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父是川中郡守
第二天,李浩然被屋外的一陣吵鬧聲給驚醒了。
李浩然剛剛從床上坐起來,青青就端着洗臉盆到了床邊。
她一邊幫李浩然擰着熱毛巾,一邊說:“少爺,隔壁的呂文財昨晚上死了呢……”
李浩然微微一愣:“怎麼好好地就死了?”
青青用手托起毛巾,一邊替李浩然洗臉,一邊柔聲道:“據說是昨天喝醉了酒,一頭栽進了溝里,摔死了。”
青青說道:“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冷了。”
李浩然微微皺眉。
他住的是呂文財的四合院,呂文財死了,第一嫌疑人必然是自己。
“難道是許勁殺了人栽贓給我?”
沒等李浩然反應過來,青青又說道:“呂文財沒兒沒女,真得蠻可憐的……”
“上午在縣衙就結案了,也沒個苦主。”
“聽說酒席也沒開,棺材也沒有,就呂家人過用草席一卷挖了個坑埋了。”
李浩然聽到這話,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他驀然一驚。
“什麼?忙活了一上午,現在什麼時辰了?”
青青笑着說:“少爺,午時五刻了!”
“完了!要遲到了!”
李浩然一個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趕緊穿戴好衣帽,一路小跑忙不迭地出門去了。
……
眉山學塾,謝靈韻館舍之內。
假山水榭,芝蘭香氣氤氳的館舍之內,已是高朋滿座。
謝靈韻當仁不讓坐在上首,一身青衣,面若冰霜,濯洗茶具。
下方十張座位,上首第一張坐的是眉山呂家的家主呂有方。
他既是眉山大族的家主,還是呂不韋世家的分支,特別喜歡結交文人,投資俊彥。
之後則是眉山縣以及周圍縣的各大族年輕家主或是少主。
像李家這樣的眉山縣普通家族甚至連敬陪末座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十張座位已坐上八席,僅有呂有方對面一桌與後排最後一桌暫時無人前來。
呂有方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多次受邀參加謝館茶會,都是八張座位,今日突然多了兩席。
不止是呂有方,到場的其他賓客也議論紛紛。
“謝夫子究竟多請了兩個什麼人?”
“居然是什麼人,能夠讓謝夫子破例,臨時加了兩張座位?”
說話之間,只聽得學塾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伴隨着馬鞭裂空的“啪啪”聲。
那馬蹄聲越來越近,遠遠可見一襲白衣策白馬直入學塾,直到謝靈韻屋前,一拽韁繩。
“咴!”
駿馬如龍,前蹄高高抬起,隨後穩穩停下。
白衣男子從容躍下坐騎,踩着地上的落花,輕打摺扇,緩步朝着茶室走來。
白衣男子十八歲上下,面相偏陰柔,以至於即便他面帶微笑,依舊給人不舒適的感覺。
更兼他一邊朝着茶室走來,一邊眼睛肆無忌憚地朝着謝靈韻打量。
從臉蛋到脖子,到衣裳,到謝靈韻烹茶的玉手。
這讓在座的幾名眉山縣的少主覺得非常不爽。
眾人暗暗眼神交流,一定要給這不知道哪個旮旯里鑽出來的陌生公子哥一個下馬威。
只見那白衣男子緩步走入茶室,朝着謝靈韻一拱手道:“久聞謝夫子美貌,今日見面更勝聞名。”
旁邊眉山縣的一位少主冷聲道:“莫說是我們眉山縣,就是整個川中郡都知道謝夫子是才女。”
“你不提謝夫子的才氣,單說她的美貌。你是看不起人嗎?”
男子沒搭理那人,一雙眼睛盯住謝靈韻道:“我姓吳,來自川中吳氏……”
一語落下,整個茶室眾人皆驚。
“川中吳氏……”
“他居然來自曾經跟昭烈帝聯姻的川中吳氏!”
史載漢昭烈帝入蜀,續弦娶了吳氏,並立為皇后,這位皇后就來自川中吳氏。
川中吳氏憑此飛黃騰達,最炙手可熱的後主劉禪時期,官拜僅次於蜀漢國大將軍的驃騎將軍。
即便經歷千年皇室隆寵漸衰,但也是眉山縣所在川中郡的頂級豪族。
尤其是……
呂有方微微皺眉,開口道:“川中郡守吳宕與閣下是什麼關係?”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家父!”
一語落下,滿座皆驚。
之前膽敢指責他不尊重謝靈韻的男子更是嚇的面色慘白,大腿發抖。
川中吳氏,川中郡守吳宕的公子。
哪裏是他們這些眉山縣的小家族得罪起的?
別人若是真的計較起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眉山縣的眾多年輕才俊頓時就像是吃了蒼蠅一般。
他們花費重金獲得參加茶會的資格,就是為了爭得謝靈韻的芳心。
但這吳姓男子一來,眾人相形見絀。
再結合之前謝靈韻破例多設了兩個席位,想來一席就是為他準備的。
眉山才女謝靈韻被一個外縣之人獵取芳心怕是遲早問題。
眾人雖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
此時,唯有謝靈韻跪坐桌前,素手烹茶,不為所動。
這反而愈發引起了吳姓男子的注意力,他淡淡說道:“我叫吳羈,字天賜,是上一屆川中郡城的文試茂才。”
每縣秀才榜第一名,就是茂才,每月可享官府撥給十枚銀銖的膏火錢,直到考取舉人為止。
倒不是說川中吳氏這樣的大族看得上這點膏火錢,其實是炫耀自己有官府撥錢的地位。
可就在吳天賜志得意滿要坐在呂有方對面時……
“這不是你的位置!”
謝靈韻聲音清冷,抬起手來,指向最後一張椅子。
“你的位置在那!”
一語落下,滿座皆驚。
吳天賜更是臉色發白道:“我堂堂川中吳氏的文茂才,只配坐在最後一座?”
謝靈韻淡淡說道:“我的茶會,怎麼坐位置,我說了算。你若不滿意,可以離席!”
眉山縣在場的眾多男子紛紛在心裏叫好起來。
吳天賜冷聲道:“我不配坐,那誰配坐在這裏?”
他目光從全場一掃而過,冷冷道:“無論是比家世,比財富,比文采,甚至你們比武道都可以,我若不配坐在這裏,誰配?”
吳天賜目光死死盯住謝靈韻:“還是說,你謝靈韻是個只會根據個人好惡,不講公平是非的刁蠻女子。”
“若是如此,眉山才女之名不提也罷,名不副實,貽笑大方!”
話音未落,只聽得門外一人冷聲道:“好,既然是你說的,那我們就比一比文採好了!”
謝館茶室之外,有少年一身學塾儒服,緩步而來,立在茶室之外。
李浩然!
他看向不可一世的吳天賜,冷聲道:“你驕橫跋扈,縱馬鬧市撞人在先,污衊謝夫子,污其文名在後!”
“今日我眉山士子,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