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寶地和寶物
一天落幕，夜晚打獵的漢子歸來，聽說白天的事情，都覺得錯過了好戲，但是又對金桐和石還的好成績感到驚喜，尤其是石還，簡直就是另一個石敬天。在這些人的眼中，石敬天就是天下第一。
趁着火光，金紅坐到石開山身旁，說道：“石老哥，說說吧，你是怎麼想的，咱這村子，你來了你就是村長。”
石開山搖搖頭，說道：“金老弟，還是你做村長吧，你對這裏熟悉，我就幫襯着你教導孩子們吧。”
金紅想了一下，說道：“也好，反正你比我們有見識，遇到事情還得你做主，我就幫着處理些雜事吧。”
“敬天的事情我也想明白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石城也是一步步壯大起來的，他能起來，咱也能。以前我還不敢想，但是看到村子這個樣子，尤其是這一群孩子，我有想法了，咱要把村子壯大，在這大荒中打出青雲村的威名。”石開山說道。
金紅鼓掌大笑，說道：“石老哥，你終於想通了，以前就時常勸你，只要你有想法，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會拚命的。”
說到這裏，金紅忽然感嘆一聲，有些感慨的說道：“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是被你和敬天賢侄救回來的，可能你不明白，但是我們知道啊，沒有根基的人，在大荒中是活不下去的，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你的，只有強大起來，才有活命。”
石開山也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什麼是根基，安身立命之所就是根基，只是以前有石城，他還心存幻想，現在，村子才是他能依靠的根基。
“金老弟，就從這一批孩子開始，我們要拚命了。”
金紅哈哈大笑，說道：“好好，就等你這句話了！”
沉默了片刻，石開山忽然說道：“金老弟，我想帶還兒去村子的寶地看看。”
寶地，就是藏寶之地，是一個村子最重要的地方，好比一個家族的宗族祠堂，也是村子的圖騰之地，但金紅卻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彷彿早有所料。
“石老哥，理所應當，村子能走多遠，就要看還少爺他們能走多遠了，讓金桐跟着還少爺一起干吧。”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石開山幾人安定下來，在村民的幫助下，他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和田地。石開山和幾個老人一起管理着村子，石留玉和寧鸞帶着四個僕人和村婦們一起種地。這是村子的慣例，女人種田，男人打獵。
石敬地不能去打獵，不過雖然他體力不行，但眼光還在，是教導少年們當仁不讓的選擇。他當年和石敬天可是並列雙天才，這些年蟄伏下來，對道法的一些事情反而看的更明白了。
這天早晨，晨練完，石開山叫了石還一聲，便當先往村後走去。石還老老實實跟着，卻不知道要幹什麼。
兩人一直穿過村子，又走過農田，來到一個山坡前，出人意料，這裏沒人居住，卻有一座石屋，石屋幾乎是用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雖然簡陋，卻有一股古樸滄桑的味道。
兩個低眉順眼的漢子蹲在石屋邊，看見來人是石開山，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又低下頭去，只有顧盼間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石開山沒有和兩個漢子說話，帶着石還徑直進入石屋。
進去之後，石還才發現裏面並不是外面看起來的樣子，裏面竟然是一個山洞。山洞不大，能聽到隱約的滴水聲。往裏走了十幾米，拐過一個彎，就到了盡頭，這裏是一個大廳，兩人高低，十米方圓。
山洞中不點燈，卻有迷濛的瑩瑩藍光，山洞也不算小，卻空無一物。
石開山把石還帶到最裏面，看着那裏一片龜裂的石牆，石牆的裂隙中滲出滴滴泉水，然後在地上積蓄成一個小水潭。石還發現，發光的就是這面石牆和石牆上滲出來的山泉水。
“還兒，這就是咱們村子的寶地，這面牆，就是咱們村子的寶物。”石開山凝重的說道。
“寶地？寶物？爺爺，這就是寶地和寶物？”
石開山對着石牆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就像面對的是一個神靈，他把石還拉到一邊，也不顧地上潮濕，就這麼坐在地上。
“若說寶地和寶物，就要從大荒說起。還兒，這大荒，多災多難，天地反覆。若天發災的時候，就會天火橫空，狂雷降世，血雨如洗，若地發災，則勾動地火，山河移位，風神肆虐。若想避開這些天地災難，就只有找到一處福地。”
“就像村子這樣的福地嗎？”石還問道。
“不錯，咱們整個村子就是一個福地，而這個山洞就是福地中的寶地，而這面牆就是寶物，福地中很少發生災難，就是因為福地中必有寶地，而寶地中必有寶物。這寶物，是村子的重中之重，若沒了寶地中的寶物，村子也就沒了，一定會被災難滅掉的。”
寶地孕育了寶物，寶物是結晶，而福地，則是寶地的輻射。
“寶物如此神奇？”石還不禁向石牆看去。
“當然，你不是想知道替你挨着石龍一掌的那個石片哪裏來的么？那就是爺爺從這面石牆上取下來的。”
“什麼？”石還不知道寶物，但他很清楚石片的神奇。“是爺爺從這面牆上取下來的？”
“正是，是爺爺從牆上隨意取下來的，咱們村子的這面牆，還只是很弱小的寶物，所以看起來就是一面石牆，若是以後更強大一些，就會變小，甚至變成一件地寶也說不定。”
“石城有寶物嗎？”石還又問。
“有，石城千年前也是一處福地，當然有寶物，咱們石家的祠堂，你去過的，那就是石城的寶地所在。”
竟然是那裏，石還心中思量，每年年節大祭的時候，石城所有人都會到石家祠堂祭拜，想來是這個原因，“爺爺，那石城的寶物是什麼？”
“石城的寶物…”石開山凝重的說道：“那是一個燭台。據祖輩傳說，石城的寶物，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抔黃土，經過二百年才變成一塊石頭，又經過三百年變成一個石盤，又過了五百年才變成現在的樣子，一個燭台，若是再過幾百年點起了燭台上的火……”
石開山沒有說下去，那時的情景是不可想像的。他說道：“不說以後，就說現在的燭台，就已經是地寶級別的寶物了，可以無視化血境以下的所有攻擊。”
石還心中一驚，過那個燭台他偷偷看過，卻不知道這麼厲害。
“咱們的寶物牆是什麼級別的寶物？”
石開山面露苦澀，說道：“咱們這寶物誕生的時間還短，我估計最多就是凡寶級別的寶物，所以只能防禦脫塵一擊。”
想起被石龍一掌擊碎的石片，石還心中瞭然，知道爺爺說的是對的。
“還兒，你要快點成長，有些事情是必須知道的，爺爺帶你來這裏，就是要告訴你，寶地是每一個福地的根基，也是村子的根基，寶物是每個村子的圖騰，要想把村子發展壯大，最根本的，就是要讓村子裏的寶物成長。”
……
石還聚精會神的坐在石開山身邊，聽他不厭其煩的一點點講述，只是石開山說的越多，石還就越疑惑。
一個時辰后，石還腿都坐麻了，石開山終於站起來，有些無奈，他所知道的，都是祖輩一代代人流傳下來的，很多細節言語不詳，很多關鍵不甚正確。
“總之，最重要的就是開荒，搜羅天材地寶來餵食寶物，這樣是沒有錯的。”
石開山總結說道，他被石還問住了，只好結束這個話題，帶着石還從山洞裏出來。又順着小路，繼續往山後走去。
“爺爺，我們這又是去哪裏？”
“不要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這一路往後，路越來越窄，雜草叢生，很多地方只能依稀分辨出有路的影子。樹木漸漸茂密起來，石還感覺在走下坡路。
石開山忽然說道：“還兒，你可知道這村子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爺爺知道這裏，這裏的人認識爺爺，也認識你父親？”
石還點頭，這是他最先的疑問，不過這幾天下來，他就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了。
石開山說道：“爺爺知道這個村子，是因為村子的寶地是爺爺發現的，所以這村子，也算是爺爺建立起來的。”
“二十年前，我帶着你父親和你二叔在大荒里狩獵，那一日，忽然天火橫空，太陽似血一般，雲都着着火。然後就看見一塊隕石從天而降，帶着漫天異象落向大荒深處。我便帶着你父親和你二叔一路追着隕石，一直追了二十天，才來到隕石降落的地方，也就是這裏，青雲山。”
“我本來以為只是一次天災，卻沒想到天火引發了地火，天地雙災，你二叔就是那一次沒躲過去，才落下的病根。當時他們都還小，不到二十歲，沒辦法，我只好帶他們先回去。”
“可是我不放心，要知道災禍之處必有機緣，何況還是天地雙災，於是兩年之後，我又帶着你父親偷偷來了一次，然後就發現了這裏。那時候，災難已經平息，這裏一片荒蕪，地火把山憑空拔高三千丈，而天災則把山崩塌了一角。”
“我和你爹尋覓一番，只尋到了這裏一處寶地，便做了掩埋，等又過了兩年再來的時候，這裏已經差不多是現在的樣子了，只不過那兩年變化比較大，這裏更加隱秘，也更加險峻了。”
“再後來就是村子的事情了，大荒中天天死人，若是被我和你父親遇到，就選其中心思單純心地善良的人施救一番，送到這裏來生活，二十年過去，每年送幾個人，積少成多，竟然衍變成了一個村子，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原來村子裏的人都是被爺爺和父親救得，怪不得他們十分尊重爺爺，又對父親崇拜有加，石還心中想到。
又走了半個時辰，這時石開山停下腳步，站在一塊岩石上，往下看去，眼前，赫然是一個一個方圓數里的天坑。天坑不知深多少，上面的幾百米還能看見草木，再往下，就是漆黑一片。
“這，就是當年隕石落下來砸的坑。”石開山說道。
石還驚駭的看着天坑，有些咋舌：“這——這——這就是當年的坑，這坑有多深啊。”
石開山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你父親下到一千米的時候就無法承受底下的寒冷，所以沒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這下面是什麼？”石還問道。
“不知道。”石開山看着天坑，又指着寶地所在的方位，說道：“你看，這天坑，才是天災地禍真正的位置，而村子寶地所在，只能算是殃及池魚，所以我一直覺得，這下面才是真正的寶地，比石城更大的寶地。”
山洞距此天坑有十里左右，石還能想像當時的情景，二十年前隕石落地，那裏或許只是濺落了一塊隕石的碎片，就孕育出了那一面牆，可想作為正中心的天坑會發生什麼。
“天災地禍育寶物啊，真想下去看看這天坑有底孕育了什麼。”
“爺爺放心，等我將來達到化血境，就下去給您看看到底有什麼。”石還大氣的說道。
石開山笑起來，只是在心中想到，化血境哪有那麼容易達到，要知道石城千年歷史，也不過出了一位化血境的存在，那已經是石城最輝煌的歷史。
他忽然笑着說道：“還兒，你可知道這裏為什麼叫青雲山？”
“它本來就叫青雲山啊，還有為什麼？”石還說道，但他忽然想到，山有名字也不過就是人取的，可是青雲山周圍千里，只有一個村子，更別說二十年前，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裏，那麼山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這山的名字是你父親取得。當年你父親就不相信這山上只有一處寶地，所以滿山尋找，但是往上五千米之後，他就再也上不去了。”石開山說道。
他指着頭頂，那裏是青雲山的最巔峰，說道：“那裏，有一隻青雲玄鳥。”
“青雲玄鳥？”
“不錯，大荒異種，青雲玄鳥，你父親只看了一眼，就被玄鳥發現，險死生還，不過他也看清楚了，那青雲玄鳥，已經是化血境，而它腳踩之地，就是一個更大的寶地。”
石還又被震驚到了，問道：“化血境，那是一種什麼存在？”
“你父親說，他只被看了一眼，就有將死的感覺，所以，他將這座山命名為青雲山。”
石開山帶着石還開始往回走，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中午，但石還的心中一直縈繞着一個想法：這青雲山竟然不止一處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