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刀尖上的舞者
‘鏘——’
鋒利的尖刀撞擊到巨刃之上，發出悅耳的金屬碰撞聲。
尹菲手持巨刃，腳尖點地，用一記側踢，將持刀的兇手踹到對方身後的雜物堆中。
“啊！”老婦人吃痛地摔進雜物中，各種聲音在狹窄的巷子內迴響。
但她很快就翻身躍起，一擊不成，直接放棄眼前的三人，向著原路快步離去。
“我們追。”尹菲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想要乘勝追擊。
剛追上沒幾步，對方佝僂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佈滿雲霧的巷子深處。
她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物，全身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進入霧中，再加上黑暗的環境，很快便融入了其中，讓尹菲丟失了她的視野。
尹菲感覺有些可惜，一個抓住兇手的好機會，因為環境的緣故卻不得不放棄追擊。
“你們兩個……你們在幹什麼呢？”她本想和林開他們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卻在轉身後看到獵奇的一幕。
由於視力受到影響，沒有人指路的段雲棋用手中的棒球棍當做導盲杖指路。
而林開則是向著段雲棋的方向揮動球拍，卻因為方向感的問題而屢次擊打到空氣。
林開的行為看上去有些幼稚，他的眼中並沒有真實的憤怒情緒，只有想讓段雲棋也感受到背刺的痛楚。
算到現在，他已經被段雲棋背刺過兩次了。
幸好他沒有偷懶帶上了背包，否則不用等到界域中的怨靈擊殺他，他就先被段雲棋的背刺送進醫院了。
“對不起，我錯了，不要再打了。”段雲棋果斷認錯，畢竟這件事確實是他做錯了，希望林開能放他一馬。
聽見他誠懇地道歉，林開氣不打一處來，卻也只好認命：“那這次就算了吧。”
他平緩着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段雲棋也只是一個狹路相逢的人，今天結束后也是路人一個，犯不着再扯上什麼關係。
尹菲站在不遠處，旁觀着這突然停止的爭鬥，她繼續將巨刃背在身後，一臉輕鬆地靠近他們：“那咱們來談談下一步的計劃吧。”
陌生的人突然搭話，林開突然進入社恐的狀態。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段雲棋插話解釋：“你們還不認識吧？我來介紹！這位是馬……額，林開，這位是尹菲，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戰友了。”
段雲棋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現在看誰都像是馬賽克，差點說漏嘴了。
看了看尹菲身後背的巨刃，林開回想起自己在路上聽到的牆壁倒塌聲，他試着詢問能不能用巨刃打通一條路。
“當然。”尹菲人狠話不多，當即反手握住巨刃，一番蓄力后，將一面牆壁直接劈倒。
‘轟——’
牆壁應聲倒塌，激起一地的塵土。
他們之前也嘗試過直接翻牆，但和夢境中一樣，巷子自帶有防禦機制。
但這防禦的規則在尹菲面前毫無作用，隨意揮出的刀刃，厚重的牆壁就如同豆腐一般齊刷刷倒下。
雖然尹菲已經在他們的面前推倒過很多次石牆了，但每一次的觀看都能給在一旁觀看的兩人造成精神上的衝擊。
從林開步入這個界域已經是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了，如果沒有遇到拆遷隊長尹菲，恐怕現在還在迷宮裏面瞎轉悠。
一面面牆壁倒塌，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這座由無數巷子組成的迷宮，從某一刻開始，
就在不停地在顫動着。
當他們重新抵達中心的廣場時，身後已經出現了一條佈滿石牆殘骸的路。
“哈，地上本沒有路，走的路多了，也就成了路。”段雲棋得意地哈哈大笑着，宣洩着這離開迷宮的喜悅。
看了眼硬生生走出來的路，林開點頭表示肯定。
雲霧瀰漫，整個廣場處也被濃重的霧氣充斥。
廣場中心，林欣等人依舊漂浮在黑色雲朵構築成的虛空河流上，雙眼緊閉着，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林開看向林欣的方向，想要快點救她離開，現在卻完全沒有方法。
空中雲霧形態的怨靈已經不再釋放霧氣，那些鬼影也不再出現，因為現在的情況已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祂停下了繼續吸收夢境能量的動作，想要儘快解決這三個礙事的人類。
重新吸收周邊的雲霧，怨靈的身軀變得龐大，繼而盤旋拉伸，化作有實體的風，鋪天蓋地般席捲向廣場上的三人。
空中不斷落下尖銳的雲霧刀刃，卻被尹菲一點點瓦解。
巨刃重新揮動，揮擊過石牆時，能傳出一陣石磚碎裂的聲音，但在劃過無形的雲霧時，卻只有刀刃破空聲響起。
尹菲在這風的中心揮舞刀鋒，不斷閃過的寒芒割裂着霧風，將祂的攻勢一步步緩解。
雙方看起來都在全力以赴，卻都無法對對方造成有效的傷害。
風中劃過鋒利的刀刃，尹菲如同風中的精靈，藉由雲霧怨靈的攻勢不斷起舞，舉手投足間盡顯靈動。
只是，在場還清醒的人並沒有空閑的功夫看她。
通過打通牆壁這種方式強行來到迷宮中心，這段時間內他們身上的負面效果已經減弱了不少。
但在這席捲的風雲之中，段雲棋看東西更加的眩暈，而林開則被風卷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迷糊的方向感讓林開控制不住自己，在這風裏，他的方向感模糊得更加嚴重了。
明知道這激烈的戰場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但林開就是被風緩緩吹動，向著尹菲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也想換一個方向離開，但負面效果在身，他的每一次轉身都被立刻修正方向。
尹菲用眼神制止着林開，讓他不要想不開。
現在她也無法停下，一旦她放棄揮動巨刃攻擊，那怨靈就會毫無阻礙地將他們吞噬。
“對不起了。”尹菲突然吐出的話語讓林開一臉茫然。
隨之而來的是在眼前逐漸放大的巨刃，一股巨力突然拍在林開的身上，將他擊出這霧風所波及的範圍。
在地上接連翻滾了幾圈后，林開才停了下來。
他終於知道那一堵堵無辜的牆是怎麼倒的了。
身上傳來劇痛，彷彿渾身的骨頭都被打散，身上卻又毫髮無損。
似乎是尹菲控制了力道，才讓他不至於傷痕遍佈。
“嘶——”林開咬牙站起身來，眼前是席捲的風雲，其中的尹菲如同刀尖上的舞者，而段雲棋，可以無視他。
尹菲在堅持着，段雲棋也有着其特殊的作用。
林開突然覺得，他們這三個人里，就屬他作用最低了。
他並不想就這麼靠他們活下去，自己卻毫無貢獻。
揮動手指，林開再次嘗試使用技能。
既然一移動就會方向感混亂，那他索性不走。
消耗的精神力化作淡藍色的光芒，在林開移動過的地方留下鮮明的光痕。
無數的線條組成神秘的紋路，原本被冠上禁忌之名的圖案，經由林開的指尖，化作屬於他的武器。
封印符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符咒虛影剛出現的剎那，就被風捲入其中。
順着風的軌跡，封印符在裏面不斷飄蕩，最終融入雲霧中。
空中傳來一聲嘶吼，急驟的狂風倏然停下，一道巨大的身形跌落到地面，濺起一地的塵土。
煙塵消散，一團烏雲呈現在眾人面前，但卻有着實體的狀態。
尹菲愣了一會兒，突然不明白劇情的發展了。
但在夢境中的戰鬥直覺讓她很快回過神來，抓住機會，厲聲劈砍，將巨刃向著怨靈龐大的身軀看去。
被巨刃擊中，怨靈凄慘的叫聲回蕩在迷宮中，原本的一動不動開始劇烈掙扎，一瞬之間回到虛化的狀態。
祂聲嘶力竭地發出吼聲，席捲的雲霧裹成一團，將自身化作一個碩大的隕石，直衝林開站定的方向跌落。
“不是，這能力這麼有用？你掩護我！”林開發出一聲驚呼，但見到怨靈很快恢復后，手指再次揮動。
尹菲也明白了林開的作用，在怨靈向林開攻擊時，也抓准機會對祂發動攻擊。
先前被尹菲重傷，怨靈化作的隕石半實半虛，無法再完美避開尹菲的攻擊。
祂的身軀漸漸被尹菲擊散，化作雲霧消失不見。
嘶吼的聲音漸漸微弱，隱隱有求饒的哀嚎聲響起，但在被林開的封印符再一次貼中后，所有的聲音再一次消失。
破空的巨刃重重砍下，這一次，祂再沒有了掙開封印符的力量，在尹菲的一次次攻擊下徹底消散。
迷霧消散，整座迷宮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血腥的地面上偶爾露出一小截的白骨，消散的烏雲之後，是血紅的圓月。
廣場上的昏睡的人形虛影緩緩消失，似乎是意識回歸，而擁有實體的幾個人，也從上面消失不見。
“他們會回到原本消失的地點，只有少部分的人可能會有殘餘的記憶。”
段雲棋負責任地給林開做出解說，雖然他現在還看不太清楚，成功水過了剛剛的一場大戰，但不妨礙他對林開表現出善意。
被評為一星的界域竟然如此危險，如果不是有着林開和尹菲，估計他也要成為被割韭菜的一員了。
危機成功度過，等他出去得好好放鬆一下，緩解疲勞。
“只是，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段雲棋發出疑問，眼前的界域已經在逐漸消散，但他總有一種此間事未了的感覺。
“小心身後。”本已將巨刃收回物品欄的尹菲再次將其喚出，出聲提醒的同時向林開的方向靠近。
段雲棋這一問，才讓他們想起被所有人遺忘的人。
那是造成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逃過七年的追捕卻又再次犯案的兇手。
老婦人陰惻惻的笑容緊盯着距離自己最近的林開，她的手中依舊是那沾滿血跡的尖刀。
即將得手的那一瞬間，老婦人甚至產生了一種得手的興奮感：“呵呵，還真是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作為回禮，我送你上路吧。”
只要再獻祭幾個年輕人，她就又可以擁有不老的容貌了，對於眼前的一擊，她很有自信。
林開卻是不慌不忙地轉身一拍，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封印符向著兇手的方向疾沖。
老婦人面貌的兇手根本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再也無法動彈，只剩下眼珠在滴溜溜地轉着，似乎在懇求林開的饒恕。
林開讀懂了她的眼神，但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不少人死在她的手中，卻只是為了滿足她虛榮的慾望而犧牲的祭品，這樣的人不可饒恕。
“呵呵，作為你主動送上門的謝禮，我再送你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吧。”
林開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反手握住放在背包內的網球拍，再次揮動雙手，在她原本已經有網格印記的皺紋臉上，再次留下縱橫交錯的鮮紅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