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伺候

“二弟妹如今倒是越發的養尊處優了，不像我，這一天天的，都沒睡過一個好覺。”錢氏見到譚氏悠悠然的樣子，就忍不住的想要刺上幾句。

錢氏要管着墨家的中饋，每天都得早早的起來處理家中庶務，比起譚氏來說，錢氏確實要辛苦許多。

“大嫂若是覺得辛苦，我倒也樂意幫忙的。”譚氏涼涼的開口。

錢氏不作聲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將府中的中饋分給譚氏的，畢竟大房人多，這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錢氏掌管着中饋，還能從中撈些油水，貼補一下大房，若是將中饋分給譚氏，那大房的日子就越發的緊巴了。

所以錢氏也不過是逞逞嘴皮子功夫罷了。

錢氏不說話了，譚氏倒也不咄咄逼人，橫豎她也不想管着中饋，畢竟這對她來說完全沒有好處，她一個寡居的婦人，平日裏也不出門，手中的銀錢也夠她開銷，她才看不上錢氏貪墨的那麼點油水呢。

所以這墨家的中饋對於譚氏來說，就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伯母辛苦了，來，喝些茶吧！”墨蕪荑適時的端上去一杯茶水，緩解了一下錢氏的尷尬。

錢氏頓時覺得墨蕪荑是個貼心的好孩子，自己這些日子沒有白對她好，看墨蕪荑就覺得越發的順眼了。

墨蕪荑露出了個溫婉的笑，無視了譚氏冷冷的眼神。

墨家大房和二房其實一直都有些不合，尤其是在兩房的後院。

大房人丁多，墨文韜和錢氏兩夫婦又不是善經營的，所以大房的日子一向是過得有些捉襟見肘；而二房人丁少，墨文修之前還外放過知府，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雖說是誇張了些，但是由此也可見知府是個有油水的官職，且原配夫人陶氏還是富商之女，所以二房在銀錢上自是比大房寬裕。

許是父母都喜歡偏心弱勢的那一個，所以不管是老太爺還是老夫人都有些偏心大房，時常拿銀錢貼補大房，凡事也會向著大房一些，墨家的中饋也一直都是錢氏在管着的，不管是陶氏和譚氏，都沒能沾上一星半點的。

自從墨文修死了之後，二房在墨家幾乎就沒有什麼話語權。

不過隨着後來譚氏的娘家日漸得勢，譚氏在墨家的話語權便多了不少，連老夫人有時候都得顧及幾分。

而大房有個趙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又給大老爺生了一兒一女，因而比起大夫人錢氏來，老夫人自然是更喜歡趙姨娘的，因此，在老夫人面前，錢氏便沒什麼臉面。

為此，錢氏這心裏自是不平，於是只要能給譚氏添堵的事兒，錢氏都喜歡去做。

而墨蕪荑這些日子之所以親近錢氏，也是想和錢氏熟了之後，利用錢氏去和譚氏斗罷了。

不過如今看來，錢氏和譚氏倒不像是一個級別的，或許錢氏根本就不是譚氏的對手。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當初錢氏不過是想把她嫁去娘家好貼補自己的娘家，但是譚氏卻根本就不想給她活路。

比起心黑，還是譚氏更甚一籌。

老夫人來了之後，眾人噓寒問暖了一番，老夫人也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慈愛，看起來倒是一副上慈下孝的和諧場景。

之後老夫人還留了眾人在明安堂用早膳，錢氏和譚氏都裝模作樣的要去伺候老夫人，不過錢氏都已經是當祖母的人了，老夫人自然不會讓她伺候，至於譚氏，老夫人就更不會了，於是大奶奶文氏和二奶奶小錢氏便上前去，也被老夫人拒絕了，最後墨白珂湊了上去，老夫人卻還是一副不太滿意的模樣。

到此，墨蕪荑算是知道了，老夫人這是要讓她伺候呢！

從前做墨白音的時候，墨蕪荑是伺候過老夫人用飯的，那會兒她不想嫁去老夫人的娘家趙家和大夫人錢氏的娘家錢家，於是便在老夫人跟前侍奉了老夫人一兩個月，不管是老夫人吃飯還是老夫人疲了乏了她都是第一個湊上去的，以希望老夫人看在她小心的份上不讓她嫁去趙家和錢家。

但是老夫人卻始終無動於衷。

那會兒譚氏似乎就一直以一種似笑非笑的態度看着她在老夫人面前獻殷勤，後來墨蕪荑方知，譚氏早就知道老夫人是個什麼性子，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要失敗的。

大概也正是因為譚氏太清楚墨家人的劣性，所以譚氏從來不會討好老夫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錢氏做和睦的妯娌，她只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從前墨蕪荑是因為有求於老夫人，所以不得不伏小做低，伺候老夫人的時候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事必躬親，但是卻沒能得來老夫人的一絲憐憫。

所以如今墨蕪荑倒不會那麼老實了。

“我才回府，這麼多年也未曾在祖母跟前盡過孝，理應讓我來伺候祖母用飯的，四姐姐你可別跟我搶！”墨蕪荑笑呵呵站在了墨老夫人的身後。

墨白珂跟在老夫人身邊那麼多年了，又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所以不等老夫人說話，墨白珂便將位置讓給了墨蕪荑，看笑話的意思很是明顯。

墨蕪荑在心中冷哼的一聲，不過面上倒是不顯，她有些猶豫的道：“不過我從前從未伺候過長輩用飯，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老夫人多多擔待。”

老夫人微微的“嗯”了一聲，於是眾人便開始用飯。

墨蕪荑是了解老夫人的口味的，但是她今天偏偏不給老夫人夾那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反而都替老夫人夾了一些油膩的，不易克化的東西，老夫人的臉色都明顯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