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4 夜色迷離
在點燃道火之後，林小遠不再錘鍊自身的死氣，而是腳下生風，飛快在屍海中奔跑。
死氣緊隨着林小遠的腳步，在其身後凝聚成團，勢如龍捲，逐漸林小遠站在風眼中，被整座城的死氣包圍，死火從眉心的一小點脫離體外，越來越大，直至將林小遠吞噬在內。
裴玄遠遠避開，震懾城外的群獸，同時看着吸納無數黑色死氣的林小遠，滿眼的詫異。以一座死城點燃道火，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只是這麼多的死氣，他真能駕馭住嗎？
林小遠還沉浸在得到強大道火的喜悅中，沒意識到他的肉身承受不了過多的死氣。當他意識到這時，已經有些遲了。
沒有辦法了，只能選擇突破，不然現在的道火駕馭不了這麼多的死氣。
林小遠開始煉化惡神殘身留下的靈力，身體盤坐在半空，體內靈力四散，運用貴品功法《追風》中的風引將城中屍體中開始逸散的靈力聚齊起來，與道火相衝。
那些靈力猶如水火不相容，死氣與靈力互相抵消，無數種靈力的顏色與死火的黑對撞，消解於無形。
許久之後林小遠起身，將整座城走了個遍，藉助海量的靈力才堪堪將死氣抵消小半，得以沖關。
裴玄並沒有阻止，他專心為林小遠護法，不讓城外的猛獸打擾。
吸納了滿城的靈力，死氣依舊旺盛。
鎮不住了。
死氣實在太多，道火開始不受控制地沖向林小遠，很快就將其衣服燒盡，馬上開始灼燒其肉身和命元了。
“轟隆隆——”
剎那間，林小遠腦海中想過兩記響亮的雷鳴。
第一道是之前城主量天時降下的紫色雷霆，留下的一抹痕迹被林小遠的靈力捕捉到，成功將死氣全部轟碎。
第二道帶着強烈的生機，這是鑄道之物紫霄木蘭花當初經歷的春雷。
林小遠此時體內雷聲轟鳴，像是有枯木逢春，正抽條展枝，欣欣向榮。
滔天死氣被天雷轟碎無蹤，林小遠瞬間掌控住道火與自身靈力的平衡。
不久后，有兩枚黃豆大小的圓形球體在林小遠的頭頂凝聚而成，黑紫兩色，既不靠近也不分離，距離恆定，涇渭分明。
看來要專修雷屬性功法了，不然今後一旦過多地使用道火很可能會失去平衡。
隨着道火的平穩與體內人源的出現，內器煉成了。
至此，觀守境觀境九層天，就此圓滿。
林小遠順利突破，晉陞守境一層天，他隱約間看到天光乍破，似乎上蒼被人打開了一道門戶。緊接而來的，是全身靈力消散和回升，靈力濃度更高了，也更純粹了。
之前胡亂吸收的各種屬性和品階的靈種留下的斑駁靈力全都被天門中溢出的道力衝散，而後消失。
所剩道力重新為林小遠打下堅實基礎。
觀守各九境：煉骨、煉筋、煉皮、煉血、煉臟、煉髓、煉心、煉神、煉器。
如今林小遠守境一層天，骨骼上滿是大道痕迹，林小遠甚至覺得，自身道骨就是一件威力驚人的強絕武器，如果拚命祭出，肯定能重創敵手，甚至一舉砸碎。
此時他的靈力比往日更少，但勝在純度，林小遠運轉靈力的消耗比往日更少了。
觀九守九，憑藉我的天資，能守多少層天呢？
林小遠不再去想這些，繼續感受突破後身體的變化。
他在手中凝聚一柄長槍，將其向不遠處一塊十多米高的巨石擲去，須臾間就將那塊巨石前後貫穿，留下兩指粗細的空洞，隨後長槍消散，烙印回歸。
接着林小遠又一次凝聚長槍，並將左手的金色紋路烙印在長槍上，長槍瞬息再次將巨石洞穿，然後消失。
看來左手的金雕烙印只是增速，威力沒多少變化。
然後林小遠凝聚第三柄長槍，右手金色符文烙印其上，心念瞄準那塊巨石，長槍剛從林小遠手中擲出，看不到痕迹，直接又一次洞穿巨石。
林小遠皺了皺眉，似乎覺得罕品靈器穿雲金羽也不是很厲害。
接着林小遠再次嘗試，凝聚第三柄長槍，雙手手腕處的兩道紋路全都烙印上去，心念一動，手中長槍消失，巨石粉碎。
原來是這樣，左手上的烙印增幅速度，右手上的烙印無視距離。
若將兩重烙印結合，心念一動下，萬物可破。
林小遠接着不再凝聚長矛，而是將烙印具現而出，金鵰翎毛化成兩道金色箭矢。
單就攻擊力而言，比自己凝聚的長槍還要強。
任意一道箭矢飛過，巨石都能粉碎。一旦兩道箭矢融合，比得上心念武器了，念氣石碎。
大致摸清了罕品穿雲金羽的威力之後，林小遠底氣更足了。
之前的千鈞銀鐲已經還給江水兒了，但他還有一根青蟒的半條蟒筋練成的貴品草繩，被他戴在右手手腕，一旦祭出，可以縛妖封靈，低境界毫無反手之力，同等層次也只能堅持幾秒鐘而已。
如果將兩道金色紋路烙印在草繩上，那威力，一定會石破天驚。
想到這，林小遠看向不遠處為他護法的裴玄，感覺自己絕對不輸。
只是可惜了那枚卵，在林小遠點燃道火的時候，卵內的生命精氣被抽取乾淨，如今只剩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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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惡神攻城到城主量天再到葬送死城，前後不過半天。
天色漸暗，城鎮再無燈火，人聲更無。
現如今，林小二和裴玄兩個外來遊子，艱難活過這場浩劫，也要離開了。
他們回望破碎不堪的城池，瘡痍滿目，“聚賢”二字更像是一種諷刺。
林小遠和裴玄祭出道火，將整座死城遍地的屍骨點燃。
或許有些人身上還有遺物，裴玄和林小二並沒有去搜身。
他兩人的道火足以將一切靈種與靈器焚燒乾凈了，也算是為他們送終。
夜色中，有火在燒。
春風吹幾遍，一歲一枯榮。
整座聚賢城成了一座墳。
林小遠的心中，悄然長出一棵永不彎腰的青松。
或許之後還會有人再回來，只是太遲了，也幸好他們來遲了。
十年後，這裏肯定還會有人來此居住，逐漸恢復往日的繁榮。
只是外出遊子再也看不到曾經的聚賢城了。
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眾人如螻蟻，大道在前方。
無論是遊子還是本地人，無論是否是出於資源，都得踏上殘酷無比的仙門試煉了。
林小遠與裴玄道別，本想約定一年後小南山登雲峰頂再會，可裴玄的試煉地在東海彭蠡之濱。
兩人惜別，互道珍重。
裴玄東遊遠去，林小遠則一路向北。
杜鵑身死，劉暢的遺願只能有林小遠來完成了。
林小遠和裴玄離開空城不久，有群獸進城。
它們仔細地搜索着滿是灰燼的死城，其中有一隻幼狼，眉生三目，背負青翅膀，頭頂鹿角，徑直向演武場城主之前坐着的高台奔去。
這一切，都與林小遠他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