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某種特質

意識里，唐遲覺得過了短短的幾分鐘。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太陽似乎沒什麼變化。但細細一看，已經沒了清晨朝陽的蓬勃熾熱——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身上自然是光溜溜的，身邊也沒有別人。頗有種被時間拋下的感覺。

要不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狀態，他都要以為昨晚的事沒有發生了。

六天的工作量堆在六個小時完成，火哥繞是火做得，也差點沒頂住。好在，唐遲在旁邊給它加油鼓勁，增強信心——他揪着雜念往火里摁。

進來之後，唐遲發現他的判斷有些失誤。慾念被阻隔了十之七八，點滴匯入，也對雜念形成不了助力。他當時就想出去叫停。

不過心火正在被他投喂，他一走，大概會斷了氣勢。雜念現在唯唯諾諾，全靠剛才變身火哥殘存的威武霸氣鎮壓。

而且，出去叫停的話，無所事事的雲蕊說不定會叫溫嫻圍觀。總之，維持現狀。而且，小老弟血流幹了，關他什麼事。

唐遲像個無情的喂飯機器，抓住雜念，掰開狗嘴，一把填進去。狗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換個地方，重複操作。

狗覺得吃飽了，他覺得還能吃。就這樣，身前黑暗，身後光明。黑暗裏詭異怪誕，鬼影叢生。唐遲面無表情，隱隱有些痛苦之色。鐵打的，也撐不住搓火星子啊。

手上動作愈發的快，本來已經到了極限的小火也迴光返照一般，猛地化作熊熊烈火。惡狗撲食一般全面壓進。

無數從小到大的雜念被燃燒殆盡。他沖在黑暗裏，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想跳樓、想女人、想吃飯。他能想到的所有慾望將他沖刷了一遍。

然後又是無盡的空虛，什麼都沒有，黑洞洞的沒有盡頭。不是身後抓着的光明世界，他都要以為時間消失了。

火越來越小，光明也擴張的愈發的慢。唐遲生氣了，我的世界，我還不能說了算？md，別的小說主角不用腦子，直接一劍斬的心台澄澈。

我在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還眼看要失敗。

這要是幾天後，隨隨便便不就手拿把掐的成功了嗎？

腦海中一些畫面陡然清晰起來，是‘唐’，祂證道尾聲的某段話。

“吾幼時修鍊，知殺伐而不知天意。四百餘年殺人盈野，神智不清。四千年殺人無算，已近痴愚。后被收服、奴役近千年。”

“大限之時知天命，幸而奪舍成功。從頭開始。以天心換己心，歷經劫難。功成圓滿，還道於天。”

“後代子孫自有緣法，吾只有一劫相助。這個人情，親自還我。”

唐遲心中突然明悟，這一個滿是雜念的心。就是劫。渡不渡得過，不危機生命，隻影響道途。

至於能力，是大道嘉獎。唐家，劫在緣前。

他之前壓制雜念，也就推遲了這劫。越拖越難。

唐遲默然拽過已經萎靡不振的火焰，這火焰是他無意催生。唐家後代一般沒有二十二歲還沒開始修鍊的。因為少年心思純凈、身體條件也好。

一般要處理這個修行第一劫，大多是壓制大部分雜念。大道由此落下嘉獎。而後日日打坐修行，壓制雜念，走上老祖的修行之路。

甚至，由於劫是血脈傳承。若有血脈返祖之人，生來雜念洶湧，任他百般壓制，也不過一屆廢人。大概只有忽略不計的幾率會踏上修鍊之路。

但既然是劫，就能過。唐遲眼前就有這麼一個機會——他的心火。

心火這東西不能說沒有，只能說難得。首先你得資質悟性好，然後人生經歷要豐富，最後你得抓着機會。

當然，你首先得有神秘力量的加持，讓你能維持心火燃燒。可以是外物加持。

最後，有了持續不斷燃燒的心火，恭喜你。你可以努力延長壽命了，雜念和心火的強度大概是能互相抵消的。所以你免了日後修行靜心壓制、走火入魔的危險。可以稱得上是百年天驕了。

唐遲心情複雜。他因為祖宗加持，機緣巧合點燃並維持了心火的燃燒。但是心火燃燒雜念則被視為劫動。劫動則匯聚天意引人入劫。

他之前設想的，真要給他混到第六天。為了公平，他連內心世界都進不來。而且慾望會瞬間引爆。成不成功只能看心火能堅持幾個小時。

反正他可是至少七個小時起步，你看現在，這火不是已經不行了嗎？

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火兒不夠強，面臨反撲會滅掉，然後渡劫失敗，最後得到大道嘉獎。

但他現在已經沒得選了，抓過小火，舉在面前。

“小火你好，小火再見。”說著一捏。他瞬間被黑暗包圍，接着手裏發出了億萬光芒。瞬間照亮了心靈世界每個角落。

他沒有接受大道嘉獎，既然小火兒能被捏爆，說明這裏有個生產雜念的源頭，也能被捏爆。

不然的話，面對以雜念為食且會成長的心火，早晚會超出雜念的誕生速度。哪裏會有什麼和心火保持平衡。

心靈世界被光芒充斥的瞬間，他完全的有了掌控一切的能力。一個一模一樣的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無處遁形。

把握住最後一絲時間，狠狠的，將黑影，定在原地！

沒錯！他沒有滅掉雜念源頭，這是他潛意識的產物，只要他能看能聽能吃飯，是個正常的健康成年男人。

他就會需要潛意識來幫他處理身體的各種信息。

他要去吞掉潛意識，把它寄存在自己的這個心靈化身里。

世界陷入黑暗，遵循着剛才留下的冥冥之中的氣息，他不緊不慢的走着。

這裏時間尺度考量的是他意志持續的時間，就算是站着不動，有走動的想法，也會到達目的地。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不斷纏繞在他身邊的、斷斷續續的慾望時刻提醒着他——外面還有個人在努力幫他。

然後，拖着麻木的腳步。一步步挪到了被定在原地的潛意識。這個潛意識在發抖害怕，這是他的本能。由於沒有思考的能力，所以接收到的大部分信息會以雜念的形式釋放。

唐遲也明白完全的接受潛意識會將他也同化。但是，但是！這本來也不是普通修行者應該接觸的東西。

大道嘉獎，就是這一劫最佳的解藥。‘唐’的這個人情，着實是要親自還。

走近潛意識、然後像水融入更大的水。他被潛意識容納了。這是正常的，大腦開發的大部分都用來維持生命活動。這一步，‘唐’花了四千多年。當然，不說修為。

合而為一的唐遲睜開眼，無數雜念百納海川般的進入他的意識。有了載體，雜念自然如乳燕歸巢。

沒有阻止，雖然他的意識在被快速同化。不過，好歹能趕得上。

萬鳥歸林，最後一絲黑暗湧入身體。

接受嘉獎！

無邊浩蕩的意識降臨於此，祂沒有任何情緒、感情、傾向。

掃蕩過空無一物的心靈世界，正要降下恩賜——以恐怖的雜念填充世界。

忽然察覺到一個人影，他在怒吼。

“不朽！不朽！不朽！”

浩蕩意識改變了恩賜——這是祂與‘唐’的約定。

無邊意志之力以水流的形式從浩蕩意識中噴涌而出，填補到世界中唯一一個還有意識的人裏面去。

祂們約定，把唐家納入，大道意識贊助世界類意識體成長的項目中去。

畢竟，這並不損害大道的利益。世界的成長有利於維護宇宙的運轉。心靈世界，那不也是世界嗎？

唐遲的意識逐漸清晰起來，他這一波賭對了。唐家人的心靈世界中，或強或弱。

必然有潛意識或者同位上級的心魔或者同位頂級的天魔，居住在心靈世界中。

當然，對於大道來說無分好壞。只要是強大的那個，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好處。都沒有就強化心靈世界本體，以期誕生新的意識。

當然，那時候的潛意識和主意識都會得到大幅度提升。主意識回歸的早，可以壓制潛意識壯大的時間。但是大部分好處心靈世界得了。

唐遲則不同，他作為唯一的意識，完全接受所有好處。在這股水流的幫助下，他整個意識也有了一種高位韻味。整個身體的狀態清清楚楚的輕鬆把握。

量化一下來說，佔了他運算能力的百分之七十。

要知道，之前大腦的93%左右的算力都被佔用。

他要是個電腦，那他突破了奇迹。從0到1，從無到有。所有的人工智能，只能無限接近卻不能跨越這個尺度。跨過，就是世界意識體！

不論何種生命，這都是一個難以跨越的生命禁地。並非武力，而是意識形態的蛻變。

當你沒有足夠的計算力控制你的身體，你會失控。修鍊的越高，越是艱難。

一個宇宙整個的生命尺度，也見不到幾個證道之人。而證道第一個要求，完美的掌控自己的一切。

想以主意識對抗逐漸強大的潛意識，‘唐’做到過。他走的就是以己心度天心的路子。億億劫難不墜。

唐遲則是不同，天與我無二之處。他，世界級意識體，普通人的身體。

真煩啊，開局給個掛，別人怎麼玩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