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決鬥
午後，太陽高高懸挂。
街道上漸漸響起了嘈雜的人聲、馬蹄聲、打水聲等等，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讓馬丁感受到生機和活力，緩緩睜開眼。
“睡得不錯……”
馬丁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雖然晚上可以不用睡覺，但最近幾天事多，他的小身板都有些扛不住，乾脆用白天時間休息。
感受到飢腸轆轆，馬丁從警局的床鋪上坐起，掀開帶有霉味的麻布鋪蓋起了床，用一個綠色銅銹的銅水壺倒了杯水漱口后他，將注意力瞄向了床頭櫃那半截比手掌略長的黑麵包上。
“真特么硬，簡直是在啃木屑。”
拿起黑麵包啃了一口，馬丁感覺生無可戀。
這玩意不泡水就是根木頭，泡了水也毫無味道的木渣，這怎麼吃？
還是去弄些點心來吃，要不要去找唐娜？
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咒罵聲。
馬丁穿好馬甲和靴子，繫上綴滿子彈的皮帶，披上斗篷，拔出柯爾特檢查了彈倉，這才拿起掛鈎上的寬檐帽出了門。
他準備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順便找點吃的填填肚子，剛出旅館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只見街道上熙熙攘攘，在對面旅館大門口旅館老闆是兩眼無神地盯着門口躺着的一具屍體，雙目垂淚。
這具屍體是個穿着粗布圍裙的中年婦女，身材臃腫，年紀有個四十來歲，兩顆眼珠子都被挖出，成了兩個黑色窟窿。
女人嘴巴張大老大，面容驚恐，在死之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挖眼夫人……挖眼夫人來了！”
“主啊，請你救救我。”
地中海男子渾身顫抖，雙手抱胸，正在瘋狂地磕頭祈禱，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癲狂。
馬丁望向四周人群。
人群中有黃種人，有白人，還有黑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猶如一鍋人種大雜燴，男人們了，穿着牛仔褲和格子襯衫，頭戴各色寬檐牛仔帽，大多男人腰間還佩戴有槍套和綴滿子彈的皮帶。
女人們則大多身穿西方細腰蓬裙，有幾位好似行走着的人型蛋糕，不過年輕的女人沒幾個，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媽。
在瀰漫著馬糞味的空氣中，許多人探頭探腦，議論紛紛，目光中充滿期盼與恐懼，耳語之中傳來了“挖眼夫人”的這個詞。
挖眼夫人！
媽的，這種沒有眼珠子的死法，確實很像是挖眼夫人。
可問題是竟然是白天才發現這具屍體，而且這挖眼效果，好像是用刀挖的。
正當馬丁想要開口詢問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喂，馬丁，你幹嘛帶着警徽！”
循聲望去，馬丁看到了一個滿臉兇猛的牛仔。
他發現自己拴在旅店門口馬廄的那匹棗紅色大馬小火，已經牽在對方手中。
這名白人大漢是殺氣騰騰的瞪視着自己。
白人男子約莫三十來歲，滿嘴絡腮鬍，頭戴黑色寬檐牛仔帽，褐發褐眼，臉上坑坑窪窪，好像被無數隕石砸過的月球表面，一雙小眼睛裏透露森然寒光。
感受到貨真價實的殺意，馬丁猛然警覺。
“小子，那匹紅馬你是從哪裏搞到的？”
男人大聲質問道，咄咄逼人，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槍套上。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馬丁反問，食指也摸上了槍套。
小火是他在荒原上撿到的馬匹，是一匹上等好馬，
本來以為有主人來找，可過去這麼長時間，竟是一匹馬都沒有見到。
“混蛋，難道你不認識我強尼？”
男子的聲音更加兇橫。
尚未等馬丁說話，那邊有人大聲介紹起來：“這位就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快槍手強尼，臭小子，你應該老老實實地回答，否則就等着吃槍子！”
馬丁沒有說話。
“……黃種猴子，說吧，你怎麼會騎上野狗道格的馬？”
“別廢話！要麼開槍，要麼跪下求饒。”
馬丁冷着臉，出語驚人。
自己黑髮黑眼，母親確實是黃種人，不過被人罵黃種猴子倒是頭一次。
況且這傢伙是怎麼知道，小火是野狗道格的嗎？
“你……！”
強尼惱怒了。
他雖然剛來閃銀鎮沒多久，卻從來也沒有人敢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這小子在找死決鬥嗎？
“該死的，黃皮猴子……”
強尼那雙小眼睛瞬間瞪圓，右手不禁摸向了腰間槍套，殺意畢露。
他冷聲道：“我可是野狗道格的人，跪下來舔乾淨我的靴子也許我會原諒你的無禮。”
說完，強尼將右腳那隻沾染滿泥垢馬糞的皮靴伸了出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面無表情的馬丁。
馬丁直視對方，右手蓄勢待發。
如果對方敢掏槍，他不介意送給這傢伙一顆子彈嘗嘗。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他可不會手軟。
況且這位自稱野狗道格的人。
這個野狗道格的手下被幹掉了，竟然還敢派人前來?
要來真的？
這下四周圍觀的人們嚇壞了，眨眼間一鬨而散，紛紛向後退去，膽子大的人盡量找遮擋物躲避，伸出腦袋繼續觀看，膽子小的婦女兒童乾脆躲進了屋子裏，免得被子彈擊中。
“真要決鬥？”
“馬丁為什麼戴着警徽？”
“看樣子鎮上又要多一口棺材了。”
“你們聽說了，馬丁騎的馬匹是野狗道格，那就把馬屁給他就是。”
不少人交頭接耳，唉聲嘆氣，彷彿已經看到了結局。
一個是個普通牛仔，另一個是野狗道格的手下，誰優誰劣不用想也知道。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對決！
周圍瞬間清場，讓決鬥的氣氛瞬間高漲了起來。
場中兩人對視了足足三十秒，隨着時間推移，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以至於不少人都瞪大雙眼，屏住了呼吸。
強尼逐漸收回了惡狠狠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眼前這個華人青年身上散發出了一股不可思議的殺氣，像是一把隨時會開火的槍，讓他整個人雞皮疙瘩直起，額頭上冷汗都跟着出來了。
媽的！
還是先下手為強吧。
想到這裏，他的手指微微彎曲，猛然拔出腰間的雷明頓轉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