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取栗
只見南川微微一笑，一手撫着長須，緩緩說道：
“太虛洞天開宗立派之初，人丁遠不及如今之興旺，資源也遠不及如今之豐富。
彼時，正是靠着太虛祖聖定下的這些規矩，才逐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才加入，我太虛洞天也才得以發展壯大，這才有了如今繁榮興盛的景況。”
“嗯。”慕容玄眯起雙眼，點了點頭，“南長老，繼續說。何長老，你也先起來吧。”
那跪在地上痛哭的何長老止住哭聲，以袖掩面，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從地上爬起來，與一旁那個一臉嚴肅的項長老一同聽着南川的話，二人心中心思急轉，均是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南川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南川捻須而笑，繼續道：“這眾多條條框框的規矩之中，老夫以為，最重要的便是那‘宗門貢獻’制度。即，只有達到了宗門規定的貢獻要求，才能獲得宗門對應的獎勵和待遇。
也正是靠着這個要求，加入我太虛洞天的條件雖然苛刻，但因為每人都只能依據自己的貢獻程度，從我太虛洞天獲得相應的資源，所以太虛界的人才才會加入我太虛洞天。
而在那八萬年前的遠古時代，為了以身作則，就連當初太虛祖聖的嫡系弟子，自身也只能依據自己的弟子級別獲得修鍊資源，而無法靠太虛祖聖這一層關係，獲得超出自身弟子級別的修鍊資源。”
“原來如此……”姜雲聽着聽着，嘴角微微揚起，他已經知道南川打的什麼算盤了。
“……而如今，姜雲在初來乍到、對宗門沒有任何貢獻的情況下，就平白無故地得到了宗門資源，這便從根基上動搖了我太虛洞天的資源制度。這樣一來，就如項長老所說……”
南川轉頭向項長老望去，那項長老雖然有些雲裏霧裏，但還是配合地向南川點了點頭。
“……這對於那些經年累月，為宗門奉獻了無數資源，才得以晉陞上來的長老和弟子而言，是絕對無法認同的‘特權’和對他們付出的‘背叛’。
說得直接一些，姜雲便好像突如其來的一個外人，卻可以隨意使用我太虛洞天無數弟子共同拼搏而來的資源，這，又怎麼能讓眾人心服口服呢？”
“那依南長老所言，姜雲的弟子級別，當如何敲定呢？”慕容玄問道。
南川捻着長須，笑道：“依老夫看來，姜雲這弟子級別，還是得從外門弟子做起。”
“什麼？！”
“這南川，什麼意思？”
“瘋了？還是……反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南川這話一出口，大殿之中的眾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南知意，此時的秀眉都緊緊蹙在了一起，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爺爺到底要做什麼。
“……”慕容玄眯了眯眼，瞧着南川沒有說話。
此時，卻見南川哈哈一笑，轉言道：“不過……”
“老夫認為，姜雲這各個弟子級別晉陞的條件，其他的一切如常，但唯獨‘資歷’這一項可以去掉。不論是實力要求也好，貢獻要求也罷，都不得低於我太虛洞天定下的規矩。”
“同時，老夫也在此建言，今後太虛洞天的弟子，都可以用‘雙倍宗門貢獻’的代價，換取‘宗門資歷’的免考核資格。”
“這……”
南川這話說完，殿中的眾人均是愣在了原地，久久無語。
原來，南川竟然是想了這麼一個折衷的辦法。
的確，這樣一來，姜雲這原本是要太虛洞天倒貼資源的跳級，就變成了正常弟子的通過貢獻晉陞。雖然時間方面有所改變，但本質上，時間積累原本就是為了保證弟子對宗門的忠誠度，姜雲有太虛掌教記名弟子的忠誠度保證，這原本就不是問題。m.
當然，這些東西，只是在邏輯合理性上的一些推論。
對於內門長老閣而言，而更重要的，其實是另外兩點。
第一點，這樣一來，姜雲的加入名正言順，不會影響內門長老閣的公信力。
姜雲確實是可以連續晉陞不錯，但他用了雙倍宗門貢獻抵扣宗門資歷，實力也達到了弟子級別的要求，其他弟子若是對此不滿，沒關係，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在付出雙倍宗門貢獻的情況下，同樣也能通過挑戰晉陞。
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宗門貢獻抵扣宗門資歷”這一制度改革的推行，便意味着這些在太虛洞天內早已根深蒂固的勢力，能夠通過資源代價，更快速地培養自己的後代。甚至，這樣一改革，受益的不止是姜雲，就連那宋青雲，也是受益的一方。這對於宋青雲日後將宋元捧起來，都是極為有利的。
而在這樣絕對的誘人利益面前，就算是敵人，也能化為盟友。
接下來那些內門長老的默認，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南川的這條提議，很快便為眾人所接受。
說到底，不論何處，不論何時，一項制度的改革能否順利推行，從來不取決於什麼“名正言順”，而在於這項改革是否順應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再極限一些，只要人人都是這項改革的利益獲得者，就絕對不會有人反對這項改革。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歷史的悲哀。
話說回來，至於姜雲本人，對於這樣的結果日然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是一些宗門貢獻而已，以他太虛三師的身份，想要積累宗門貢獻，簡直是易如反掌。
更何況，別人不知道，姜雲卻很清楚，南川推行的這一項改革措施，更多的卻是為了自己。畢竟，對於自己這樣新加入太虛洞天，又不缺資源，更不缺實力的人來說，他姜雲才是這項改革的最大利益既得者。
“只不過么……”姜雲環顧着大殿之內各懷鬼胎的人群，有些好笑地想道，“恐怕不止我是這麼想的，那些同意這項改革的人，多半也是這麼想的吧……哼，他們又怎麼知道，這不過是火中取栗呢？”
“人啊……就是這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