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劍青絲
鄭拙正在尋思雙刃近戰法門，見羅玉環要來和他放對，咧嘴笑道：“妹子刀法凌厲，正要請教。”
他看出羅玉環刃法精要，若男子使來，在一往無前快扎快削，斃敵於瞬息之間；若讓女子護身，則必在近身精巧變化，長兵刃弱點正在此，所以有心切磋，卻沒注意羅玉環的稱呼。
邊上劉老頭抽着旱煙鍋子，不語輕笑，老張頭調侃道：“鄭大俠這叫法敞亮，我說，鄭大俠，你武學淵源高明，可是似乎對敵經驗不多，尤其出手不夠狠辣，是應該多放對廝殺。”
彼時綠林中豪傑，都有野號，比如上天猴，其實是避人耳目，不給家人肇禍之法，讓鄭拙叫個這樣的野號，心裏面也不樂意，但叫大俠，着實有些過了，讓人羞臊。
要不，俠少？！嘿嘿，豈不聞關西俠少乎。這卻是夫子講過給他聽的。
鄭拙被羅玉環一聲大俠叫的心裏美氣，一時嘴快脫口說道：“瞧老爺子說得，誰對着如花似玉的玉環妹子能出手狠辣啊。”
“嘖嘖嘖，還知道如花似玉。”老張頭髮出作怪的聲音，翻着白眼誇張地看上天去，以示要避開這明目張胆的調戲。
被栽贓的鄭拙還未明白過來，羅玉環已大羞跺腳嬌呼道：“看刀。”一招乳燕投林，身形縱向鄭拙，左刀前刺，右刀反握，果然凌厲。
鄭拙木劍在手，長過雙刃，本該直刺中路，逼得對手變招，再施后招抖出劍花，威脅膻中肩井諸穴，然後在對手磕劍護身之際，伏低身形，劍取下盤腳筋，敵躲閃跳躍或以武器砸擋，都不能防得住劍手身法變幻方位之後，自刺來刀方向撩起的衝天一劍。
這正是龍門二十四式中一招“撩松觀霧”，專破正面之敵，卻是鄭拙請教山上真人學來的全真套路，非是師門所傳。
全真派，曾為道家天下第一玄門正宗，奇功迭出，弟子無數，多次在江湖論武中名列前茅，尤以劍法見長。
全真大道劍，數百年來被譽為法劍無二，四方太平時候，官家紅榜江湖青榜之上，劍部排名永為第一，尤勝武當。
呃，崆峒向來不參加排名，故只在西北聞名。
這是鄭拙在固原軍鎮安頓下來之後，跟着武大定時，在軍戶中最愛扯的閑聊談資，往往問他可曾習過全真劍法，他都只說學醫搪塞過去，只在被武大定催的緊迫，才演了這套龍門二十四式，卻真是全真一脈，只不過全套路數學得不全，打法更是諱莫如深，不得而知。
據聞那江湖青榜之上，戰力第一的乃是八大王義子李定國，劍法榜首乃是武當悟虛子，刀法卻是辮奴鰲拜......
有什麼了不起，早晚見着了不跟他放對就是。
鄭拙打定主意，不使自己最熟悉的武功，以免掉了師傅名頭，這也是這段時間他苦練本門刀法的一個重要原因，任誰聽聞自己的傳藝師傅是這世間的傳奇人物，自然都會心生嚮往，見賢思齊。
當然立志做巨賈的尹篤除外，要以另一種方式為本門揚名。
饒是全真殘劍，那也不是一般江湖路數，豈是易於，鄭拙雖然只得其形，不知其中修鍊法門應敵訣要，但以鄭拙現下功候，其中關竅轉承連接，運劍之時自然而然圓潤無瑕，揮灑自如，目力及處，羅玉環嬌俏擺刀攻來的凌厲招法，最少有五處破綻。
但此時美人在前，這一劍如何刺的出去，腳步輕挪，閃在羅玉環側面，出木劍輕輕抹向肩膀。
羅玉環只覺眼前一花，
鄭拙已在眼角處，連忙左刀外撩身形迴旋，右刀急出要格擋攻來威脅，臻首轉動之間，腿已踢出，掃向鄭拙下盤。
這番變招也快反應迅疾，轉攻為守又守中帶攻，奈何先機一失，鄭拙來劍卻無論如何已不及格擋，一招受制。若是真劍，肩頸要害就要被傷，命懸一線。
心中大急，不願這麼快輸給鄭拙，一聲嬌喝，另一隻腿也踢出去，肩膀隨勢擰動欲遠離劍鋒，但無可避免地會墜落塵土之間。
這是軍中搏命的打法，不管小傷跌撞，只顧護住要害，不致喪失戰力立刻丟掉性命。
但見鄭拙右手木劍卻已撤回，左掌側立，同時雙腿成左弓箭式。
“砰砰。”羅玉環雙腿先後踢在鄭拙左臂，身子在將要落地之時，被鄭拙弓箭前足翻動間挑了起來，木劍後撤卻將扎在腰間的辮子帶開，等羅玉環安然翻身落地，長辮已散，無數黑髮被風吹起飄向空中。
當斯時也，玉環姑娘粉頰含羞，紅衣明艷，長發隨風飄舞，宛若飛天仙子，俏生生立在人間當面。
鄭拙不由愣立場中，青絲覆了一臉，只覺暗香襲來，軟糯柔滑受用至極，一時不及反應，手提木劍姿勢不動如山。
羅玉環“呀”一聲，連忙扔掉小刀，雙手攏回黑純且絲滑的頭髮，擰首過來，受驚煞白的小臉，閃着一雙含羞的眸子，聲如蚊蠅：“拿來。”
鄭拙恍若痴獃，鼻尖暗香縈繞，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奇怪羅玉環讓他拿去什麼，雙眼眨了又眨，一副張口結舌的模樣。
老張頭哈哈大笑，顯見心中暢快，擠眉弄眼指着鄭拙：
“你這鄭大俠，貴寶劍只能斬得女娃娃的扎頭繩，是想留着嗎？那你得再去扯上兩尺還給玉環。”
只見鄭拙的木劍之上，一根紅繩圈正在飄搖。
兩老賊自去攏火喝茶，院裏就剩下兩人，羅玉環紮上長發，目光漸漸堅毅起來，似是拿定了主意，開口問鄭拙：“能教教我嗎？”
“好啊。”某人呲牙開懷。
“要管用，能殺高手的。”
“啊，殺誰啊？”
“教不教？”
“好啊。”
“教啥？”
“好啊。”
“到底教不教。”
“教啊。”
“教啥？”低吼的聲音。
“哦，龍門二十四式，是這樣的，我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了一些，尤其步法，適合你。沒打過，不知道高手怎麼樣啊？”
“鄭大俠是嫌我武藝低微嗎？”
“沒，沒，誤會誤會。”
“教啊。”
“哦，我先打一遍你看看。”
“好。鄭大俠，快請啊。”
“叫我名字就好了，叫俠少也行，嘿嘿。”
“打啊。”某人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