斯王子，他正惡狠狠地瞪着自己。羅尼斯冷漠地說道：“從影像中所見，當時的運輸機駕駛艙已經被徹底摧毀，乘員生還的可能性很小。而對方的撤離也並不及時，以黃蜂的速度，肯定是能追上的，事實證明，多米也確實追上了對方。這件事，難道不是指揮官錯誤地給出了撤退命令嗎？”

“殿……殿下……也許我確實因為不在現場下達了不正確的指令。但是凱內特，他違抗上級命令，這是軍隊中的大忌！我身為高德大公指定的雪艾爾行星要塞司令，絕對不能容忍屬下有這樣的行為！”凱登一邊說著，一邊不斷掙扎。但是他卻發現羅尼斯的手上勁道越來越大，甚至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捏碎了。

“羅尼斯，羅尼斯！”賈爾斯走到了三人身邊，將羅尼斯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同時冷眼看向凱登，“我想這件事一定有什麼誤會。霍勒司令總不會是……故意要放對面逃走的吧？”

這時，阿諾德也走了過來，湊在羅尼斯的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阿諾德話說完，後退了兩步，羅尼斯一臉震驚似乎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嘆了口氣。然後轉向正在揉着手上手腕的凱登說道：“霍勒司令，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大致了解，這件事從現在起由我和大哥接手。事不宜遲，餘燼號立刻啟航追蹤敵方行蹤。”

凱登捂着手腕，斜視着羅尼斯，傲慢地說了一聲：“請便。”

羅尼斯又走到凱內特面前，問道：“凱內特隊長，可否請你作為此行的嚮導。有你這樣的的王牌相助的話，此行必能有更大的把握。”

凱內特猶豫着該如何回答，凱登卻哼了一聲插了進來：“凱內特是我雪艾爾要塞的罪人，此時不能允許他的外出！”

聽到長官的話，凱內特沉默着低下了頭，沒有回應羅尼斯的邀請。羅尼斯則轉身朝着門口走去，賈爾斯等人也連忙跟上。

凱內特望着羅尼斯的背影，卻始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而即將走出指揮室的時候，羅尼斯卻停下了步伐，背對着房內說道：“凱內特隊長，我很佩服閣下，面對上級錯誤的命令，有勇氣作出自己的判斷。我相信那名叫作多米的駕駛員也一定很慶幸有你作為上司吧！希望我們將來有機會可以合作。”

羅尼斯等人走遠了，凱內特依然痴痴地望着門口沒有回過神來。凱登走到了他的眼前咳嗽了一聲說道：“咳咳！凱內特，今天我對你很失望。也許你過去是有過很多功績，但你別忘了，你是王國的飛行員！你是一名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去，禁閉三天！後續等我和高德大公商議后，再下達正式的處分！”

凱內特依然維持着之前的姿勢。雖然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司令官凱登·霍勒，但他的腦海中依然迴響着羅尼斯王子離開前的話語。多米他，究竟是懷着什麼樣的想法去追蹤敵人的呢？說起來，做出正確決定的並不是自己。如果不是多米的犧牲，那群海盜已經徹底逃脫了吧。多米……多米！

凱內特推開了身前的司令官，衝出了指揮室，瘋狂奔跑着消失在了通道的盡頭。

“凱內特！凱內特你要去哪裏！”被撞在地上的凱登朝着門外大吼，卻沒有得到回復。

指揮室與港口的通道中，羅尼斯一行快步走着的同時，羅尼斯在通訊器里下令道：“提奧特拉，讓餘燼號做好出發準備，我們返回后立刻降落雪艾爾星，尋找失蹤的海盜以及飛行員的下落。”

跟在後方的賈爾斯加速走到與羅尼斯並列，問道：“羅尼斯，雪艾爾星那麼大，我們從哪裏開始找起？”

“女神山脈的冶鍊廠。”羅尼斯淡淡地回答道。

聽到羅尼斯說出女神山脈這個地名，賈爾斯略微有些吃驚。不過轉念一想，對方瞄準的就是雪艾爾合金的運輸機，現在前往工廠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賈爾斯看了一眼後方沉默的阿諾德，湊到羅尼斯耳邊小聲問道：“剛才阿諾德和你說了什麼？”

羅尼斯也是回頭瞥了阿諾德一眼，他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沉默地跟在自己的身後。羅尼斯回答道：“沒什麼大事。阿諾德認出來那個女劍客原本是‘軍團’扶植的私掠艦隊指揮官，英雄——魔劍士貝爾達。”

賈爾斯一臉驚訝：“沒想到居然會是軍團的人呢……這有點不好辦啊。不過，阿諾德是怎麼知道對方的身份的？”

羅尼斯嘆了口氣，沒有回頭，考慮了一下同樣用疑問的口吻說道：“是啊，他是怎麼認識對方的呢？”

18:35，餘燼號經過短暫的停靠，再次離開了港口。

“本艦即將降落至雪艾爾星，各單位請迅速返回安全位置。突入大氣層后全員維持第一級戰鬥配置，隨時準備戰鬥。”艦長席上的羅尼斯掛上了艦內廣播的話筒，然後檢查着自己腰間的安全帶，儘可能地讓後背完全貼在座椅上。

這時，提奧特拉報告說：“羅尼斯殿下，從雪艾爾要塞中離開的戰鬥機發來了通訊請求。”

羅尼斯看了一眼雷達，確實有一架黃蜂戰鬥機剛剛離開了要塞。是凱登又在搞什麼鬼嗎？稍作思考，羅尼斯突然笑了起來，下令道：“把通訊接進來。”

通訊器上的畫面上出現了一名戴着頭盔的駕駛員，羅尼斯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羅尼斯殿下，請允許我登艦。我不能放着多米，放着勇敢的年輕人不管。我這把年紀了，也豁出去了，請允許我一同前往搜尋部下！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羅尼斯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嗯，凱內特隊長，餘燼號歡迎你。放心吧，多米一定還活着。而且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安全由我保證。哪怕是高德也休想動你！”

餘燼號的機庫艙門打開，黃蜂戰機緩緩降落到其中，然後餘燼號朝着雪艾爾星的最高山脈所在地，再次開始了突入大氣層的行動。

“啊啊啊啊！”艦橋上回蕩着兩名王子殺豬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