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此生不願成聖
一直在李浩然對立面的賈晟，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四尺文光，詩成達府，是不錯……”
他冷笑道：“只可惜，驚不了聖人！”
“寫了，等於白寫！”
驚聖詩，必是鳴州詩。
達府詩，最多只能是眷聖詩。
鳴州詩，文光五尺，其光金黃。
李浩然沒有做到，而且差距足足有一尺。
他忍不住得意道：“想不到，聖前解元居然也會馬失前蹄！”
“不過，也是你太過託大了……”
賈晟嘲諷道：“你真當可以驚聖的鳴州詩是大白菜嗎？”
許麒與熊英皆是面如死灰。
“想不到連李浩然也失手了……”
熊英喃喃說道：“看來我們今日要死在這裏了！”
糜玥直了直身體，冷聲道：“你們難道不是本來就打算死在這裏的嗎？”
“無非是死戰變成戰死而已！”
“又有什麼關係？”
許麒與熊英面面相覷。
熊英忍不住低聲喟嘆道：“許兄，你我二人還不如一個女流之輩，慚愧至極！”
許麒打起精神，反倒笑了起來：“熊英，你這樣想就不對了……”
“誰說女子不如男，所以輸給女人沒什麼好慚愧的。”
“以後說不定，輸啊輸的就習慣了！”
這一波反向思維，李浩然聽到了都要誇句“六六六”！
就在這時，被巨劍洞穿，徹底打散的青綠色光芒驀然間如有所感。
飛蛾撲火般朝着李浩然衝來！
賈晟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驚叫道：“不好！”
漫天青綠色光芒，全部飛入李浩然剛剛寫完的詩文之內。
那首文光四尺的詩文，瞬間再拔一尺。
文光五尺，文光赤轉金，詩成鳴州。
“那個問津使居然自散修為！”
“他居然幫李浩然將這詩的文光提高了一尺！”
呂子仲驚得說不出話來……
賈晟卻已經做了最後一搏，他抬起手來驀然一張詩箋燃燒。
尋常戰詩燃燒時多是明火，那首詩箋竟是漆黑顏色。
黑煙滾滾瞬間籠罩賈晟的身體。
那黑氣彷彿有靈魂一般，一邊纏繞着賈晟的身體，一邊發出瘮人的鬼哭聲。
“青燐走平沙，獨夜鬼相語。”
“沉吟乍幽咽，怨哭倍酸楚。”
“遺臠烏鳶飽，滯魄狐兔伍。”
“白骨委飛霜，零落從草莽。”
那黑氣整個籠罩賈晟，瞬間將五短身材的他拔高到九尺。
在場文士頓時有人驚呼道。
“這是鬼道修士所做的《惡鬼詩》！”
“專殺文道修士的邪門戰詩！”
呂子仲身邊的司馬俊忍不住說道。
“連鬼道戰詩都敢學！”
“不愧是賈充後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李浩然！”
許麒，熊英還沒反應過來。
賈晟驀然化身高大惡鬼，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了李浩然無人防守的身後！
鋒利鬼爪朝着李浩然的后心重重一擊！
這麼近的距離，李浩然根本就無法躲開。
可就在這時……
“咔！”
鋒利鬼爪竟好像卡住了一般。
一道人影猝然擋在了李浩然的身後。
這麼近的距離，許麒與熊英這樣的文士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除了……
糜玥握住手中匕首，用力扎在了賈晟的胸口。
與此同時，賈晟所化的惡鬼，利爪也穿透了她的胸膛。
李浩然側過身來，頓時驚住了。
“糜姑娘，你……”
糜玥此時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甚至比她的肌膚更白。
她艱難道：“李公子，別管我……”
她用力擰動手中匕首，死死扎入賈晟的胸膛。
“快用詩文喚醒陶聖！”
賈晟化身的高大惡鬼頓時痛苦嚎叫，利爪用力一遞，徹底穿透了糜玥的身體。
李浩然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大聲喝道。
“賈晟！”
“我要你曹魏魯國公府，血債血償！”
他轉過身來，朝向他直起身來，朝着桃花樹下的陶淵明緩緩一拜。
“晚輩詩成！”
“請陶淵明聖人——指教！”
霎那之間，金色文光衝天而起,竟是有撕破桃花源秘境，沖向外面世界的趨勢！
文光金色，詩成鳴州，一詩驚聖！
桃花源內所有天地靈氣匯聚而成的重劍，即將斬向李浩然的瞬間……
一道浩然正氣如清風席捲而來。
瞬間打散了整個重劍！
天地靈氣如暴雨傾瀉而下，重歸天地。
千年桃樹之下，那白髮蒼蒼的老者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喃喃自語道：“人之一生，雁過留聲，當留清氣在乾坤之間……”、
陶淵明本體看向不遠處的李浩然，輕聲道。
“不曾想，今日被你一個後生指點迷津了。”
此時此刻，聚集在少女頭頂上方的桃花瓣紛紛如雨而下，瞬間覆在她的身上。
這是她即將成聖的象徵。
桃花源內，即將誕生一位堪比文道聖人的女妖聖！
陶淵明與半空之中的粉衣少女對視。
他眼神有些渾濁，但目光卻是堅毅了起來。
“小桃，我確實做錯了。”
“但我們不可以一錯再錯了！”
千年桃樹所化的粉衣少女，她看向桃花樹下。
她看向那千年來熟悉又陌生的伴侶。
陶淵明淡淡說道：“你想要成聖，對嗎？”
“我確實老了……”
“但我依舊可以阻止你的！”
他看向少女沉聲道：“把《桃花源記》的正本還給我……”
她咬緊嘴唇說道：“不，陶淵明，你錯了！”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陶淵明搖了搖頭，他緩緩站起身來，文光化為一柄煌煌神劍落在他的手中。
他抬起手來，向下驀然一斬！
在他的身下，一條巨大無比的樹根驀然被斬為兩段！
那樹根彷彿有生命一般，痛苦地掙扎着。
兩截斷掉的樹根如同受傷的蛟龍，不斷地泥土之中鑽出又重重扎入泥土之中。
整個桃園，乃至整個桃花源世界竟是如地震般劇烈晃動。
所有人都站立不穩，東倒西歪。
桃園最中央的那一株千年桃樹，滿樹桃花一瞬凋零。
桃花樹前，粉衣少女，頭頂三花瞬間消散，五道氣息歸於無有。
覆蓋在她身上的花瓣也迅速凋零，化成粉末。
所有人陡然發現……
粉衣少女身上如人類白皙的皮膚，在桃花枯萎之後起了可怕的變化。
她的皮膚是以肉眼可見的變成木紋，隨後乾枯。
少女小桃看向白髮蒼蒼的陶淵明，咬緊嘴唇，用其他桃樹精一般無二的沙啞聲音道。
“陶潛，我此生不願成聖……”
“我所願，只是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生與你偕老，死與你同葬……”
她的嗓音越來越難聽，變得如同兩塊木頭摩擦的聲音。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