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胡語
苗樹家門口已經成了縣城最熱鬧的地方，很多小販都聞聲過來，在巷子裏做起了買賣。
苗樹家裏卻冷清異常，除了震雲子大師一行人再沒有旁人，所有人都已經被清出去了。
“師父，您說這裏面人怎麼活了？”
在棺材旁，大師兄清正俯身趴在棺材上，聽着棺材裏的動靜，驚奇的問道。
“肯定是假死唄，你忘了師父跟我們說過。”震雲子還沒說話，旁邊的清寧搶話道。
“我不知道，用你說。”清正翻了一個白眼，不屑的說道。他和清寧兩個平時最不對付，總愛鬥嘴。
“幹什麼呢，都閉嘴。”震雲子見他們又吵，就訓了一句。
多虧了他，幾個堂兄弟才能有今天，不愁吃喝，老家都蓋着宅院，在兄弟們中間他是很有威望的，都怕他，所以兩人一見他發火了，立馬就不敢吭聲了。
“無間，打開看看。”震雲子發完火，一指棺材，對最強壯，話最少的無間下令道。
無間沒廢話，直接照做，他力氣極大，最少要三四個人才能抬起來的棺材蓋，他一個人憋了一口氣，一咬牙，一用力往後使勁一推，再一抬，棺材蓋就被他掀了起來，棺材裏的東西就暴露在眾人眼前。
本來棺材裏的苗雨，呼救太用力，喊的嗓子都啞了，砸棺材，力氣也快用完了，都絕望了，可瞬間形式就發生了逆轉，棺材蓋一下子就開了。
當光照射進來，還有幾張人臉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就像見到大救星一樣，嘴大張着，興奮地哇哇亂叫，話都說不利索了。
直到他從棺材裏坐起來，呼吸順暢了，喉嚨鬆了，聲音才出來，又變成了‘祥林嫂’不斷地訴說著委屈，像是受了多大冤似的。
“我敲了半天了，嗓子都啞了，誰把我關在這裏的，我沒死。。。。”
苗雨邊說邊準備爬出棺材，完全沒意識到眼前幾人無論髮型還是穿着打扮都不是現代人的樣子，甚至他連自己變了樣都還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馬上爬出棺材的時候，那幾個救他的人，臉色忽然變了，由驚喜變成了緊張。
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個更是突然伸手，按在了苗雨肩頭。苗雨當時就感覺一股大力，不是拉他，而是要把他壓倒。
他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其餘人都伸手過來了，一股大力直接把苗雨又推回到了棺材裏。
苗雨沒有心理準備，也沒有力氣，被他們幾個使勁一推，立即倒在了棺材裏。
苗雨的後腦勺重重的磕在棺材上，疼的他‘哎呦’一聲叫，叫聲還沒聽，就眼睜睜看着棺材蓋落下。
苗雨這才反應過來，驚恐地大叫：“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可喊聲並沒有傳出去，他又一次被封在棺材裏。
這一次的苗雨比之前要恐懼的多，之前對情況的未知，讓他還多少有些希望，他以為是誤會了，只要自己叫開棺材就一定能獲救。
可現在，情況完全變了，他以為那些人是故意要害死自己，絕望感和恐懼感立即把他包圍，他變的瘋狂，拚命地打着棺材，大喊着救命。
不過他得這些行為都是無用功，外面的人根本不在意，他們都樂死了，一個個像撿到寶貝似的，眼睛大睜，呼吸急促，清寧更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叫道：“太好了，太好了，發財了，發財了。”
最後還是震雲子瞪了他一眼，他才停下，但依舊難掩興奮，
對震雲子說道：“師父，看來不會錯了，下面怎麼辦。”
震雲子沉默片刻，正要吩咐，一直沒有開過口的無間突然冒出來一句：“大哥，他怎麼說的是胡語。”
這一下其他人，包括震雲子，瞬間都不淡定了。
這時他們才意識到，剛才那孩子從棺材裏露頭的時候，嘴裏雖嘰里呱啦不停的說著什麼，但他們一句也沒聽懂。
只是他們剛才太興奮，忽略了這個細節。
現在聽無間這麼一說，都想起來了，清正看着無間，驚訝的問道：“你懂胡語，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胡語。”
“我聽蘭朵，愣子他們說過。”無間淡淡得回了一句。蘭朵和愣子是他們買來的胡奴，在景園幹活。
王莽建立大新朝後最重要的改革之一就是廢除了以前以人為奴的制度，禁止買賣人口。
但他的這個規定當時只針對新朝人，並沒有把周圍的胡人，蠻族人算在內，後來隨着新朝的強盛，很多人就鑽了律法的空子，買來胡人或者其他不是新朝人的人做奴隸。
蘭朵和愣子就是胡人，他們私下說胡語很正常。
“清正，去問問。”震雲子最信任的其實就是無間，他雖然話不多，但每說一句話，震雲子都很重視，於是立即讓大徒弟出去問問。
他們急着來，都沒有來得及問清楚死者的情況，讓清正出去就是要他去問問看死者會不會說胡語。
清正出去也不是逮人就問，他只問無為。
他走到大門口，把無為叫到一旁，問了問死者的情況，問他到底會不會說胡語。
無為不知道清正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把苗雨的基本情況說了。
他是從玻璃眼哪聽來的，兩人為苗雨的喪事策劃過一次，所以對苗雨還算了解。
當清正知道苗雨是個傻子后，莫名其妙突然來勁兒了，不等無為把話說完，轉頭就走了。
搞得無為糊裏糊塗的，直撓頭。
清正想的很美，傻子最好了，以後隨便他們控制。可當他把這件事說給師父聽得時候，震雲子看着他咧嘴傻笑的模樣，卻生氣了：
“我讓你問什麼呢，什麼傻不傻的，他到底會不會說胡語。”
清正這才意識到自己光記得高興了，竟然忘記最重要的問題，“我。。。。我再去問問。”說著就要走。
“別去了。”震雲子不滿道，“會不會都得用，無間，你來。”
震雲子叫過無間交待幾句，無間‘嗯’了一聲就出去了。留下清正，清寧，在震雲子的指揮下，開始佈置東西。
無間一直走到大門口，到守着門邊的無為旁邊，一字一句把震雲子要他做的事說了，說完雙手叉腰往門口一站，門神一般。
無為則清了倆下喉嚨后，拖着長音大喊了一嗓子：“都不要說話了，安靜了。”
周圍立馬沒了聲音，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見到眾人很聽話，無為很滿意的掃視了一圈后才繼續開口：“我師父他老人家馬上就要施法了，現在需要十個六歲到十二的小男孩，小女孩，誰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