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底真沒了
蕭老太從廚房出來，手裏抄着火剪。橫在幾人面前。
“你們幹什麼？昨日不是算清了么？”
為首的凶神惡煞道：“大娘，昨日算清的是本錢，蕭三利息還差我們二兩銀子。老大說了，錢、房、田、丫頭，隨便給一個就算抵了。不給，我就再剁蕭三兩根手指頭！”
“什麼利息要二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
要債的當即掏出一張字據，甩在蕭老太眼前，“看清楚了，上面蕭三的名字清清楚楚，你不識字，就讓你家秀才來認。就算告到官府，這個錢也得給！”
蕭老太拍着大腿懊悔，昨日鬧得凶，竟忘了字據。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了！
“天殺的！我們哪來的錢，你要剁，就去剁吧！剁死了才好，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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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另有兩名打手押着二郎進院，強行逼他跪地。
“蕭三跑了，只抓到他二哥！”
為首的人拔了刀就沖二郎去，“弟弟欠的債，哥哥還也一樣！”
二郎害怕的直叫：“娘，救我，我還要留着手幹活啊！”
趙氏嚇得渾身發抖，就要衝出屋，被蕭娥拉住。
“二嫂，給錢放人。錢沒了，再賺，人重要。”
趙氏點頭，顫顫巍巍的撲出去，跪跌在蕭老太跟前，拉着她的胳膊請求，“娘，給錢，咱們家總得有個苦力，不能全廢啊！”
說著跑進東屋，將私藏的五百文錢拿出來，“娘，這是這些年省下來的，全給你，求你救救二郎，他不能有事啊！”
“唉！真是造孽！”
蕭老太也知二郎無辜，不該替老三受過。心一橫，丟了火剪，回主屋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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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存着錢，是預備蕭肅明年考試用的。
蕭家的底早被蕭父生前敗光。大郎去世，官家公子賠了十兩銀子，三兩買了蕭娥。
餘下七兩，十年間給蕭肅治病、讀書，家裏開銷，三郎娶妻分家，雜七雜八花了不少，只余了二兩多銀子，如今全拿了，日後可怎麼辦？
蕭老太含淚抱出盒子。
“家底都在這了，一分都沒了，字據給我們，再不要來了！”
那人拿了碎錢，當面數了數，一兩碎銀，五百個銅錢，加上趙氏的五百文，正好二兩。
“行了，字據給你們。告訴蕭三，輸不起，以後別去賭場！”
幾人摔門離開。
蕭老太坐在地上拍地嚎哭，“真是老天不開眼，奪了我的大郎，偏生留下個孬種。”
蕭老太哭的傷心，蕭娥知道，家底是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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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辦法賺錢吧。不然沒熬到蕭肅功成名就，自己先餓死了。
三郎傍晚回來，躲在門后不敢進院，被蕭肅發現，硬着頭皮進來，撲通跪在地上。
“娘，我錯了。”
蕭老太罵累了，沒眼看他，擺擺手道：“算了，你知道回來，說明還有救。從明兒起，家裏六畝田你全包，二郎出去找小工做。”
三郎不敢吭聲，老實應下。
“娘，絡子好看。手帕也好看。”
蕭娥不知從哪翻了東西，拿到蕭老太眼前，歡喜道：“賣掉，我喜歡，別人一定喜歡，能賺錢。”
大丫二丫忙搶了過去，緊張的藏到身後。
“這是我們平日綉着玩的，不好看。”
她們白天要幹活，這些東西都是偷着繡的，被發現會挨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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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娥知道她們怕什麼，可現在總得有賺錢的路子不是，能賺錢，就沒人挨罵。
“娘，你看，這裏還有好多。”
蕭娥將布包往桌子上一放，裏面各色絡子、各種圖案的手帕一大堆。只是顏色太普通，的確拿不出手。
蕭娥拿出兩個顏色，將它們纏在一起，本來單調的絡子一下變得鮮亮起來。
“這樣好看。”
蕭娥變戲法似的，將絡子三個或兩個顏色組合起來。就連蕭肅都看傻了眼。
他從沒見過幾種普通的顏色、可以演變出如此多的色彩，即便縣裏富貴人家的子弟，綁的絡子都是俗氣的。
“你們看，這是天空、這是草地，這是春天、這是秋天，好看啊！”
眾人目瞪口呆，還是趙氏先反應過來，趕忙催促大丫二丫，“愣着做什麼。照着你們小嬸的配色，趕緊把絡子回工，重新編。興許能賣點錢。”
她們的線是最次等的，架不住樣式新奇，小縣城，有人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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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老太笑了，“別看小娥平日裏喜歡花花草草，還是有用的。這些線，在她手裏，就活了！”
趙氏看着桌子上的手帕，突然想到什麼，去西屋拿出蕭娥縫的衣服。
“四弟，你看小娥縫的好不好看？”
蕭肅接手一看，是昨天穿的衣服，上面兩處袖口、一處前領，均縫了蘭花。蔥綠的蘭，點綴淡淡的黃，配上衣服的白，渾然天成，給素凈的衣服添了雅緻的神韻。
竟比之前繡的小花、小草要好看許多！
蕭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昨天在山裏看見蘭花，就綉了。”
蕭肅實事求是說：“好看。”
趙氏一拍手，“好看就對了。二丫喜歡綉帕子，可這繡的太普通，賣不出去。我看小娥的眼光好，不如讓小娥綉。”
趙氏腦袋轉的快，冷不丁給蕭娥安排了差事。
蕭娥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綉不好。我喜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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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肅仔細一看，葉片四周的確有墨的痕迹。
蕭娥解釋，“我先畫后繡的。墨洗一次就掉了，線不掉色。衣服可以洗，帕子洗了就不是新的。”
其實不是不能洗，是她不想綉，萬一手不靈，豈不露餡了。
趙氏見算盤落空，搖頭嘆氣，“可惜這麼好的畫了。二丫手笨，做不了。”
趙氏也不想二丫綉。大丫打絡子，要是二丫綉帕子，沒人幫她幹活，豈不她虧！
蕭娥抵抵蕭肅肩膀，拿手指指柜子頂上，針線笸籮里放了鞋樣。
蕭肅低頭看看蘭花，明白她的意思，出聲道：“娘、二嫂。不如讓小娥畫出來，多畫幾副花樣，二丫照着花樣綉就是。”
蕭老太直點頭，“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繡鞋有鞋樣，綉帕子有花樣。小娥，你多畫點好看的，讓二丫照着綉，依葫蘆畫瓢，也能綉出個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