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唯一正.版
“我不是有意的。”衛南辭內疚道。
原悄心裏委屈得不行,此刻卻顧不上這些情緒。
體內的結合熱已經快將他折磨瘋了,此刻他只想儘快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見衛南辭不主動,原悄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撐起身體,而後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將自己的後頸露出來,讓他方便臨時標記。
然而衛南辭這會兒本就滿腹內疚,又被鼻息間的栗子香味激得躁動不已,腦袋一片空白,幾乎沒法思考。他見少年主動伏在了自己肩膀,身體先是一僵,而後鬼使神差伸手將原悄攬在了懷裏。
原悄身量本就纖瘦,縮在衛南辭懷裏只有小小一團。
衛南辭忍不住想,他手臂要是稍微使點兒勁兒,會不會把人弄傷?
“你能不能快點?”原悄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小聲催促道。
衛南辭這才如夢方醒,想起了原悄這舉動的目的。
“這次還是這裏?”衛南辭撩起原悄散在頸后的頭髮,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還是說你想換個地方?”
“不換……求你快一點!”原悄的聲音因為難受,幾乎帶上了哭腔。
衛南辭見狀不敢再耽擱,只能依着上次的方法,在原悄後頸再次留下了一個臨時標記。
門外。
金錠子正擔心地趴在門上偷聽,這時門忽然被大力拉開,他一個趔趄險些摔進門內。
“衛……衛副統領!”金錠子嚇了一跳,“我家公子還好吧?要不要叫大夫?”
“你去讓夥計準備個乾淨的浴桶再弄好熱水,你家公子出了太多汗,這麼出去容易着涼,讓他先泡個熱水澡,換身衣裳。”衛南辭道。
金錠子聞言快速往門內瞥了一眼,忙依言去辦了。
不多時,木桶和洗澡水便備好了。
趁着原悄沐浴的工夫,衛南辭弄了盆涼水洗了把臉。
直到鼻息間的栗子香味漸漸淡去,他體內的躁動才稍平復了些。
經歷過平安巷和這次之後,他自然不會再單純地認為原悄只是有什麼“癖好”,一個人的癖好若是到了這種程度,倒更像是病。
只是他沒想到原悄會“病”得這麼嚴重。
先前衛南辭都只短暫地見到過原悄發.情時的樣子,可他並不知道那種狀態會持續那麼久。
從金錠子去巡防營找他到現在,得小半日過去了吧?
若他不來,原悄會一直這樣嗎?
衛南辭自己是經歷過這種折磨的,他無法想像原悄這樣乖軟的少年,竟要面對這樣的事情。上一次原悄告訴他,從前沒找旁人幫過忙,那對方從前是如何挺過來的?
還是說……這病剛得了不久?
“衛副統領,我們家公子沐浴完了。”金錠子道。
衛南辭聞言快步拐過迴廊,便見原悄正立在廊下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少年剛沐浴完,面頰還帶着未曾褪去的紅意,尚未乾透的頭髮半散着,恣意中帶着點無辜,令人看了便不由生出一種想要保護的沖.動。
衛南辭一見他這模樣,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不久前那個因誤會而生出的擁抱,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有些蠢蠢欲動。
“好了?”衛南辭開口,因為喉嚨有些發乾,聲音帶着點沙啞。
“嗯。”原悄點了點頭,指了指身後的門,“裏面有栗子味,你還是別進去了。”
衛南辭看着他的臉,問:“如果我不幫你……你會這樣多久?”
“大概五六日吧。”原悄道:“前幾日會比較難受,後邊會好些。”
“這麼久?”衛南辭聞言一臉難以置信。
上回宮宴之後,原悄雖然在府中折騰了數日,但衛南辭彼時並不怎麼關注他的動向,所以知道的不多。事實上若非親眼所見,哪怕從旁人那裏聽了他也未必會信。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病”呢?
“今日我並非有意,你的小廝去巡防營時,我正在與我師父說話。傳話的人沒說清楚,我不知道……”衛南辭朝他解釋道。
原悄這會兒身上已經不怎麼難受了,心裏的委屈也散了大半。
聽衛南辭這麼解釋,他自是沒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多謝你能來幫我。”原悄道。
“都是答應好的事情……今日是我來得太遲了。”
原悄不大習慣他這副樣子,忙轉移話題道:“你和我二哥的師父來京城了?”
“對,正想朝你說呢!”衛南辭道:“我師父和余先生現在就在你家,這會兒回去正好讓余先生幫你瞧瞧病。”
原悄一怔,“他們為什麼在我家?”
“今日小年,你父母又不在京中,師父便想着一起湊個熱鬧。”
衛南辭又道:“余先生雖然不是專職的大夫,但他懂得東西多,很多離奇的病他都有涉獵,你這病他肯定有法子。”
“我沒病。”原悄有些心虛地道。
他知道衛南辭口中這個余先生,是濟仁堂的東家。
這位余先生和衛南辭、原君恪兩人的師父關係匪淺,定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原悄雖未見過此人,卻無端有些不安,生怕這人火眼金睛看出了自己的破綻。
而且在原悄的印象中,古代但凡被冠以“神醫”“特別厲害”這樣的頭銜的大夫,多少都沾點玄學。萬一對方真的一眼就識破了自己,那他就完了!
“你也是讀過書的人,不要諱疾忌醫。”衛南辭勸道。
“我只是……有些累。”原悄看向他,“今日等你那麼久,我現在還沒恢復呢。”
他說著一手扶住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疲憊。
“我方才已經吩咐人備好了馬車。”衛南辭說著就要去扶他。
原悄有些着急,癟了癟嘴道:“你是不是嫌我麻煩,不想繼續幫我了?”
“不是。”衛南辭想也沒想便否認道,“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能幫得了你一時,難道能幫你一世嗎?將來怎麼辦?假如我像今天一樣被什麼事情耽擱了,你怎麼辦?”
是像今天這樣熬着,還是找另一個人幫忙?
想到原悄另外找人幫忙,衛南辭不禁又有些煩躁。
“我只是想着大過年的,不願讓大哥二哥擔心。”原悄道。
衛南辭聞言面色稍緩,“那等過了年之後,你願意去找余先生嗎?”
原悄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想着,先穩住衛南辭,藉著這段時間接觸一下這位余先生,看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原悄跟着衛南辭回到原府時,眾人敘過話剛準備開飯。
衛南辭又朝眾人告了罪,這才入席。
原悄也主動朝席間的裴斯遠和余先生行了禮。
“自家人,沒那麼多禮數,快坐。”余先生笑着招呼他坐下。
原悄忙乖乖走到衛南辭身邊坐下,桌上屬他倆年紀小,所以座位被安排到了一處。
“你們怎麼一起回來?”原君恪問。
不等原悄開口,衛南辭便搶先道:“我去辦完事情路過浴房門口,正好遇到了三郎。他說在浴房沐浴完打了個盹兒,就睡過了頭。反正順路,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原君恪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裴斯遠與兩個徒兒許久未見,今日在席間自是少不了敘話。
原悄也不敢插嘴,便坐在位子上一邊吃東西,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坐在裴斯遠身邊的余先生。
這位余先生和他二哥的師父交好,想來應是年紀相仿,但原悄看着他並不像三十來歲的樣子,彷彿只有二十五六歲一般。而且這人與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氣質溫潤,長相俊美,看着似乎很好相處的樣子。
自開席之後,這桌上除了原悄,就只有他一直在認真吃飯。
余先生偶然抬頭,不小心和原悄撞上了視線。
他溫和一笑,朝原悄道:“你們府上的廚子真不錯。”
“先生有所不知……”一旁的原君恪聞言開口道:“師父怕您剛回京城吃不慣,今日特意差了裴府的廚子過來了一趟。”
余先生聞言看了裴斯遠一眼,笑道:“怪不得味道這麼熟。”
“余先生嘴刁,我師父出遠門都得帶着廚子,不然就得他自己親自下廚做飯……”衛南辭附耳朝原悄低聲解釋,然而他話音未落,便被一粒花生米砸中了額頭。
衛南辭難得露出了點認慫的神情,沖裴斯遠嘿嘿一笑,“多謝師父賞飯。”
他說罷從桌上撿起那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裏。
原悄小心翼翼看向並肩坐着的裴斯遠和余先生,恍然間明白了兩人的關係。
他看着一邊聊天一邊時不時幫余先生夾菜的裴斯遠,心道他們這樣可真好。
“原家老三這頭髮是怎麼回事?”裴斯遠忽然看向原悄,開口問道。
原悄聞言心不由一沉,暗道失算了,他該警惕的人從來都不是那位余先生,而是他二哥這位師父。
就在原悄思忖該如何回答之時,一旁的原君恪忽然開口道:“這得問師弟。”
“問我?”衛南辭一怔,“什麼意思?”
原君恪當著師父的面不好說難聽的話,只能按捺住脾氣,冷笑道:“原悄當日在長寧湖落了水,有幸被師弟救了上來。而他落水時,頭髮還好好的,上來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原悄一顆心猛地狂跳起來,心道完了。
當時他穿過來時,應該是和原主的身體交換了時空。
他的身體來到了這個世界,而原主的身體到了原悄所在的世界。
而他們交換的只有身體和意識,連身上的衣服鞋襪都沒有交換,所以原悄穿過來時身上穿着的是原主的衣服,這也是當時金錠子他們沒有過分懷疑的原因。
他原以為當時隨口編個謊,或者那大夫一句“鬼剃頭”就把事情糊弄過去了,萬萬沒想到這位裴將軍心思竟然這麼細,一開口就問到了點子上。
當著這麼多人,只怕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人是師弟救的,不問你問誰?”原君恪道。
他早就想找機會和衛南辭算這筆賬了,哪有隨便剃人家頭的!
衛南辭自然不知道還有這茬,當時他把人救上去時,還有些納悶原家這小公子的頭髮為什麼那麼短?只是當時沒找着人問,事後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怎麼聽原君恪這意思,還賴到自己頭上了!
“我怎麼……嘶!”衛南辭身體一僵,話音戛然而止。
眾人都看向他,便見他一雙耳朵漸漸漫上了紅意,表情十分複雜。
原悄假裝若無其事地縮回桌子下頭那隻手,慢慢垂下了腦袋,耳朵比衛南辭的還紅。
“怎麼不狡辯了?”原君恪問。
“沒什麼好說的。”衛南辭端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我有給人剃頭的怪癖行了吧?”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