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李晨曦代父搜情暗掌秘，侯塞淚陪客歸西明遇襲
聽到“李懷行”三個字，張守風臉色驟變。在西城，你可以不認識同天府知府胡枼，可以不認識同天府同知宓夆，但絕不能不認識三個人：西城令石百洛、西城丞顧望遠和西城主簿李懷行。
石百洛文武雙全，幼時就住在草頭巷，民間人稱“草頭王”，據說曾是武舉人，雖然未入江湖，但和黑道白道都有聯繫。顧望遠出身行伍，據說曾在校場接連戰勝數名軍中豪傑，掌控西城護城營，以“顧家槍”聞名於世。李懷行出身秀才，詭計多端，據說習得輕功，掌控西城財庫，同時幾乎知曉西城每戶的秘密。
張守風連忙開了院門，拱手道：“不知李公子駕到，有失遠迎。請進寒舍指示。”
李晨曦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我就不進去了，簡單說幾句。聽聞你昨日在青龍湖被楊彥楊公子搭救，可有此事？”
張守風暗想：李懷行果然有能耐，連發生在東城的事都知道。他當即答道：“是有此事。不知這楊公子有何不妥？”
“呵，楊公子自然無不妥之處。相反，家父的意思是支持你繼續和楊公子聯繫，只不過需要將每次見面的情況跟家父說說。”李晨曦笑着說道。
“嗯？是讓我監視楊公子？他是什麼來頭？”張守風大惑不解，頭一次對楊彥的身份產生疑問。
“具體你不必知道，照做就好。不過楊公子當然不是壞人，只不過比較重要而已。家父希望他不會影響西城的部署。”李晨曦繼續笑着說道。
張守風沉默了。西城的部署，有很多隱秘的東西。不過，老百姓都知道，其中最隱秘的便是扳倒“六奸”的具體方案。石百洛和他的兩個親隨是堅定的“六奸”反對者，曾多次上書朝廷彈劾“六奸”，並公開表示要採取必要手段清君側。
“當然，我們都希望楊公子不會影響到什麼，只不過家父認為一切不確定因素都應該被考慮在內。聽着，我們會派西城衙的班頭李義球專門和你聯繫，有任何風吹草動，你都要告訴他，聽明白沒有？”李晨曦緊接著說道。
張守風順從地點了點頭，迫於李家父子的壓力也不得不點頭。
李晨曦滿意地笑了笑，把古書遞給了張守風，道：“聽說你也考過科舉，喜歡看點書。家父讓我把這書送你，算是對你的提前褒獎吧！”
張守風連忙接過古書，低着頭連聲謝過，再一抬頭，對方已經離開了。他看了看泛黃的書皮，認出了異體字的書名《瘋經》。“咦？這是什麼怪書？”他忍不住自語道，同時翻開了書頁。
書上的文字歪歪扭扭，橫七豎八，而且用的是張守風看不懂的一種古代字體。
“哎！白給我了！也看不懂！”張守風無奈地說道，暫時先把書存放在了偏屋的地窖里。
等張守風回到地面，他感覺有些餓了，便去后廚做了早點，簡單填飽了肚子。
就在這時，就聽外邊一陣喧鬧，有人高喊：“快去草尖巷！西山會的侯塞淚出事了！”
張守風聞言，立刻興起了看熱鬧的念頭。他換了身外出的衣服，然後鎖好門匆匆趕往草尖巷。
草尖巷離草頭巷不遠，但張守風很少來這邊，只因為這裏住着他上級的上級，獄典言福慶。出事的就是言福慶的鄰居。侯宅屋門大開，可以看到院內有幾個人倒在血泊中，其中一個偏屋正在着火。侯宅主人侯塞淚拎着一把沾血的利斧依靠在門邊，滿身劍傷還在不斷冒血，眼看着沒幾口氣了。
這時來自附近紅鋪的什長魚得水帶着九名火兵丁快速趕到，積極展開滅火行動。
魚得水疾步走到侯塞淚面前問道：“火場裏還有人嗎？”
“沒，沒，沒有。”侯塞淚苦笑道，“都，是西山會的重要信件。”
“誰放的火？”魚得水面色凝重地問，已經發覺對方氣息遊離了。
“是白，白，龍會。”侯塞淚吐了一口血，道，“他，們想破，壞小，連盟集，會。”
“此事，西城衙自會處理。”魚得水說著，匆匆進院指揮滅火了。
附近的百姓有提供水源協助火兵丁滅火的，有在旁聚堆議論的，還有光看眼一言不發的。張守風走到了議論的那群人身後，猛然發現言福慶也在其中，但應該還沒發現自己。
就聽言福慶專註地問旁邊一個人：“小王，你可知這老侯究竟是什麼來頭？老朽只知道他是個書商，不過書商斷不至於遭此橫禍！”
“咳，你不知道嗎？我來告訴你，他是江湖中人，知道嗎？就是整天舞刀弄槍的那些人。據說他來自小連盟的幫派之一，叫什麼西山會。他和東城東市的屠戶符泰都是西山會派到京城的高手。”旁邊一個年輕人回答道。
突然，人群中發出一聲疾呼，原來侯塞淚終究是傷勢過重，倚着大門滑落下去，以坐姿死去。
與此同時，魚得水匆匆跑了出來，大聲喊道：“誰去報官了？還得聯繫天道司。”
“魚什長，已經向西城衙報告了，很快就趕來！西城衙解決不了嗎？還得天道司來？”年輕人小王高聲喊道。
魚得水陰着臉，說：“自然是發生大案子了。”
“案子有多大？”人群後面忽然傳來一聲威嚴的問話。
人們紛紛回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正是天道司巡查組候任督捕頭白有光。幾個天道司捕快就站在白有光旁邊。
這時言福慶也看到了張守風，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未做其他表示。張守風不好說什麼，恭敬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特意背過頭去看白有光。
“白大人。”魚得水立刻走到白有光近前，低聲說道，“死了十多人，其中包括屋主侯塞淚，以及作客的衡遠書肆任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