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不出所料與出乎預料
海因里希手中緊緊攥着鑰匙，默不作聲地跟着萊厄和伊斯塔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伊斯塔小姐，卡文迪許先生，你們……和迪艾爾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們難道不是熟人好友嗎？”
“……當然是啊。”
聽到海因里希的詢問，萊厄壓根沒有猶豫，直接笑眯眯地睜眼說瞎話，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們那可是有生死之交的摯友啊。”
伊斯塔嘴角禁不住扯了扯，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萊厄不要臉的程度，明明一共加起來也沒和迪艾爾說過幾句話，居然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和他是摯友。
但沒想到海因里希居然連這種胡說八道都相信了，只是十分不解地繼續追問：“可……可是，那為什麼迪艾爾先生要向你們隱瞞他在船上的事情呢？而你們剛才說的……等迪艾爾先生下來解決危險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瓦沙克先生……我真的被你們搞糊塗了。”
伊斯塔雙手叉腰，頭也不回地替萊厄回答道：“搞糊塗了，那就靜下心來思考。少問，多看，少說，多觀察。一有問題就問別人，沒有一點自己的思考，那還怎麼做學問？”
萊厄瞥了一眼正在說教的伊斯塔，皮笑肉不笑：“居然把我勸導你的話用來教訓別人，伊斯塔小姐學得還真是挺快的啊。”
“不要總是拆台啊！我不要面子的嗎！”伊斯塔惱羞成怒，當即一個頭槌砸到萊厄後背，結果被萊厄眼疾手快地用手杖擋了下來，砸得自己的腦袋嗡嗡響。
不一會兒，萊厄一行三人又重新回到了一開始那處研究室。
萊厄剛從洞口中鑽出來，就看見迪艾爾正擦拭着手中的長刀，而地面上則是遍佈着切斷開來，卻仍然還沒有死去的軀殼。
果然不出萊厄所料，迪艾爾肯定會忍不住下來出手解圍，而且就連時機也和他估摸得差不了多少。
一腳將旁邊不斷地張着嘴發出嘶吼，似乎還想咬人的頭顱一腳踹開，萊厄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抬頭向迪艾爾露出虛偽的笑容：“呀，好巧哦。這不是迪艾爾先生嗎？前些日子您不告而別，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幾日不見，看樣子您過的還算不錯？不知您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呢。”
迪艾爾身旁不遠處的瓦沙克一副要看樂子的模樣，伸手拍了拍迪艾爾的肩膀，隨即立刻隨便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一邊撕扯着繃帶給自己處理傷口，一邊向萊厄幾人做出手勢，表示他只是個無辜的吃瓜群眾，一切都是迪艾爾指使的。
“不是巧合。我本來就一直在船上。”沒想到的是迪艾爾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萊厄，居然也一點兒都不驚訝，甚至也沒有做出任何辯解，反倒是直接承認了下來：“只不過因為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比你們晚一些下船而已。”
“咦？是嗎？那真是奇怪……那為什麼這位瓦沙克先生卻說您不在船上呢？”萊厄十分不走心地露出一副非常矯揉造作的疑惑神色，歪了歪頭眨眼繼續追問道。
迪艾爾瞥了一眼撇過頭去表示事不關己的瓦沙克，一邊“噌”地將長刀收回刀鞘，一邊理所當然地用淡漠的語氣回答道：“不知道。我只是暫時因為有事脫不開身，所以讓他幫我給你們遞個消息而已。至於他除此之外對你們多說了什麼，我一概不知。”
“喂！！”
本來看戲看的正開心的瓦沙克突然被丟了個黑鍋，當即瞪大了眼睛，
憤而怒斥道：“迪艾爾你這個混蛋，說謊連表情都不變，胡話簡直是張嘴就來啊！”
迪艾爾面無表情，“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萊厄並沒有在意迪艾爾和瓦沙克兩人的互相推諉，在得到迪艾爾的答覆之後，他腦中瞬間就開始思索了起來。
不論欺騙他們的究竟是迪艾爾的早有謀划，還是瓦沙克的自作主張，現在看來壓根就不重要。而從中能夠得知的情報里最重要的只有兩點：迪艾爾和瓦沙克確確實實是一夥兒的，以及那封信的確出自於迪艾爾之手。
可這樣一來……萊厄反倒寧願那封信不是迪艾爾寫的。
萊厄抬眼看向迪艾爾，直入主題地詢問道：“所以那封信中所說的方法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迪艾爾不明白萊厄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我沒有必要騙你們。”
該死，那也就是說萊厄如果想活命的話，還真的非得去找那些聽都沒有聽說過的聖物……
“……如果只是想告訴我這個消息的話，又何必設計引導我們參加這次航行？”萊厄懷着最後的希冀問道：“你還有其他的目的，沒錯吧？可別說我們踏上這艘船完全只是出自巧合。”
迪艾爾並沒有否認，反而十分乾脆地點了點頭，耿直地回答道：“沒錯，確實是因為需要用到你們，所以我那天才沒有把話說完。雖然也只是當時臨時起意罷了，即便你們不來也沒有決定性的影響。”
“這是什麼意思？”
萊厄還沒說話呢，一旁的伊斯塔就忍不住惱怒道：“你這傢伙……居然敢利用我？！”
然而面對她的質問，迪艾爾只是歪了歪頭，仍然面無表情：“不，伊斯塔·洛佩茲，我沒有利用你，事實上，我並沒有預料到你會跟着他一起來到這裏。畢竟你對我的計劃毫無用處。”
“？？？”
伊斯塔兩眼放空，一時間啞口無言——這話比直接說就是要利用她還傷人，簡直就和指着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毫無用處的大廢物沒什麼區別了。
沒有在意伊斯塔的反應，迪艾爾自顧自地繼續解釋道：“前段時間，這個假的斯邦瑟來邀請我參加這次行動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它有問題。不僅已經完全變成了非人的怪物，身上還有微弱的聖物的氣息，最重要的是……性格和言辭完全與原本的斯邦瑟大為不同。所以那時我就猜測斯邦瑟應該是在考古的過程中遇到了不測，而那傢伙的這個行動背後一定存在陰謀。”
“等等……你說——聖物的氣息？！”萊厄瞬間抓住了對他而言的重點，“也就是說這些怪物之所以變成這副樣子，是因為某種聖物？”
“不排除這種可能。”迪艾爾點了點頭，“當然，即便這種異變和聖物無關，那也不能放任聖物落在那種怪物的手裏，不然會造成很嚴重的麻煩。這也是我引導你來到這裏的原因——聖物和聖物之間存在感應，如果你在的話，尋找聖物會方便很多。而且……”
說到這裏，迪艾爾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聖物處理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我也完全不需要那些東西。如果拿在手裏，不僅要應付聽到風聲之後找上門來的不自量力的傢伙，還有可能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關注……所以如果能直接被你處理掉就再好不過了。”
擱這把萊厄當初定位器和垃圾桶呢！
不過萊厄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就是了。
“……就這？”萊厄忍不住挑起眉毛：“這為什麼不當面和我說？但凡不想死的人都不會拒絕跟你一起行動吧。”
而且還引得他在暗地裏各種猜測，自己嚇自己，真是可恨。
“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如果當時不走得快點，就會被那傢伙纏上。”迪艾爾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海因里希，銳評道：“她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實在是個麻煩的傢伙。”
海因里希瞬間就明白是在說自己，當即就忍不住低下頭去，羞憤得恨不得找個裂縫鑽進去。
再怎麼說，當著別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也太沒情商了吧！
“那麼……我再確認一遍，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解決因為這個遺迹所引發的麻煩，然後找到並處理掉聖物——最重要的是，聖物可以交給我處理——沒錯吧？”萊厄並不在乎迪艾爾口中所謂的理由，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確認這一點就足夠了。
迪艾爾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好……我答應了。希望能夠合作愉快。”
萊厄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環視了一圈四周：“所以你們已經解決完那些麻煩了嗎？那個假冒的斯邦瑟呢。”
然而迪艾爾卻搖了搖頭，“不，瓦沙克沒能攔住它。在我破門而入的時候，那傢伙趁機逃跑了。”
瓦沙克忿忿不平地揮拳抗議：“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讓我一個人攔住一群打不死的怪物是吧！但凡你來早點會有這種紕漏嗎？居然還好意思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