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訓練

10月13日，南非，大溫特胡克山。

奧巴馬靜靜地俯卧在略顯開闊的灌木叢中，盯着三米外緩慢遊動着的生物，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仿如兩團躍動着的鬼火，身穿迷彩服戴着頭罩的他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雜草--馬銳為他們設計的偽裝網還停留在樣品階段，奧巴馬曾經在馬銳的辦公室見過這種小玩意兒，他認為這東西不一定能起到太好的輔助效果，反之他寧肯相信自己豐富的叢林捕獵和作戰經驗，就像他現在所做的這樣。

與迷彩服同色的混紡手套和長筒帆布靴遮住了黝黑的皮膚，擋住了透過樹葉和草叢的光斑，卻無法抵禦酷熱的氣溫，一動不動地潛伏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奧巴馬全身的衣物都被汗水浸透了，被背包帶和步槍磨破表皮的兩肩不時傳來的刺痛並沒有令他稍起眉頭，只是用力地眨了下一右眼，把順着眉頭淌到眼瞼中的汗珠擠掉，微微側頭向趴伏在身側的同伴使了個眼色，同樣年輕的黑人微一點頭表示會意，兩個人緊貼地面的身體同時緩慢無聲地弓了起來，就像兩頭飢餓的花斑豹一樣緊盯着自己的獵物。

灰褐色的巨蛇緩緩游到了奧巴馬身前兩米左右的草叢邊，酷熱的溫度使它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人類，只是緊盯着一隻正在啃食草根的南非鼠--奧巴馬本來想把這隻嚙齒類小動物作為兩個人的午餐，可突然出現的巨蛇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就在巨蛇準備發動攻擊地一瞬間，兩個人同時躍起，奧巴馬伸右腳在地上猛地一頓。受驚的巨蛇立刻放棄了自己的目標，粗壯的身軀迅速遊動起來，奧巴馬不等它盤成蛇陣，揚起右手中前端開叉的樹枝，敏捷而又準確地叉住了長方形的蛇首，趁勢蹲下抓住了蛇頸，他的同伴上前一步踏住蛇尾，俯身抓住蛇身和奧巴馬同時向後拉扯。被兩個人合力拉得筆直的蛇身發出一陣輕微地脆響，脊椎骨被拉松的蛇身頓時癱瘓下來。

奧巴馬右手發力捏開巨蛇的雙顎，和他猜想的一樣，翹起的上顎露出的前溝牙和黑色的口腔顯示這條龐然大物正是非洲最可怕的“死神”：黑曼巴蛇（blackmamba），儘管飽受飢餓、乾渴、疾病、死亡威脅后，赫雷羅人地神經已經被折磨得像鋼絲一般堅韌，可當奧巴馬看向同伴時還是清楚地發現了他眼中的一絲懼色，事實上他也一樣后怕。他們熟悉的納米比亞口水蛇、鼓腹眼鏡蛇跟黑曼巴比起來就像綿羊一般溫順，和它的同類相比，黑曼巴不但擁有龐大的身軀、致命地毒液，更擁有驚人的速度和攻擊性，如果那位年輕的老闆知道他們為了一頓午餐而跟“黑色死神”作了一次親密接觸。就算他脾氣再好也會被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把珍貴堪比黃金的蛇毒擠到早就空空如也的水壺裏藏好，奧巴馬用一塊尖利地石片割開蛇腹，和同伴分享了腥熱地蛇血后把蛇身掛在一棵矮樹上開始剝皮，另一名赫雷羅人則按訓練教程上的取火要領準備生火“做飯”，費力地用石片劃開長達7英尺的蛇身。奧巴馬忽然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馬銳。這個年輕的老闆從來不使用英國人慣用的度量單位如英尺、英里等，反而習慣像德國人那樣使用公斤、公里，除了一口流利的英語外，他看不出馬銳哪點像英國人。

正在香港和馬應彪共進晚餐地馬銳當然看不見小奧巴馬正在撕咬着半生不熟地蛇肉，但他能料到赫雷羅人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一個月地體能強化訓練過後，嘉芙蓮按他的囑咐把他們丟到了大溫特胡克山的深處。進行為期兩周的叢林生存訓練。令赫雷羅人覺得她比馬銳更殘酷更可怕的是，這位美麗得不像話的董事長夫人連半天的口糧也沒施捨給他們。赫雷羅人除了身上的穿戴和一隻能容納一磅水的小水壺之外，甚至連把防身的匕首都沒有。

雖然眼下的處境並不像從前那種生死未卜的日子一樣令人絕望，可奧巴馬還是有些懷念體能特訓時的午餐，他相信分散在山林里的族人們也和他一樣，寧肯在負重跑完48公里後用十五分鐘時間吃掉兩磅夾着血絲的肉排，再喝上四分之一加侖的牛奶，也不願意用一整天的時間去捕捉和烹制那些蛇、蟲、鳥、獸。

當然，對於飽受仇恨煎熬的赫雷羅人來說，這些困難都算不了什麼，雖然奧巴馬還想不通成為馬銳所說的sniper對他們的復仇大計有什麼必要的助益，可一個月的體能特訓已經使他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原本被傷病和飢餓折磨得羸弱的身體恢復了健康，而且變得更加強壯，更具耐力和韌性，每天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爬到床上時，身體和四肢肌肉通過神經傳達到大腦的酸痛感告訴他，那是肌肉中蘊藏的能量和力量在逐漸增長，就像老闆編寫的教材中寫的那樣，這使他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燒得愈發猛烈起來。

時間不會太久了，奧巴馬嚼着蛇肉這樣想着，對他來說，在這片叢林裏挺過兩個星期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馬銳也是考慮到他們已經擁有比較豐富的經驗，才把本來的一個月實訓時間縮短了一半，到時他們就會回到工廠的臨時特訓中心，接受特聘的專家們進一步的理論知識培訓，學習如何辨別食用植物、藥用植物和有毒植物；掌握簡易凈水法、使用帳篷或就地取材構築臨時營地的方法；外傷、骨折等的簡單治療；發燒、中暑、咬傷、中毒、凍傷等的緊急處置措施；如何對暫時窒息的傷者進行心肺復蘇、人工呼吸；以及在惡劣條件下運送傷病員等內容。

看到教材上的這些訓練科目，奧巴馬有些理解馬銳逼着他們學英語的用意了，如此繁雜的訓練項目很難用赫雷羅語中僅有的幾十個詞彙來解釋，何況老闆說過，這些只是基礎，最簡單的東西。

與叢林中的赫雷羅人比起來，第一批華人衛隊的82名新兵無疑是幸運的，他們正在享受赫雷羅人上個月的伙食標準，而且馬銳考慮到黃種人與黑人相比，在體質上有一定的劣勢，把他們的體能訓練強度適當降低了一些，按訓練量來說大約。。。5%左右。

這一點降幅對於堪稱嚴酷的訓練來說幾乎是微不足道，因此所有人都是在咬着牙堅持，並且毫無怨言，和前三次測試中被淘汰的人相比，他們已經把這種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當成了一種榮耀，每個人都不願意成為被淘汰的對象，包括背着李--恩菲爾德步槍踉蹌着跑在隊伍最後面的傢伙，特訓的第一天，完成1公里負重跑之後，他就找到代為行使監督權的嘉芙蓮，提出這種訓練方法太不人道，而且他認為這麼高的訓練強度完全沒有必要，保家衛國振興中華靠的是手中的步槍，拳頭再硬也拼不過刺刀，美麗性感高貴的老闆夫人當場表示如果他能證明自己的能力的話，她會考慮他的意見並說服老闆改變訓練方法，前提條件是：接受她的挑戰並打倒她-當著其他81個華人的面。

年輕氣盛的倒霉蛋兒莽撞地同意了她的提議，得知內情后，年輕的華人們都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準備看好戲，也有幾個好心的傢伙偷偷提醒他下手不要太重，意思意思見好就收，免得打傷了老闆娘被辭退，當嘉芙蓮一拳打得那小子吐出隔夜飯之後，那些輕蔑、不屑、幸災樂禍的眼神頓時被敬畏所取代，汗都沒出一滴的嘉芙蓮拿起架在旁邊的步槍，略作瞄準之後一槍打斷了用來作攀登訓練的繩索，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話：連個女人都比不過，還好意思說什麼振興中華，練好身體先吧！

不可思議的結果和嘉芙蓮的話讓這些華人沉默了半天，並在隨後的訓練過程中保持了高昂的鬥志，原本受高薪誘惑和出人頭地的想法變成了自發的努力，所嘉芙蓮抽空過來看了兩次，感覺到他們的動力完全是出於自心，就放心地回實驗室發揮自己的特長去了。

等華人們的體能訓練告一段落，那些茹毛飲血十幾天的野人也回到了工廠，兩種不同膚色的人坐在同一間教室里開始接受野外生存知識培訓，華人們並沒有類似於赫雷羅人的經歷，必須先學習理論再聯繫實際，而他們的英語水平和領悟能力又比黑人們高出一籌，這使得雙方站到了同一條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