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問心道
“你倒是沉得住氣…”
問心道山腳，羅嫣看着周元，頗為感慨。
羅巧已經登上問心道半個時辰了。
再往前…只比羅巧和周元測根骨早了片刻的宋青，已經通過問心道，登上山頂開始測悟性了。
而周元自來到問心道前，就一直看着山道，沒踏出一步。
怕了？
羅嫣看着周元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怯意，便知絕非如此。
只是後來的修士一個個看周元的眼神都十分不屑，連帶着看她的眼神都帶着幾分玩味笑意…這令羅嫣十分惱火。
這些人怎麼想的，她一清二楚…一個個心理不健全的廢物！
“也不知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羅嫣看着周元，心中直犯嘀咕。
突然，周元動了。
羅嫣怔了一下，提醒道：“問心道上不能使用靈物，更不能施展類似精心術的安神術法。
待會若是撐不住了，便度入靈力到木牌內，問心道便會立即結束考核。
千萬別硬挺，否則心火燒身，不死也殘！”
周元回身擺了擺手，笑容自信而從容。
羅嫣恍惚了一下…這傢伙的氣質怎麼越來越好了？
“應該能過五點…吧？”
羅嫣心中暗自猜測，看到周元已經一隻腳踏上了問心道。
——
“想要成為天驕，擁有選擇權，接下來這兩關，都必須得到十點！”
周元心中呢喃一聲，踏上問心道，便感到一股壓力降臨身上。
這壓力並非針對肉身，而是神魂…它能勾起人心最深處的諸多情緒。
周元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怯懦。
山道兩側林木逐漸變得模糊，本不算陡峭的山道仿若垂直而懸，直通天穹！
山道的盡頭有一尊高高在上的仙人虛影盤坐。
而自己站立石階之上，好像一隻卑微的螻蟻。
每往上攀登一個台階，那虛影的壓力便強悍幾分。
及至登上五十階，耳畔傳來低語聲。
不是人間話語，音節詭異，仿若是仙人的話語，繁雜的思緒自心底滋生。
“螻蟻之輩，也敢登仙人之路？”
“速退，再進一步，則天罰落！”
“誅滅你這宵小之徒”
…
大抵便是這般恐嚇的念頭。
周元面色淡然，不為所動，眼中所視，只有前面的石階，腳步穩健，不疾不徐。
許多後來者都超越了他。
偶爾有些許嘲弄聲傳來。
周元只是笑笑，絲毫不受影響，一步一個台階，走得極為穩當。
當踏上一百台階之時，一道金光自石階飛出，縈繞在周元身側。
“+1”
周元心頭默念一聲，繼續拾級而上。
壓在神魂之上的詭異怪力越來越重，心頭怪語增多。
鼻端開始出現血腥味，而且越來越濃。
及至第二百台階時，血腥味已猶如實質。
與此同時，第二縷金光飛出，比方才的金光凝實了一些。
“+2”
周元呢喃一句，邁上第二百零一道台階。
除了血腥味，屍體腐臭味兒也開始出現，令人身心不適。
周元眉頭微皺了一下，腳步加快了一些。
隨着向前，他的視線也開始出現血色。
“殺孽深重，天不可容！”
“去死！”
耳旁怪語越來越清晰，落在心頭也愈發具備威嚴。
“呵…”
周元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會。
第三百台階，同樣飛出一縷金光。
到了此處，有一位參加考核的修士神情猙獰，雙手捂着腦袋，發出痛苦的嘶吼。
眼看就要瘋魔，他身上木牌飛起，身側三縷金光沒入木牌之內。
根骨之下的空白處，出現[心性：叄]的字樣。
旋而這修士醒轉過來，如同擱淺的魚，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一股山風吹來，捲起這修士，飛往了山頂。
周元目睹了整個過程，稍作停步，便繼續攀登問心道。
眼前血色如退潮般消退，血腥味也很快散去。
怪語聲反而愈發嚴重，似是那盡頭的仙人動了怒氣，一抹殺意臨身。
“天罰已至，螻蟻受死！”
“呵…”
周元仍是報以冷笑，落腳堅定。
咚咚咚…
每一次落腳，都仿若有戰鼓聲在心頭敲響。
從山道盡頭傳下的殺意好似一把尖刀，快而准地落在神魂之上。
周元每邁上一個台階，便會被割一刀。
沒有肉身的痛感，但卻有比肉身之痛更加恐怖的靈魂感觸傳來。
每一刀落下，神魂便虛弱幾分。
周元清晰的感受到生機在流逝，神魂越來越弱…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
第四百台階…第五百台階…第五百九十九台階…
周元覺得自己已經只剩一縷殘缺孤魂，蒼莽天地，再無容身之處。
咚！
周元仍然堅定地發出了抬腳的指令。
第六百台階！
意念回歸身體，周元周身金光已經達到六縷。
“走問心道，既是考核，也是一種修行。”
周元感受着明顯變強的靈念，笑着踏上了第六百零一道台階。
心頭怪語登時變了個腔調，雖聽不懂，但心中滋生的念頭卻有清晰地反饋。
“恭喜道友凝元成功！”
“如此天資，真是羨煞我等！”
…
周元覺得體內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靈元。
等再過片刻，低語聲愈發熱烈。
“恭喜道友築基成功！”
…
“恭喜道友結成金丹！”
…
“恭喜道友…”
…
及至最後，周元身體飄飄然，只覺得已是當世仙，神念所及，身之所至，與天地同壽，掌緣生滅。
這種無敵的快感令人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周元恍惚片刻，搖頭笑了笑。
“自欺欺人罷了…不是我一步步修出來的境界，我才不要！”
周元低吼一聲，身上仙力迅速消退。
他再低頭看時，身側已有九道金光…原來已在第九百台階。
周元抬起頭看向山道盡頭。
那個仙人身影站了起來，身與天齊，雙眸蘊含日月，萬千道韻縈繞周身。
“死！”
仙人讖語呵出。
一瞬間，天地扭曲，周元肉身連通神魂都仿若要被撕碎。
周元眼眸泛起靈韻，笑罵道：“狗屁的仙人！”
他無所畏懼地繼續向前。
…
“九道金光…這人是誰，竟登上了第九百台階！”
山腳處等候的眾人早在周元登上第八百台階時便已注意到了。
而當看到周元只停留片刻，便繼續向上攀登時，便徹底沸騰了。
而看到周元步履越走越輕快，就好像…在攀爬普通山道，賞玩風景一樣簡單。
此子難道要登頂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眼前這一幕很不真實。
玄雲宗建宗三千多年以來，前後也不過三人能在問心道上登頂！
而最近那人，便是當代宗主！
此子心性難道還能與宗主比肩不成？
此子是誰？
眾人紛紛打聽消息，最後連定靈殿的常執事也被驚動。
“周元？”
“散修？”
“根骨…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