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待終者(11)

第六十一章 待終者(11)

自吾歸去已過萬年,待吾自火焰中歸來之日,便是世界終焉之時。

所有人都抬頭看着天空之中的那個身影,鮮紅色的雲層遮蓋了他那龐大的身軀,當然如果沒有這層雲霧他們也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直視它偉岸的身軀。

女魔法師小心翼翼地和爪牙們拉開了距離,想要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不過神奇的是無論她往那個方向退去,最後都會如同鬼打牆一樣回到原地,在康普頓的神啟結束之前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處聖域。

放棄了逃生的女魔法師冷眼看向爪牙們的領隊,針鋒相對地問道“你們的任務是什麼?”

她並不指望可以從這些爪牙的口中得到什麼情報,發出疑問也僅僅只是因為待在這裏什麼也事不幹實在有些過於無聊了。

“無可奉告。”領隊的回答並沒有讓女魔法師感到意外,爪牙們向來對除了持有者以外的其他人守口如瓶。

見不能離開這處空間,爪牙們也沒有慌亂,在進入教堂之前他們就留了先前和安以及康普頓交手而負傷的同伴呆在外面,至少他們獲得的情報可以有人傳遞出去。

那些爪牙們整理起了隨身的物品,女魔法師驚訝地看着他們從並不寬鬆的黑色西裝下取出了各式各樣的武器。

其中最多的就是各類刀具,有短小但鋒利的匕首、做工精良的長劍,趁手的特製鍍銀短刀...

當然也不乏形態各異的槍械,至於飛刀、銀碟之類的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所挑選的武器雖然五花八門,但時全部都最符合他們的殺人工具。

女魔法師看着他們把這些高效殺人利器重新隱匿於整潔的西裝之下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嘴。

她知道爪牙們在她面前展示這些東西是告訴她不要再干涉康普頓的事,他們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康普頓誅殺於此。

康普頓感覺到了來自穹宇間的召喚,他主動施法掙脫[冬之鎖]的束縛,閉上眼主動迎接黑暗靜靜等待那位的降臨。

在這幾分鐘,或者說在人類感知的幾百息時間裏,在沒有參照的黑暗之中時間彷彿變為了無限的長,時間的長短這裏失去了刻度飛快的流逝着,冥冥之中康普頓感覺到了有一面鐘錶在不停的旋轉,齒輪轉動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腦中。

當最後一切都寂靜了下來的時候,康普頓睜開了眼,他知道他已經來到那位身邊了。

天空變得更加的鮮紅,似有血液要從中流出,頂天立地的猩紅色身影屹立在他的面前,康普頓幾乎想不到任何這個世界的詞彙來形容祂的特徵,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便是終末。

在巍峨的身軀前他是那般的微渺,在宏偉的力量面前他是那般的弱小,在屹立的神明前他是那般的迷茫。

“吾的使徒,召喚吾之人,可悲的個體,祭品貢獻者,人類...”無數個形容康普頓的聲音以一種直擊靈魂的力量直接沖入康普頓的腦海之中,他們最後在康普頓的腦海中匯聚成了一個詞彙“康普頓。”

“偉大的待終冠主,請您滿足我卑微的願望。”鮮血止不住地從他的雙眼流出,他強忍着直視失格之神而導致的痛苦而發問道。

即便經過多年的潛修他已經有了准翼的實力,可依舊沒有辦法正常和這些昔日的神明交流。

當初那位最初的待終者,也就是其他待終者的老師的那位曾經和已經是超面之上的康普頓說過,他還沒有直面神明的格位。

這件事情康普頓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他了。

“侍奉吾之人可得終末。”待終冠主並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打啞謎般的說道“吾在此處感覺到了煙霾,所有被祂所籠罩之物皆迷失與其中,不見終末和原初。”

康普頓挺直的腰板漸漸彎曲,他單膝跪下強撐着繼續望向天空中那具偉岸的身影:“吾主,我希望您可以實現我的願望,我想要復活我的妻子!”

“身處煙霾之中沒有終末。”待終冠主再次開口,此時此刻祂的身影已在淡去身影已在淡去,周圍新紅的神域也開始坍塌,現實再一次出現在了這處違背常理之處。

康普頓知道是祭品準備的太少了,待終者之前就說過若是將全世界做為祭品獻給待終冠主,對方就可以帶來他們所等待的終末,但是他實在不忍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再繼續去殘害那些無知的普通人。

康普頓看着待終冠主,強忍着痛苦問道:“吾主,煙霾為何物,該怎麼...”

先前還直擊靈魂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飄渺,待終冠主已然從遙遠的異世界深處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留在原地的不過是祂最後的影像,不穩定的門扉開始坍塌:“着塵袍者,此為煙霾。”

伴隨着門扉的崩塌,無數破碎的畫面和知識不斷湧入康普頓的大腦,他痛苦地抱頭倒在了地上。

當最後一絲鮮紅也退出康普頓的視野,教堂中的點點滴滴又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重回現實中的爪牙也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他們把康普頓團團圍住,紛紛亮出了刀刃。

“煙霾,煙霾。”康普頓依舊沉浸在剛剛所看見和知道的事物中,他的口中止不住地念到着,他的雙眼已然在神明的光芒下乾涸,他整個人都流盡了鮮血,迎來了屬於他的終末。

“塵袍。”理論上應該看不見任何人的康普頓,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過頭看向另一邊躲在柱子后的女魔法師,此時此刻女魔法師身上正穿着的倫敦塔標準的法袍。

“原來是這樣嗎。”康普頓小聲的低估一句,隨後失聲的大笑道“原來是這樣嗎!”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到了准翼的階級之後遲遲無法成為世界之翼,但現在面見過失格之神的他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先前代替鮮血充盈他全身保證他沒有死去的紅光突然流淌在他的體內,似血似光的物質止不住地從他那已經沒有了色彩的雙眼中湧出淹沒了他周身的地面。

浸染血與光的紅翼浮現與他的身後,如同終末本體的灰燼和碎末匯聚成一隻血紅色的圓環浮現在他的頭頂上。

所有人都不敢直視他那再一次鮮亮的雙眼,所有人都微微俯下了身體,所有人都沉默無言,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終末的氣息。

一位世界之翼在他們面前誕生。

伴隨着康普頓的意念而生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邊,他伸出不斷留着鮮血的左手握住了這把象徵著終末的武器的同時,更多的信息瘋狂湧入他的大腦之中。

終末不等同於死亡,死亡是意識最後的寧靜,而終末本質則是指意識連寧靜都不曾剩下的最後的最後。

他的問題註定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了。

康普頓曾經做過一件很對不起亡妻的事情,出於對亡妻的愧疚,他迫切想要知道妻子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到底有沒有原諒他。

可奈何他一開始便理解錯了終末的本質,相信了待終者們所許諾的名為復活的泡沫,復活咒,這個看似神聖的咒術不過是終末的一種表現形式罷了,待終冠主不是蒼白災禍,祂並沒有操縱生靈生死的權柄,那些復活過來的人只不過是待終冠主把他們的時間撥調了終末前狀態罷了。

蒼白災禍、塵袍之王、待終冠主...

康普頓在那些信息里得知了這些失格之神行走世間時所得偉名,他知道了他們路過歷史而產生的腳步。

他也知道了倫敦塔里為什麼遲遲沒有除了一席和二席之外的人晉陞為十八階魔法師晉陞為遠超一切的世界之翼。

世界之翼的普升需要這些失格之神的注視和認可。

真是可笑,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所處的魔法師階層已經可以掌控異世界的力量了,現在看來一切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表象了,區區凡人居然自以為可以掌握那些昔日的神明。

爪牙們從最初的震驚和隨之的沉默之中回過神來,自知不敵的他們非但沒有退後反而紛紛揮舞武器殺向康普頓,有時間血肉和斷肢四濺...

離這裏不遠的地方,老人解決了看守他的那個負傷的爪牙,他的眼中閃過與先前那個待終者無異紅光,只不過他的紅光相比於先前那個待終者更加的純粹。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漸漸消散的孫女,又抬頭看了看了空中,安方向的血紅色光柱和康普頓方向的鮮紅色光芒:“魔眼二次覺醒和康普頓普升世界之翼,小雅今天還真是熱鬧啊。”

本應該屬於鑰匙的力量已經用來開啟門扉了。

而身懷鑰匙,被鑰匙所擁有的力量而復活的女孩也已虛弱到如同泡過水的白紙一般一碰就碎的地步,她依偎在老人的懷裏,老人也靜靜坐在原地引導着女孩一步步走向終末。

老人便是最初的那位去找康普頓的待終者,他在留下學生輔佐康普頓完成夢想之後並沒有離開,因為這裏也是他的老家,帝國里仍然有着他的家人。

他所講的故事和事實也沒有太多出入,原本的他只是想留下來見證康普頓面見待終冠主后普升世界之翼。

不過老人的學生為了傳教和引起待終冠主的注意誤打誤撞地做出那些多餘的事情,他打電話給那些警察是為了確定小鎮是否已經被學生控制了起來,他沒有和兒子交代是因為他的身份除了他自己連和他恩愛有加、相伴多年的妻子也不知道。

他的孫女也的確是因為普通的交通事故的原因變成了植物人,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

女孩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送到他身邊的,這是待終冠主的意思,也是待終冠主對他的饋贈。

想當年在知道了整個帝國都籠罩在那位的陰霾之下后,他親手結束了自己妻子的生命,引導她走入了終末的懷抱,現在他要重複當年的事情,正如當初他從煙霾之中搶出自己的妻子一樣。

“小雅你在那邊不用再等待終末了,因為你已經到了祂的身邊了,小雅一定可以和你奶奶一樣成為神所器重的子民。”老人嘶啞着嗓子說道“幫我和你奶奶帶一句話,她仍然需要等待,等待我完成神明交予我的重任,在一切都終末之後我終會與她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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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末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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