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去哪?”
不怒自威的聲音響在身後,程父坐在客廳沙發看報的板正身影,像堵嚴密厚實的牆,密不透風堵住了程清之的去路。
“爸!”程清之扭頭,少年向來淡然的聲線染上幾分焦躁,“您之前不是同意我去夏家補課了嗎!”
“啪”的一聲,報紙被用力甩在茶几上。
“那是之前!”程父語氣驀地加重,“現在外面什麼情形,你跟在我身邊學習那麼久,還看不明白嗎?”
程清之抿唇不語,提着補習資料袋的右手死死捏緊,指尖泛白。
他知道,但是他不想知道。
“爸,我們都知道網上那些消息是假的,”程清之澀聲開口,“我今天去最後一次,就今天一天。”
“一天都不行!”程父豁然起身,走到程清之面前從他手中奪過補習資料袋,威嚴的面容中帶着一絲哀痛,“清之,你從來不是任性的人,今天太讓我失望了。”
程父轉身走進書房,關上房門。
程清之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半晌,依然堅定地要去開門。
忽然感覺手背一暖,程母不知何時從卧室走出,撫上兒子的掌心寬慰:“清之,別怪你爸爸,他之前確實是真心接受夏家小姑娘的。”
“媽,你是喜歡藻藻的,對不對?”程清之眼睛亮了亮,之前媽媽都是幫他的。
“我是喜歡藻藻,但這次得聽你爸爸的。”程母溫聲勸道,“清之,舊顏氏賄賂案牽扯的官員里,有一個還是你爸爸的同期好友,這件事我們一直沒跟你提,頂着壓力讓你繼續去夏家補課,已經足夠表明我們的誠意了。”
程清之怔了怔,他確實不知道這一茬。
“現在不一樣,夏家最近引起的關注度實在太高,還是跟更高調的新顏氏聯姻......”程母遺憾嘆了口氣,“不管以後會怎麼樣,查賄和十一這個敏感時期,我們就不要再跟這些商界家族扯上關係了,好嗎?”
程清之當然明白母親的意思,父親雖然一直作風清廉不怕調查,但也要防止有心人拿他經常出入豪門做文章。
“所以我的手機,是您藏起來的。”程清之聲音乾澀發緊。
他以為手機是反對他的父親收繳的,沒想到居然是一直支持他的母親......
他現在算是徹底孤立無援。
“沒錯,是我。”程母坦誠承認,“十一假期過後我再還給你,還有你的銀行卡也是,這七天就老實在家準備數學競賽。”
程母按住程清之的肩膀,推着失魂落魄的少年往他自己房間走,打了巴掌后再塞一顆糖,婉聲道:“你們現在還小,不用急,你也說過新顏氏和夏家是表面聯姻兩年,等以後大學情況穩定了,我們絕對不會再干涉。”
“不一樣的。”程清之喃喃自語。
藻藻還能等他兩年嗎?
新顏氏,舊顏氏,一切的一切,雖然不是特意為之,但總繞不開顏席玉這個名字。
程清之覺得顏席玉簡直就是他的剋星,把他擬定的計劃、書寫的劇本全部打亂。
為什麼,憑什麼!
明明沒有發生這些,他就可以和藻藻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明明他才是跟藻藻認識最久的人!
這些念頭一燃起來,就像團烈火一直在程清之腦海中翻來覆去,滾滾燃燒,絞斷了從小到大一直淡然處之的少年十幾年來引以為傲的理智和冷靜。
他要出去!
這個瘋狂的念頭,在程清之打開競賽習題時於腦中突然浮現,便再也停不下來。
藻藻還在家裏等他補課,他什麼都沒交代就消失,她肯定會擔心。
程清之覺得自己拉
鋸的神經被割裂成了兩半,水和火交替煎熬。
一半在程母時不時送水果送飲料的軟監視下淡定做習題,一半在腦海中冷靜又興奮地盤制定出逃計劃,算計時間和自己可用的現金金額。
循規蹈矩17年,程清之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今天在叛逆。
不再管合不合規矩,不去想什麼禮儀,甚至連父親的前途,這一刻他都很任性地拋到腦後。
他現在只想見到藻藻,讓她千萬要等他。
程清之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句話如果今天不說,以後可能再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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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
18:30,是程母固定下樓倒廚餘垃圾的時間。
程清之留意到程父又重新坐回客廳,防止他出門。
“媽,”程清之溫潤澄澈地對程母笑笑,“好像有點下雨了,下樓記得帶傘。”
程母看著兒子的笑容,心下寬慰,柔聲道:“好,你房間窗戶也記得關上。”
程父巍然不動,打定主意守在客廳。
“還有,我今天心情實在欠佳,等會想早點休息,您可以不用送水果試探了么?”程清之像是不在意程父的動作,依然對程母誠懇說道。
少年聲音清澈如泉,程母也沒有被點破試探的尷尬,大方道:“好,只要你保證不出門。”
“我保證。”
程清之回到房間,耐心做着一套卷子。
等待母親倒完垃圾,又假藉著查看他房間是否關好窗查看了一遍終於放心離開后,這才起身,從書桌抽屜、書包內測口袋以及錢夾中整理出五百元左右的現金,塞進口袋。
熄燈,鋪好床,把衣櫃的衣服鋪到被子下擬成人形。
程清之輕輕拉開窗戶,從窗戶爬了出去。
他們家在二樓,跟夏家挑高別墅的二樓不同,現在住的公寓樓他只要按照步驟,完全可以安全落地。
程清之踩着空調外機隔板,小心翼翼將自己房間的窗戶關上,屏息斂神,試探着伸腳踩在一樓住戶的防盜窗欄。
十月傍晚的秋雨蕭瑟微涼,細細打在少年清俊的臉上,滲進嘴裏,又被少年的勇氣和堅毅蒸發消散。
程清之從一樓的防盜窗成功轉移到空調外機隔板,跳到一樓住戶違章停靠的黑色私家車車頂,順勢翻滾緩衝,穩穩落地。
撫掉頭頂枯黃的落葉,程清之在清風微斜的昏暗雨幕里,拔腿狂奔。
秋夜裏,少年眼神亮得出奇。
他自由了!
程清之什麼都顧不上,立刻跑出小區,打車到夏家別墅。
習慣性讓開車師傅在街口停車,盡量不引人注目。
“藻......”
程清之滿腔的激動和喜悅在冒雨跑到夏家別墅門口的牆角時,被猛然澆滅。
“奇怪,程清之一次都沒來嗎?”少女清脆的聲音響在門內,傳進程清之耳中,“還是說他來過留了言我沒注意到?電話和微信都聯繫不上。”
“沒有,小姐。”管家寬慰道,“我先送您回屋吧,清之少爺來了我會通知您的,外面有雨,小心打濕鞋面。”
“我再看一眼。”吱呀的門欄開合聲,黑綠腦袋撐着傘出來左右探探。
程清之下意識收回腳步,藏匿在牆角的視線盲區。
“唉,好吧。”夏銀的小腦袋失落收了回去,少女懊惱的聲音漸行漸遠,“他新家的地址我也不知道,早知道暑假的時候應該去他新家玩玩的......”
為什麼沒有把家裏地址告訴藻藻,是因為他知道父母不會同意藻藻上門玩,程清之心底驟然酸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被路邊水漬染黑的室內拖鞋,還有身上半濕不
乾的休閑居家服,發熱的頭腦逐漸清醒。
他不能這樣狼狽地去見藻藻。
程清之自嘲地笑了笑,也不能這樣進夏家,就算穆姨會心疼他,但是夏叔叔和夏沉哥會怎麼想?
第一個就會把他排除在候選人之外。
不顧一切跑出來發現是這樣的結果后,程清之垂下頭,無力又迷茫,心中堵得慌。
這種結果其實放在平時,他也早早會想到。
包括他跟藻藻的未來,在最近網絡藻藻的黑料她跟顏席玉的聯姻消息放出來后,他也早早料想到某些可能。
可是,不甘心啊!
程清之冷卻的頭腦再次發熱,好像要將十幾年不曾有過的任性,在今天一次性用完。
他又跑到路口,重新打了一輛車,報的是顏席玉小區的地址。
藻藻讓林雨萱買酒的時候,他無意瞥到過一眼,因為驚人的記憶力記住了,只是沒想到,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用到。
“麻煩手機借我一下,我門卡忘帶了,打電話讓人下來接我。”程清之鎮定地對門口攔截他的保安說。
“這......”保安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們這個豪華小區以安保嚴格出名,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僅大門設有密碼和門禁卡,每棟樓層另外還設有獨立密碼,防止可疑人員出入。
門卡忘帶可以輸密碼啊,保安心下腹誹。
但眼前少年雖然看着面生且滿身狼狽,然而氣質雋雅,面容鎮靜,穿的還是居家服,確實很有可能是小區里哪家負氣出走的少爺。這種小少爺不記密碼的話也正常,怠慢不得。
“好。”保安鬆口道,拿出手機遞給程清之。
反正他沒放人進去,只是借個電話而已,不算失職。
程清之打完電話。
沒多久,顏席玉信步閑庭從雨幕中走來。
骨節分明的手撐着一把黑傘,手指修長乾淨,膚色冷白如玉,手背上露出隱約的青筋,是一種常年待在室內無需在外奔波的雍容雅緻。
“顏先生好。”保安認出來人,恭敬道。
顏席玉掃了眼保安胸口的銘牌,微笑示意:“是我熟人,陳保安辛苦了,先去忙吧。”
“好的!”保安恭敬營業的笑容頓時真切幾分,欣喜於自己居然被大人物記住姓名,立刻識趣退回保安室。
“上去坐坐?”顏席玉站在門內看向程清之,有些意外又瞭然。
程清之抿唇,將叛逆進行到底,“我想走走,在外面。”
“那走走。”顏席玉無所謂道,出了小區,將傘蓋在程清之頭頂。
兩人沿着小區外的街道,一路并行。
程清之垂眸,看着顏席玉昂貴的羊皮鞋面一點一點被路邊積水染上污漬,逐漸變得跟他濕透的拖鞋鞋面相近,終於開口:“顏會長好計謀。”
“怎麼說?”顏席玉懶懶道。
“明明林皎月的爆料就足夠把藻藻的負面消息壓下去,顏會長偏偏多此一舉要跟夏家聯姻。”
“程同學今天好像不太適合思考,”顏席玉語調慵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林皎月的料只是在網絡上把消息壓下去,各大家族、企業和企業之間呢,你想讓夏家千金一直被人議論精神問題嗎?”
“網絡只是一部分,這個圈才是藻藻待的現實世界。”顏席玉意有所指。
程清之臉色白了一陣,依舊固執發問:“那為什麼是你?既然只是暫時聯姻,你又為什麼要那麼高調宣佈聯姻,顏會長敢說自己沒有私心嗎?”
“有。”顏席玉不緊不慢地說,“但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好像不需要跟你彙報。”
程清之停下腳步,視線緊緊盯着顏席玉,一字一
頓道:“可我才是應該站在藻藻身邊的人。”
少年眼眸倔強又固執,嘴唇抿成一條克制隱忍的線。
“程同學,你是在跟我發牢騷嗎?”顏席玉微微挑眉,“如果是的話,抱歉我沒有義務傾聽。”
“而且你們只是一起長大,藻藻並沒有打上你的標籤。”
程清之站在原地不動。
顏席玉撐着傘,照顧他也着停下腳步,靜靜看着跟平日淡雅形象大相逕庭的少年。
視線落在程清之被雨水打濕的黑髮和膝蓋的擦傷上,半晌,顏席玉笑笑,正色道:
“程清之,其實幾個人里我最不擔心的就是你,你身上條條框框太多,我甚至不需要額外出手。”
“沒有你,我就可以成功。”程清之緩緩開口,終於將心底的不甘全然釋放,“我本來已經說通父母,是你橫插一腳!”
“現在說通父母,將來呢?”顏席玉看着執拗的少年,單手從口袋中掏出一支煙,點燃,“你喜歡的不是別人,是藻藻,也是夏氏集團的千金。”
“她是物慾橫流淤泥里偶然開出的純潔富貴花,你們程家遊離在世家圈外,清清白白一點泥都不想粘,你拿什麼護她?”顏席玉緩緩道,“護得住嗎?”
程清之指尖攥緊,堅持道:“我可以,我會努力。”
“呵,”顏席玉側頭吐了個煙圈,輕笑道,“先不說這次爆料的事你只能找夏沉幫忙,單就說以後吃個飯,藻藻想去新開的五星餐廳自拍打卡,你家風嚴謹的父母同意么。”
“或者將來你進了官場,職位一步一步往上升,你是想要藻藻壓抑着活潑的性子,在人前當沉穩端莊的部長或局長夫人嗎。”
“你捨得?”顏席玉問。
“我.....”程清之咬緊唇。
“當然,等你的職位高過你父親,可以在家做主時,你可以說你做得到,但那得多久?”顏席玉頗為好心道,“需要我幫你算算么,在需要履歷沉澱的地方,你再優秀,有父親的加持下也至少需要十年。”
程清之下唇咬得泛白,“我可以不......”
“好,你不走仕途,”顏席玉很乾脆地打斷他,“摒棄了家庭背景重新回到這個圈子,你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安逸生活,現在進場來得及么。父母不支持的話,人脈、資金你從哪裏來,有幸父母願意支持,那追趕上夏家和超越夏家,又需要多久。這些,你算過嗎?”
“就算藻藻願意等,願意低嫁,但你的孝心也不允許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你會在親情和愛情之間煎熬。”顏席玉淡淡道,“所以無解。”
程清之頹然地鬆開攥緊的手,低低嘲諷:“因為我是程清之才無解的話,那你顏席玉又憑什麼笑到最後?你也不能保證你就一直站在頂端。”
“誰知道呢,無法回答。”顏席玉對少年豎起的尖刺渾不在意,輕描淡寫道,“但起碼現在,夏家的聯姻對象是我。”
所以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你沒經歷過我一朝之間眾叛親離、一無所有,從底端步步為營爬上來的日子,我也體會不到你和她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美好情意。
今天這場談話本就沒有意義,如果不是因為程清之是藻藻重要的人,他不會浪費時間下來。
他說的這些程清之其實都懂,只不過現實真相沒被活生生剖開之前,想要自欺欺人罷了。
“往回走吧,我讓保安叫車送你回家。”顏席玉掐滅煙蒂,折身往回走,不再刻意等程清之。
程清之猶豫了一會,跟上。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在路過垃圾桶顏席玉扔煙蒂時,程清之突然開口:“戒了吧,煙味聞多對藻藻不好。”
“應該的,”顏席玉指尖頓了頓,沒
有辯駁自己的抽煙頻率,爽快地將幾乎完整的煙盒跟打火機一併扔進垃圾桶,笑道,“確實也不再需要了,多謝提醒。”
“還有,麻煩你幫我跟藻藻說一聲,就說我今天臨時跟父親去出差,來不及和她說,要等假期過後才回來。”程清之扔掉尖刺,恢復成淡然溫潤的模樣,“整個十一都會很忙,信號不好估計回不了她消息,讓她不用擔心,等我十一之後回來再當面跟她道歉。”
“行。”
走回小區門口,等到保安叫的車開來時,程清之直視着顏席玉,忽然又道:“我永遠都不會放棄藻藻,就算要十年我也願意等願意去拼,你別高興太早。”
可是我不需要十年,顏席玉聳聳肩,隨手把傘收了遞給他,“拿着吧。”
“收攏人心對我沒用。”程清之拒絕。
“想多了,”顏席玉拉開後座直接把傘放了進去,“我只是怕你淋雨生病,臨時苦肉計,影響我和藻藻的假期。”
程清之:......
“祝程同學安全到家。”顏席玉擺擺手,轉身走進小區。
很快就有一名保安撐傘追上,替他擋雨。
程清之認出積極打傘的那名保安,正是借他手機、被顏席玉叫出姓的那位。
程清之輕嘆了聲,收回視線,坐進副駕離開。
收攏人心對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用的。
那對藻藻呢?
她還能等到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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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銀今天在家一邊做作業,一邊等程清之。
左等右等,終於在21:06接到顏席玉的電話,聽他說了程清之臨時出差信號不好的事。
“噢,”程清之確實假期會經常跟他爸出差,夏銀一時也沒多想,嘀咕了句,“這信號也真是的,怎麼只有你能收到消息,我這邊一條都沒有,我還以為他怎麼了。”
顏席玉低笑了聲:“可能是信號之間的緣分吧。”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花灑開啟的水聲,夏銀瞬間從讓人頭昏腦漲的作業堆中清醒,機靈地問:“學長,你是準備洗澡嗎,今天這麼早要睡覺了?”
“嗯,”顏席玉隨口道,“不是睡覺,剛剛下樓買東西的時候淋雨衣服髒了,提前洗澡。”
“學長,之前說好了10月2號一整天都陪我的,”夏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離0點也沒幾個小時了,我覺得我可以現在就過來。你洗你的,我正好準備我明天要用的東西。”
她今天可是跟大魔王和爸爸媽媽說好了要給朋友0點慶生,可以待到00:30再回家。
林雨萱幫她買的酒,本來想直接寄到小玫瑰家裏,想了想不能被發現,還是先藏在家裏。
還有從白瑤那裏學了做的蛋糕都在家裏冰箱呢,正好可以趁玫瑰花洗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帶過去。
小玫瑰酒量這麼差,晚上哄個小半杯,不就嘿嘿嘿。
“好,”顏席玉也想看看她打什麼鬼主意,“我大概半小時洗好。”
“好耶,學長等我,洗慢點也沒事嗷!”
夏銀算着時間,飛快掛斷電話,把書桌上沒寫完的作業也裝起來,換了身搭配好的衣服,趕緊抱着作業下樓,跑去廚房冰箱取出蛋糕和紅酒,賊兮兮地把紅酒藏進裝作業的托特包,拎着蛋糕,在管家的護送下坐上陳叔的車。
等到了顏席玉小區,下車后,又有保安服務周到地舉傘迎接,幫忙拎過蛋糕,護送到房門前才離開。
輸入密碼,夏銀先拉開一道縫探了探。
很好,客廳沒人,小玫瑰應該還沒洗好。
夏銀趕緊一溜煙跑到廚房,把蛋糕和酒都塞進冰箱后,才回到客廳,裝模作樣地掏出作業
,繼續當好學生。
寫了沒一會,聽到“咔嚓”的門響聲,小腦袋唰地就扭到卧室方向,跟顏席玉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顏席玉看到茶几上鋪滿的、生怕他看不到的作業習題,有些好笑地問道:“需要我誇你一句很勤奮嗎?”
“要要要。”夏銀猛猛點頭,眼神亮晶晶的,視線牢牢黏在小玫瑰衣服的領口移不開。
深V的睡衣衣領可以清晰看到兩側深凹的一字型鎖骨,又長又直,線條鋒利誘人,嗚嗚嗚看着就想啃。
顏席玉像是沒察覺到夏銀的火熱視線般,邁着長腿走到夏銀身側的沙發坐下,“我看看你現在的學習進度表,明天幫你安排合適的網課。”
“嘿嘿學長,”夏銀悄悄挪過去挨近一點,把下午自己整理好打印出來進度表遞過去,強調道,“是後天,明天我們都休息,你要陪我。”
“也對,”顏席玉點頭,看着夏銀偷偷摸摸又挪了一點,心下想笑,“那我現在找,你接着做作業。”
說罷,起身去書房拿筆記本。
啊啊啊,再挪幾步就貼到了!
夏銀遺憾地看着顏席玉遠去的挺拔背影,嘟了嘟嘴,收回小心思,繼續之前的作業。
可惡,還有幾個小時,她等!
然而等到夏銀身側的沙發重新凹陷,顏席玉從書房拿了筆記本坐回來之後,夏銀的小心思再也收不住。
好、好近!
夏銀小心臟怦怦跳了兩下,臉頰發熱。
比她剛剛差點要挨到的距離都近,鼻間縈繞着若有似無的熟悉冷香,感官像被放大了無數倍,迷糊到彷彿能隔着衣物感受到玫瑰花帶着熱度的體溫。
只要一步,就可以貼到他了!
夏銀偷瞄了眼顏席玉精緻好看的側臉,見小玫瑰神情專註地看着筆記本屏幕,大着膽子,裝作不經意地挪完了最後一步。
兩人的座位之間再無縫隙,少女裙下光潔裸露的小腿和少年灰色的絲緞睡褲緊挨在一起。
陌生滾燙的體溫隔着順滑的絲緞傳遞,夏銀小臉酡紅迷醉,狗膽騰騰騰壯大。
舔了舔唇,還想再用膝蓋蹭蹭。
“老實點。”顏席玉停下動作,伸手在她後頸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