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魏忱
陳末死了,這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等到所有人發現他的時候,他的屍體已經風乾了,屍體以一種奇特的扭曲的模樣被掛在樹上。
而眼前的這棵樹,是邙城所有人都知道的生命之樹,當然,這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兒了。現在,邙城淪陷了,被這棵所謂的生命之樹榨乾了所有的生氣。
吳明看着陳末的屍體,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他覺得眼前的屍體似乎還沒死透,張着嘴似乎還有話要說。
“他走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吳明喃喃道。聲音雖小,身旁的兩人卻立刻阻止他繼續想下去。
“那就是胡言亂語罷了。”女生不敢看陳末的屍體,瞥了吳明一眼,隨即很快就轉頭看向一旁的小哥。
小哥沒有理會她的目光,只是緊緊的盯着陳末的屍體,風吹過,屍體還在隨風擺動。
小哥的眼睛幽黑幽黑的,彷彿黑洞似的,如果和他的眼睛對視,就會感覺把你的整個靈魂要吸進去似的。
小哥叫魏忱,一個月之前,他來到邙城尋找陳末,在一座破廟裏面,遇上了吳明和柳依依。
魏忱和陳末打小就認識,在那個時候,邙城還是一個富饒的城市,每天來這裏旅遊的人一批接着一批。
所有人來到邙城,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生命之樹,幾乎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邙城的生命之樹,十分神奇,它能活死人,肉白骨,不管多麼嚴重的疾病,只要來到生命之樹前,虔心許願,就能治癒。
魏忱第一次遇到陳末,是在生命之樹的附近,那個時候的魏忱不過才四歲,他遇到陳末的時候,陳末剛剛從生命之樹上面摔下來。
魏磊是魏忱的爸爸,他們一家人是從婁城過來的,為的就是治病,而且是為了一家人。
他們家有一種遺傳性的疾病,活不過四十歲,他們四十歲的生日,也是他們的死期,而那一年,魏磊三十九歲。
為了治病,他們什麼都做過了,可是都沒有用,到那個時候,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無可奈何了。
可神奇的是,自從那天過後,魏忱的父親,真的活到了六十歲,六十歲那年,他的父親在一場空難中喪生了。
陳末從樹上摔了下來,正摔在魏磊的面前,陳末是個孤兒,魏磊問他願不願意跟着自己,陳末看了一眼身後的生命之樹,同意了。
邙城淪陷前期,陳末失蹤了,魏忱找不到他,只知道陳末一直都很想回到邙城,他不止一次和魏忱提起生命之樹,也不止一次用魏忱看不懂的眼神看着魏磊。
直到後來魏忱才知道陳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那個眼神叫做,憐憫。
陳末剛離開,魏磊就出事了,魏忱為魏磊辦完了葬禮之後,準備尋找陳末,於是他來到了邙城,在生命之樹下,他見到了陳末。
陳末手掌緊貼的生命之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之後,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因果報應,循環往複,究竟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陳末,家裏出事了。”陳末這才轉過身看向魏忱,“我知道,為了孕育你,我們付出了太多了。”
後面兩句話,陳末聲音壓的極低,微微偏轉過頭,似乎是對着生命之樹說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陳末剛走到魏忱的身邊,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周圍的樓房開始坍塌,陳末皺着眉頭,似乎是低聲罵了一句什麼,抓起魏忱的胳膊拉着他就跑。
“怎麼回事?地震了嗎?”陳末沒有回話,
只是悶頭就往前跑,一直跑到山腳下的一座破廟裏面,才停下來。
“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剛好可以容身。”陳末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破廟裏面供着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的神像,廟外面也沒有牌匾。
“發生什麼事了?”魏忱很快就消化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隨後看向陳末,陳末只是看向門口,隨後吳明和柳依依的進來了。
柳依依穿着婚紗,看起來非常狼狽,吳明身上的衣服有些破了,身上還有很多的土,就像一路摔一路爬過來的一樣。
柳依依提起婚紗裙擺,像沒看到陳末和魏忱似的,打量起這座廟宇。
吳明倒是很快就走了過來,跟兩個人問好。
“我是吳明,編劇。”“陳末。”“魏忱。”
柳依依這會兒也看完了,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就坐下了。
陳末看了一眼巨大的神像,從隨身帶的包裏面拿出一根香,點燃放在了桌面上,香的味道很獨特,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說不上來是什麼樣子的味道,只是聞過後,人就會很乏力。
“離那根香遠一點,我出去一下。”頓了頓,陳末又拿出一根香點燃放在了魏忱的手裏。
“拿好了,如果香斷了,就趕緊閉上眼睛,如果有人要出去,一定不要讓他出去。”
“出去會怎麼樣?”吳明插嘴問了一句。
“會死。”
陳末把背包塞進了魏忱的懷裏,就出去了,沒想到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香果然在陳末走後不久就斷了,柳依依突然非常緊張的想要離開破廟,卻發現破敗的廟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魏忱無意間看到了低頭頷首的神像,它的表情好像變了。
但沒有來得及多想,魏忱趕緊把眼睛閉上,雖然不知道陳末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小就在父母的熏陶下,對於陳末有一種奇特的信任。
突然,他想起陳末在路上偶然說起的一句話,“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我和你的父母在做什麼,以後你會知道的。”
耳邊傳來孩子的笑聲,還有人說話的嘈雜聲音,就好像置身於一個飯店一樣。
陳末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可以睜開眼睛,魏忱乾脆趴在了桌子上面,聞着淡淡的清香,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還沒有等到陳末回來,魏忱看了一眼神像,心裏咯噔一下,神像的臉上有了一道很深的裂縫,昨天是沒有的,神像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魏忱,讓他感覺後背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