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陳旭，我不能和你分開
陳旭回到外婆家，剛換好鞋，外婆就問，“沒吃虧吧？”陳旭錯愕，“您知道是誰？”
吳思賢無奈地說：“芝蘭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是畢竟是我養大的。她什麼脾氣，我還能不知道嗎？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陳旭嘆了口氣，“我對她沒客氣，她心裏肯定都恨死我了。不過我就算想客氣她也沒打算跟我好好說話。”
吳思賢安慰陳旭，“不用往心裏去，她這個人就那樣。芝蘭小時候，我把她領回家不久就發現她脾氣太擰，怎麼說都不聽話，非得由着自己的性子來。說實話，我當時有點後悔，但是既然把孩子從孤兒院領出來，就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我就想着好好教育這孩子，好好培養她，沒想到，她從小到大和我對着干。後來她長大了，搞對象時看不透韓國發的嘴臉，我提醒幾次，她一氣之下就和我劃清界限，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後來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我不計前嫌去陪她，當時她也有點感動。他們工作忙，亦道一直由我帶，關係已經有所緩和了。沒想到後來她發現不是我親生的，就把以前我嚴格要求她的事情視為虐待，恨上我了。這事到現在都快20年了，她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她自己都已經當母親了，仍然不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我是不指望她什麼了，還好有亦道，這孩子心善，不像芝蘭。老頭子活着的時候就勸我不要後悔收養芝蘭，如果沒有芝蘭，我們哪有亦道這麼好的外孫呢？
芝蘭的性子就是那樣，她一旦認定一件事，輕易是改變不了的。你要有個心裏準備，她恐怕要跟你杠很多年。”
陳旭看着吳思賢，“外婆，我不在乎亦道的媽媽接不接受我。但是我心裏有個疙瘩，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吳思賢拉着陳旭坐在自己身邊，“孩子，如果你覺得難以啟齒，可以不說。每個人都有心裏都有一塊隱秘的地方。外婆老了，但還不糊塗。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孩子，你什麼時候想說的時候再說。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和亦道都相信你。”
韓亦道在公司里忙了一上午，中午時拿出手機查看家裏的監控畫面，只見陳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韓亦道不禁懷疑畫面是不是有點卡。他打給她，陳旭被電話鈴聲嚇了一跳，她拿起電話一看是韓亦道，才放下心來，“亦道……嗯，吃過飯了，外婆午休呢。我沒什麼事，也在卧室休息呢。”韓亦道掛了電話沉思，陳旭明明是客廳沙發上發獃，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晚上，韓亦道悄悄進外婆的房間，問今天白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外婆就把白天的事原原本本地向韓亦道講述了一遍。韓亦道很心疼陳旭，他太清楚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了。
韓亦道來到陳旭門外輕輕扣門，門很快從裏面打開。韓亦道輕輕地說：“我能進去嗎？就說幾句話。”陳旭笑笑，韓亦道進來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局促。陳旭把他讓到書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床邊等着他開口。韓亦道的手攥成拳再鬆開，調整好呼吸，說：“我媽找你了？”陳旭點頭。
韓亦道故作輕鬆，“你不用理會她，我媽那個人太偏執，不可理喻。”陳旭仍然點頭不語。韓亦道沉默了片刻，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陳旭，對不起，是我無能，害你被責難。我以為你暫時不會面對這些。我早該預料到這個局面，並想好應對措施的。我很慚愧。我知道我媽那個人，她想針對誰，誰都會很難堪很痛苦。我……”
陳旭輕聲說：“韓亦道，你不用自責，不是你的錯。說起來，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我的過往的確很不堪，今天一下午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韓亦道“忽”地一下站起來，“你什麼意思？你不能這麼快就動搖啊。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我的錯。你原諒我這次，下次一定不會了，我保證。”看陳旭不說話，他兩步跨到床前，拉起陳旭的手，着急地說“陳旭，你不許說分手！說好了，不許反悔。”陳旭有些好笑，“韓亦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因為你媽媽侮辱我，就和你分手的，我只是怕有一天所有事都爆出來，你太難堪，同時我也擔心外婆接受不了我的過去。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那個年紀的人骨子裏就有貞操觀念的。我怕外婆對我失望，我很擔心。”
韓亦道依然拉着陳旭的手蹲在她面前，抬頭看着她，“陳旭，你要對外婆有信心。她是一個很通透很理智的老人，不會因為一層膜不在了就看輕你。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陳旭，你不要放棄好嗎？我很怕。”
陳旭拉他起來，自己也隨之站起來，“亦道，做人不能太執着，隨緣吧。我不會因為一點小挫折就放棄，但人生路很長，也許在哪個路口就走散了。”
韓亦道眼睛有些潮濕，“陳旭，如果我們走散了，你別怕，我會一直尋找你，一定會和你重逢的。”陳旭突然抑制不住眼淚，她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背對着韓亦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韓亦道突然從後面抱住她，“陳旭，我不能和你分開，我會更努力，你要相信我，給我點時間好不好？”陳旭淚流滿面，不敢出聲，只是點頭，突然，脖子上有液體滴落。陳旭一驚，身上一松，韓亦道迅速離開了。陳旭用手摸了一下脖子，不是錯覺，韓亦道哭了。
陳旭擦乾眼淚，上床休息。
第二天，韓亦道去上班，外婆看着陳旭的眼睛有些腫，嘆口氣，“孩子，永遠都不要為難自己，不能拿別人的錯懲罰自己。無論過去經歷了什麼，都過去了。要向前看。”陳旭連連點頭，她知道經過昨天李芝蘭一鬧，外婆已經猜出了大概，但外婆不但沒有嫌棄，反倒安慰她。陳旭突然很慶幸，老天沒有不公平，何其有幸這麼多好人來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