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債女償

為期三日的成年禮露營一眨眼就過去了。

除了第二天裏有一名少年學生溺水被救的小插曲外，大家都玩得很盡興。

在回城的校車巴士上，尹天仇還在打量着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

昨晚醒來后便大致測試了下自己身體的大致素質。

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這個少年的身體素質並不算很出色。

奔跑的速度勉強只達到了百米十二秒多。

能夠舉起的重物極限僅限於營地房間裏八十來斤重的洗衣機。

而他跳起的高度更是還沒一個凳子高。

這些成績僅能算普通。

在九州大陸，連小孩都普遍煉體的環境裏，更是連十歲的兒童都不如。

“看來回去后，要想辦法從煉體開始重新修鍊了。”

尹天仇心裏這麼想着。

江月兒正好坐在尹天仇的前一排，見後排的天仇沒有什麼表情似的端坐着，以為他還沒緩過神來。

她想到方才上車前，天仇道謝並還給了她已經清洗乾淨了的湯盒。

正想問兩句時，卻見他似乎有着什麼心事。

在直覺中，江月兒感覺天仇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樣。

雖然他的眼神和往常差不多，依舊有着有別於同齡人的波瀾不驚，但今天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可能大家的確都玩得累了，談話聲和嬉鬧聲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很多學生都漸漸睡了過去，車上甚至響起了陣陣的鼾聲。

不一會兒，校車巴士就回到了市區裏的集散地。

各自家中等候着接送的家長蜂擁而上，接走了自家的寶貝女兒和寶貝兒子。

在學生們陸續下車被接走後，尹天仇也下了車。

他從巴士下盤的行李隔間裏取出了自己的包裹，獨自朝着車站的位置走去。

因為知道父親和母親白天都要在外工作，自己獨自乘車回家早是家常便飯的事。

況且今天早上也接到了母親的來電，也告訴了家裏自己獨自回家就行。

關於昨天發生的事，雖說是掉進了水裏，但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校方不想引起麻煩，所以昨晚並沒有電話給尹天仇的家裏。

在將尹天仇單獨安排隔間睡了一晚，並讓隨行的營地醫生再三檢查后，今早才將發生的事避重就輕地告訴了尹天仇家離。

接到電話后，聽到兒子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尹天仇的母親卻還是心驚不止。

與尹天仇通話后，再三確定了兒子沒什麼事，母親易夢莉才逐漸放下心來。

尹天仇說自己能一個人回來，因夫妻兩人白天也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便督促了兒子早點回家，還答應了晚上燒一頓他最喜歡吃的紅燒肉來補補。

快走到巴士站台時，尹天仇看見了同在等車的江月兒，疑惑地問道。

“江月兒，你家裏人今天不來接你嘛？”

“天仇，你走得可真慢啊，我都在這裏等你半天了。”

“我知道你會自己乘車回去，所以電話了家裏人不要來接了。”

“我們不一直是鄰居嘛，一道順路走吧。”

正當尹天仇準備搭話回些什麼時，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尹天仇，江月兒，別等了！這裏的班車都是一小時一趟的。我爸開車來接我，順路送你們一段吧。”

說話的正是之前給天仇送來食物飲料的同學長孫飛流，就見他從一旁開過的一輛奔馳汽車上探出頭來。

兩人也並未矯情，一道上了車。

回家的路談不上遠，也就一個多小時。

但坐公交的話，能坐到座位還好。

如果是擠在人群中顛簸，可不會是一種舒服的體驗。

開車的中年男人是飛流的父親，一路上十分健談地陪著兒子一起和兩人一道打趣解悶。

長孫家的條件不錯，出入接送的也是一輛奔馳的近六十來萬的中高端款汽車。

更為難得的是飛流的性格十分正直爽快。

並不因家庭條件的優越看不起一些班裏的一般學生。

可能是隨了父親開朗健談的性格，平時便與天仇走得很近。

一路上他們聊了很多話題，從最近的水果手機18、哪個明星修電腦被發現什麼奇怪照片傳上了網到各種奇聞趣事。

最後聊到他們三人這次參加完寒假的成人禮后，就要高三下半學期了。

對於華夏國的學生們來說，高三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階段。

能夠考入一所名列前茅的重點大學，不僅能夠改變一些人的命運，也足以讓一些家長臉上增光。

就是在外聊天吹牛時，也能拿自家孩子在哪家名校就讀來貼金增加些談資。

飛流說自己的理想大學是帝都理工大學，那是一所國家985級別的重點大學。

這所學校的機械專業，是飛流一直嚮往和努力爭取的。

江月兒的理想大學是明珠市第一附屬醫學院，她對這所大學的中醫學科有着濃厚的興趣。

雖是這麼說，尹天仇卻知道，江月兒嚮往從醫的另一個原因其實和自己的生母有關。

留給他的記憶里，江月兒的母親在臨產時，來不及送去醫院，是弄堂里的產婆來幫忙接生的。

在臨盆時卻發現難產大出血了，此時叫的120救護車來不及趕來，母女兩人差點一同死掉。

後來是住在隔壁的生母碰巧回家及時救了她們。

在江月兒生下后，自己的母親還開了方子來幫忙調理虧損的氣血。

隨後每年都會幫着把脈，根據脈象來調整方子做調理，效果比醫院裏開的方子更是高明了許多。

可惜生母走得早，也因為沒能繼續幫忙調理，江月兒的母親也在她初中時氣血虧損離去了。

江月兒把行醫救人這事作為了自己的理想，尹天仇想來覺得並不覺得奇怪。

兩人說完自己的理想后，都望向了尹天仇。

見他半天仍不響一句話，剛想催他說兩句，就見尹天仇漫不經心地說。

“我也沒有特別的理想包袱，可能報考一家學費低一點，不用太讓家裏費心的大學吧。”

聽完尹天仇的回答，車裏的另三人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下去。

江月兒看着天仇的眼神更是帶着一絲心疼的複雜。

其實這個回答倒也不是尹天仇自己剛想的，應該是早已存在於原本少年的記憶。

懂事的少年很久前便一直這麼想着。

而天仇自己的想法並沒有說出來。

他不可能告訴他們，自己對上不上大學並沒有特別在意。

他更想做的事是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試着在這個世界繼續修行，然後找到回去的辦法。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找到自己的師姐易夕。

人真的只有在失去后才會懂得珍惜。

尹天仇想起師姐最後為自己擋下那擊雷訣。

想起了和師姐朝夕相處的那麼多年。

又想起了前一晚師姐彷彿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問自己的話。

“天仇，你元嬰后還準備拚命修鍊嗎？有沒有考慮過……娶我？”

現在回想起以往的點點滴滴，其實好多次師姐都有意無意地試探過自己的心意。

但自己一心只在追求修行道行上，竟都毫無察覺。

直到和易夕分開來到這個世界，才感覺到她當初對自己的愛是這麼的深沉。

在尹天仇還沉浸在回憶的思緒中時，車已經緩緩停在了他和江月兒的所住的小區門口。

同長孫飛流道別後，兩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哥，你回來了。聽說你掉水裏，爸媽都要急死了。”

還沒等尹天仇進門，就聽到屋裏傳來一聲女孩的說話聲，正是他的妹妹尹天瑤。

尹天仇的小姨嫁給他父親后，生下了一男一女龍鳳胎。

其中姐姐叫尹天瑤，弟弟叫尹天正。

兩人都與尹天仇差了五歲，現在都在讀初中的年紀。

“姐，是哥回來了嘛？哥你還好吧，有傷到哪嘛？”

隨着天瑤一道從屋裏走來的是弟弟天正。

兩人幫着自己哥哥把行李包裹放進屋子后，就東一句西一句地問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父親尹向天和母親易夢莉一道買完菜回到家裏。

剛開門見到客廳里坐着的尹天仇，易夢莉便忍不住衝過去抱住了他，仔細檢查著兒子哪裏是否還傷着。

“天仇啊，你媽今早可被你們學校打來的電話給嚇壞了。還好沒事，不然你媽肯定要去你們學校把它給拆了。”

尹向天說完便圍上圍兜，拿出了買來的蔬菜和豬肉。

“你陪你媽說說話，今晚老爸來下廚，給你燒頓好的補補。”

很快到了晚飯的時候，一家五口來到客廳里的老舊八仙桌旁。

尹家住的房子已經有近乎五十年的房齡了，房型也並不好，兩室一廳的房子只有六十平方不到。

五人一道擠在這個房子裏，平時父母住一間，弟弟妹妹住一間，自己則常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過幾年，妹妹再大點就不方便和弟弟睡一間房了。

如無意外，等自己住進大學宿舍后，客廳的沙發就要換成弟弟來睡了。

這會兒飯菜都已經燒好，只見妹妹幫着父母打飯端菜，弟弟幫着把湯端了過來。

溫馨的場面一時竟讓自小在門派里清冷地生活着的尹天仇覺得十分溫暖。

如果易夕也來到這個世界的話，我一定也要帶她過上這樣溫暖的生活。

當晚吃飯的氣氛十分融洽，在普通家庭的一頓普通晚飯里，父母為兒子的安全回家感到十分高興。

飯桌上，大家也天南海北地聊着。

“天仇啊，過完寒假就要高三下半學期了，你有什麼打算嘛？”

“有想考的中意的大學嗎？”

見父親也在問這事，尹天仇便將原本記憶里少年的想法說了出來，與父親尹向天聊了許久。

“所以，我覺得明珠市第一武校，可能比較適合我。”

“我記得報考他們的學分也不算太高，雖然不是985或211的重點學校，但也算是個二本大學吧。”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學費不貴，如果表現得好還有獎學金拿。”

聽完尹天仇說了自己的想法后，天瑤和天正也都齊齊望向尹向天，想聽聽父親對哥哥的想法怎麼說。

“武校的話，的確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向。雖然現在國家抓的是科學技術發展，但也在大力發展體育競技人才。”

“兒子啊，如果你體育鍛煉得好，也許能在奧運會替國爭光拿個金牌，那也是挺好的。”

聽着父親半開玩笑的話，尹天仇也覺得這樣挺好。

的確是在按照少年原本的想法在進行着。

選擇進入武校的話，學費上肯定可以減少家裏的開支。

更重要的是，武校里的教學資源或許對自己過段時間的煉體也是有好處的。

屋內一家人聚在飯桌旁有說有笑地吃着飯，卻不知此時正有人在屋外監視着他們。

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外不遠處。

尹天仇家就在一樓，車裏的幾名男子拿着高倍數的望遠鏡完全可以看到他們。

所以方才他們吃飯時的一舉一動都被車裏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換作以前在九州大陸的尹天仇，即使隔着百米遠也能通過神識早早地發覺他們。

“南哥，我已經拍下尹家小女兒的照片了，小姑娘長得倒挺水靈的。待會兒發給那南越蛇頭看看，我猜他看完都要等不及了。”

副駕駛位上，一名戴着墨鏡的男子放下瞭望遠鏡。

在聽完身後小弟說的話后，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宋總，是我，孫南。”

“您交代的事情，已經在辦了。”

“尹向天的女兒的確長得不錯，年齡也不大，看起來應該初中左右。”

“是的，宋總。我也覺得賣給那個南越仔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好的，宋總，保證不會留下痕迹。”

叫孫南的男子關上了電話，接過身後小弟遞來拍攝的照片再次看了看，也不由稱讚拍的的確不錯。

雖說是偷拍，但照片中天瑤的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貌秀麗，膚光如玉，像是一抹清靈透徹的冰雪。

彷彿從照片里就能飄出來一陣少女的淡淡幽香，即使沒有婀娜多姿的身材，但也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一定很對符合口南越那邊喜歡年幼瘦馬的特殊癖好。

不過也真可憐了這個小姑娘。

現在還能無憂無慮陪家人吃口飯，一會兒可就要去替父還債了。

雖然這麼想着，但戴墨鏡的男子卻並沒有太多的同情心。

做他收債這一行的，見過太多家庭悲劇。

有的甚至還特意來找他，求他買自己的妻子兒女來還債的。

不過他心裏也知道，眼前的這戶人家會遭遇不幸卻是因為得罪了人。

得罪了平常百姓不該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