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公主裝睡眠,郎君識破她
“你們快回去。”燕瓊連忙起身,將剛脫下來的外裙塞到風悟手裏。
她叫風肆和風悟先離開,又對着跑回來的宮女說:“你快睡回去。”
她說完撩開幔帳就躺在了床榻上,剛閉眼就聽到了腳步聲。
不一會兒,沈錚就進了燕瓊的寢殿。
他先將自己沾了雨水的袍子脫下,在外殿給張手張腳的燕琢蓋好被子,等身上寒氣盡消后才往內殿走去。
沈錚偏頭掃了眼睡在矮榻上的值守宮女,宮女露出的發梢還帶着水漬,他微笑着往裏走,一直到燕瓊的床榻前停下。
燕瓊聽到腳步聲停下后,暗自咬牙,眼睛閉得緊緊地裝睡。
沈錚掀起床幔,忍笑瞧着睫毛輕顫的燕瓊。
他探身將玫瑰簪子悄悄放到她的枕下,抬手把粘在她發梢的濕葉子拿起收到袖子裏,俯身吻在燕瓊的眉心處,這吻又輕又柔。
沈錚的唇還有些涼,挨到燕瓊的額頭時,燕瓊忍不住輕顫了下,下一刻,她聽到沈錚低聲說了句:
“多謝你,殿下。”
燕瓊嘴角抿起,一直到沈錚離開,她才撲扇着睫毛睜開眼睛,下垂的嘴角帶了些苦澀和心疼。
觀音哥哥與她從來都是無話不談的,從他中箭后異常的態度,她能知道他有事瞞着她,這才有了她偷偷尾隨沈錚聽到了那些話。
她怎麼也想不到想要觀音哥哥死的人竟然是他的親阿耶!
燕瓊也是這時才明白沈錚為何不願讓她知曉這些。
他是個不被家裏人愛護長大的,從小受的冷待不知多少,結果他長成了個大郎君后,自己在世上僅存的血親要殺了自己,自己親娘的死也與這些親人逃不開關係,這可是殺母之仇!
他生在一個多麼滑稽的家裏,夫妻相殘,父子相殺,這些事讓他痛恨,也讓他難堪。
沈錚若是活在陰暗裏,那燕瓊則是光明燦爛。
她有恩愛的耶娘,愛護她的兄弟,她有全天下最健康的親人關係,沈錚不願意她沾上一點陰霾,因為從小到大,沈錚習慣性的想呵護住燕瓊的美好。
燕瓊深知這些,所以才會在沈錚出蓬帳前先跑回來裝睡。
既然觀音哥哥不想讓她知曉,她就當不知道吧。
只是沒想到沈錚太敏銳,已經發現了她偷聽,也知道她裝睡的用意。
所以燕瓊才因為沈錚的遭遇為他心疼,也因為就算他知曉了她偷聽,沈錚也依舊包容她,為他對自己的縱容帶了些苦澀。
燕瓊眨眨眼,把眼裏泛起的淚意壓下去,剛要入睡聽到了外頭的喧鬧聲。
“來人啊!大皇子殿下和大皇子妃薨了!”
這高聲的呼喊和浠瀝的雨聲混雜,分明又刺耳。
燕瓊剛閉上的眼頓時睜開,掀開被子穿上外裙就朝外殿走。
沈錚將被驚醒的燕琢抱在懷裏,燕瓊恐沈錚身上有傷被迷糊的燕琢碰到,伸手將燕琢接了過來,三人朝大皇子的寢殿而去。
一個時辰前,聚英殿裏的人都被拖走,燕瑫在羽林衛的押解下被宏公公在殿外攔住。
“殿下,既然您選了聖旨,那聖旨裏頭的事也該您去做。”宏公公將手中的托盤往上抬了下,一直伸到燕瑫的眼前。
托盤裏有疊好的白綾,白綾旁是一壺鑲金的酒壺和白色的瓷杯。
燕瑫沉沉地看着托盤,他的肩膀緩緩地抖動起來,轉身仰着頭沖聚英殿裏大喊:“父皇!你就這麼恨我!讓我去殺親母、殺親子!你就這樣容不下我嗎!”
可惜,殿裏並無聲音傳出來。
宏公公腹誹,這大殿下做了那些罔顧國法,罔顧父子之情的事,竟然此刻還倒打一耙,能留一條命都算陛下慈悲了!
“殿下,您請吧。”
燕瑫一改往日和煦的模樣,臉上滿是猙獰。他一把奪過宏公公手上的托盤,嘴裏說著惡毒的話:“該死的閹貨!你只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條狗!”
宏公公並不跟他計較,畢竟跟個貶為庶人的失敗者有什麼好多說的呢。
他維持着請燕瑫走的動作,燕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而被下旨賜死的張慧明被羽林衛押到篷帳里后,她想伺機逃走卻發現自己的篷帳周圍都是帶刀侍衛,她根本插翅難逃。
意識到自己今日恐難躲過,她一下癱倒在了地上。
難道她的一生就要這樣結束了嗎,那她永遠也比不上她的阿姊,她阿姊至少當過尊貴的太子妃,至少如今還能苟活在出蜂所,可她今天就要泯滅了!仟韆仦哾
“不行,我要給我阿耶的學生們傳信出去,熊媼準備紙筆!”
張慧明見熊媼遲遲沒有反應,回頭一瞧發現是燕瑫站在自己的篷帳口,她又驚又喜地朝燕瑫跑過去。
“瑫兒!你是來救阿娘的嗎?還是說陛下改變主意了?”張慧明抓住燕瑫的胳膊搖起來,臉上剛帶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不想卻錯眼瞧到了燕瑫身後端着托盤的小宦官。
托盤上的正是白綾和毒酒。
張慧明的笑僵在臉上,搖燕瑫的胳膊變成抓他的胳膊。
“你這孽子!你不救我便罷了,還要親自來送我上路?你可真是你父皇的好兒子!”
不知張慧明的哪句話戳到了燕瑫的神經,燕瑫抬起手臂將張慧明大力地推倒在地。
“我不止是父皇的好兒子,我還是您的好兒子!我這不是跟您學的嗎?您可是只想着自己,沒想著兒子,我救您,我就要死!”燕瑫眼神陰冷地看着張慧明。
張慧明從地上爬起來,指着燕瑫罵:“你的命是我給的,沒有我哪來的你!我為何不能救自己!你是陛下的兒子,他自不會要你的性命,可我不一樣啊,我會死的!”
她說著說著掩面而泣,她怎麼就要死了呢。
燕瑫卻不管什麼,壓着她坐在矮榻上,示意身後的小宦官將托盤放到張慧明身前的桌案上。
“阿娘,就當為了兒子,您選吧。”選一種死法。
張慧明搖着頭,眼裏的淚拋灑在衣襟上,嘴裏喃喃地說:“我不選,我是陛下的髮妻,我兒子是皇長子,我女兒是皇長女,我是最尊貴的人,我不選......”
燕瑫深呼口氣,咬緊牙關對小宦官抬了抬下巴。
那小宦官得了指示,上前拿起托盤裏的白綾朝張慧明走去。
張慧明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一把推開小宦官,提手拿起桌上的酒壺要朝燕瑫砸去,可她剛舉起手,就有如鬼魅一般的暗衛出現在她身後。
暗衛將張慧明的手按住,繞過她的頭,將酒壺對準她的嘴直接灌進去。
本來只用喝一杯毒酒的張慧明卻被迫喝下了整整一壺毒酒。
暗衛灌完酒後,將酒壺收起,連一絲眼神都沒給燕瑫,轉身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