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墨龍出世
徐懷谷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夢,醒來的時候腦袋簡直要炸開。他的眼前還是那一幅巨大惡龍盤踞在天空的場景,腦子裏一片空白,想了很久才記起自己的名字。
以前的記憶如潮水般重新湧入腦海里,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村子裏的謀殺,以及神秘的黑影,記得最後自己和李紫一起去了泠江,記憶到這裏就斷檔了。
那個黑影,他找尋了很久的黑影,到底是誰?
他猛然記起來,那人就是陳無華!
他心臟瘋狂跳動。
陳叔為什麼要去泠江?
陳叔為什麼知道見到河對岸的方法?
是不是陳叔殺了人?
問題自然在這裏是沒有結論的,他跳下床就準備出門找陳叔問個清楚。
看向窗外,正是清晨。
秦琪聽見這裏面的響動,急忙跑過來,看見徐懷谷下了床,焦急地道:“你可終於醒了!誒,你這是要去哪裏啊?先休息一下再去吧!”
徐懷谷一邊穿鞋一邊興奮地說:“我知道殺陳爺爺的兇手是誰了,就是陳無華!”
秦琪訝異地看着他,有點怒氣道:“你說什麼話呢!陳無華可是他兒子啊,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
徐懷谷急了,道:“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陳叔晚上鬼鬼祟祟偷偷跑去泠江里,天亮了才回來!”
“人家沒事晚上跑去泠江幹什麼?你肯定是昏得糊塗了。”秦琪隨後好像想起什麼高興地事來,面有喜色地說:“倒是你,天天晚上和
李紫出去玩,當我們不知道?那天早上我們看見你和李紫都昏倒在江畔,真是嚇人。以後你們出去可不能去泠江了啊,多危險。”
徐懷谷被這麼一覺和,腦子裏更加理不清楚了,只好趕緊說:“那天是我和李紫看見陳叔進了江里,才跟着他進去的,絕對沒有記錯!”
他甩開秦琪,一個人跑了出去,大喊:“總之,我要找他問個清楚!”
他衝出家門,看見村子裏到處都是人群,心裏瞭然。自己應該昏迷了兩天,今天就是五月初七,祭祀舉辦的日子。也好,那麼今天陳叔一定會來,要當面向他討個說法!
他穿過人群,在裏面四處掃視,沒有看見陳叔,卻看見了失魂落魄的李紫。
他馬上衝上去,焦急問她:“李紫,你這是怎麼了?”
李紫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哭聲道:“我…我那天在泠江里好像看見了末日。”
“是不是一條火紅色的大龍?”
“是的!你也看見了?”
“沒時間說這麼多,那個去泠江的黑影就是陳叔!是他殺了陳爺爺!”
李紫似乎恍然大悟,說:“難怪,陳無彩和陳無才昨天也全部被殺了!”
徐懷谷腦子轟鳴,問:“那陳無華現在在哪裏?”
“他昨天就被大祭司帶走了!”
徐懷谷急得一拍額頭,使勁跺腳,對李紫說:“走,我們去找大祭司!”
李紫也不再失神,緊跟着徐懷谷迅速朝着學墅
方向跑去。
學墅房間裏,褚賢和其他兩名祭司依舊在靜坐,天已經有些亮堂了,陳無華在角落裏,眼睛失神,憔悴絕望。
似乎並沒有人來殺這陳家最後一根獨苗,難道這次祭祀終於得以正常進行?
褚賢心裏升起濃濃的不安,可他又講不出究竟哪裏不對。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對陳無華說:“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祭祀還是要正常進行的,我們走吧。”
陳無華抬起頭來,卻露出的是滿面猙容。他肆無忌憚地獰笑着,眼中閃爍着極端的瘋狂,似乎把這世界完全不放在眼裏。他對着褚賢,滿面同情,卻一句話也沒有講出來。
褚賢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他趕緊大吼:“快點給我制止他!”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陳無華面上的瘋狂笑容已經凝固,定格成永恆。
褚賢大怒,掰開他的嘴,鮮血噴散,舌頭已經被嚼得稀碎,再無生還可能。
三名祭司怔怔地看着這古怪的一幕,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來因去脈。所有的人都是陳無華殺的,而最後一個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甘願用自己全族人的性命,去換取妖族那條墨龍的復出。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在泠江里看見了什麼,以及究竟與妖族做了怎樣的交易。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事情已成定局,再沒有誰能挽回。
褚賢心如死灰,獃獃地看着眼前這具屍體。
另外一名祭司忍耐不住,趕緊問他:“褚祭司,這件事還有什麼可挽回的辦法嗎?”
“挽回?呵呵,已經不可能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妖族毀掉這座村落?”
“我們還能做什麼?憑你我的本事也能參和這等大事?就等着中域那群不管不問的人來幫我們擦屁股吧!”
他又冷笑起來,“中域那群混蛋,只曉得打來打去,這等重要的地方,也沒有出人來把守,這下出了大事,不僅我們走不掉,他們也一樣要自食惡果!”
其他兩名祭司也沉默了。他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墨龍重出,天下生靈塗炭,但只有切切實實到了眼前這一刻,事情已經發生,才能體會到真正的絕望。
徐懷谷和李紫終於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學墅,遠遠望去,一如既往地平靜。
他顧不上是否符合禮節,直接到了那門口,重重而急切地敲擊那扇木門。
沉重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子裏祭司們的死寂。褚賢嘆了一口氣,打開門,果然是徐懷谷和李紫。
徐懷谷一進門就急忙大喊出口:“先生,那個殺人兇手就是陳無華!”
屋子裏的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他,似乎是在驚嘆他是如何知道的,但隨後又失望地低下頭去。
徐懷谷正要再次提醒,卻看見角落裏一具口噴鮮血的屍體,正是陳無華。
兩個孩子哪裏見過這麼恐怖的場景,當即被嚇得臉色蒼白。
褚賢看了
看這兩個小傢伙,竟然笑了笑,說:“今天的祭祀不用舉辦了,你們去通知一下村民們吧。”
徐懷谷剛想再講些什麼,就被李紫拉住,拖了出去。徐懷谷扯開她,不解地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李紫嚴肅地說:“你沒看見裏面祭司的表情嗎?再要胡鬧,估計我們都要被遷怒。我們就照先生說的去辦,至於陳無華的死......那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了。”
徐懷谷看了她一陣,突然嘲諷地笑了起來,刻薄地說:“這就是你所謂的調查出一切?這點事就畏懼了,我看你還是適合去揭發村裡小孩們的雞毛蒜皮小事吧。”
李紫眼睛圓睜,先是震驚,然後轉為憤怒,大聲說:“徐懷谷你這是什麼話!就你最厲害?憑什麼你覺得就能調查出一切?你不記得那天我們去泠江的事了?要不是我們僥倖,現在就是泠江里的兩具屍體了!”
徐懷谷也來了火氣,吼回去說:“你不管就算了,我一個人去泠江!”
李紫憤恨地盯着他,徐懷谷直接轉身跑去,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又跟了上去。
村民們見不到祭祀大典,議論紛紛,兩個小孩飛快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引人側目。
這股古怪氣氛並未持續太久,泠江那個方向突然傳來巨大聲響,一時塵土飛揚,有毀天滅地的心悸力量散發。
徐懷谷和李紫都停了下來,看着那一幕,像極了在泠江里做
的那一場夢。
他看向身旁李紫氣喘吁吁的模樣,有些愧疚,道:“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那樣講你。”
李紫也笑起來,隨意地說:“沒關係,我知道你是一下子衝動才說出那樣的話。”她又指向前方泠江,“那你還去不去?”
徐懷谷站在那超越了自然的力量之下,神色反而從容,就好像在看着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他臉上罕見地浮現一絲輕蔑,隨機堅定地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