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投
雪落城城主府議事院的燭火半個月都沒有熄過。這段時間，每天的子夜到清晨時分，總會有清脆的馬蹄踏碎沉眠者的美夢，可很少有居民嫌它吵鬧的。整個雪落都瀰漫了一種莫名的氣氛，似乎大事降至。
清早吃完早飯後，塔格瑪照例到鎮子東頭的展板處轉一轉，看看今天新來的公爵大人又拍着腦門弄出了個什麼政策。昨兒個公告上寫了要搞什麼議事會制度。那是個啥？嗨，甭管是啥，都是貴族老爺們的遊戲，與他這個農夫沒多大的關係。
剛走到展板，他就看見一群老夥計已經到了，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看着一個年輕的衛兵在公告板上粘貼一張地圖，旁邊已經貼了一張新的告示。
“日安，莫納卡！”
“日安，塔格瑪！今天你來晚了啊，哈哈哈。”正在抽着旱煙的莫納卡站起身子錘了老兄弟一下。
“嗨，今天老農我起的挺早的，可我閨女今兒個說是要去颸風城投什麼，那個叫什麼簡歷？哦，對，叫簡歷！”塔格瑪想了半天才想出來這個拗口的詞兒，“打扮了老半天，老農還得特意燒熱水，伺候她。咳~要我說，這閨女家家的，一點也不本分，那官兒是那麼好當的？聽說是和你家小子一會兒要一起去。你可得讓你家小子照顧好我閨女，不然我跟你沒完！”
這時，老傑克手拿着一串肉慢慢悠悠的向兩位鄉親這走了過來，“要我說啊，那公告上的東西就當個樂，不少人還當真了。咱家的閨女也是，嚷嚷着要當那個議員。就憑她？”
老傑克一臉的嫌棄，也伸拳錘了一下塔格瑪的胸口，“要我說啊，咱們這個鎮子要是誰最有希望，除了那幫子權貴，就得你了。老兄弟，真要搞什麼全民公投，老子說什麼也得投你一票。你要真當上了，可不能忘了老兄弟我啊。”
從傑克的手裏搶過了一串肉，塔格瑪搖了搖頭，“你還真信啊，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很天真的，還去鎮裏毛遂自薦，可他娘的鎮長都沒見到就被趕出來了。就現在我是看明白了，像你說的，這些東西就當了樂聽就完了，什麼好事能落在咱這些泥腿子頭上……”
粘貼完地圖的年輕衛兵羅恩斜着眼看了看閑聊的三個老頭，拉了拉胸前的斜挎背包，帶着譏諷調笑道，“你們三個老東西那麼不信還天天來看幹嘛啊？整個隆冬鎮就你們三跑的勤快。教書先生還沒來呢，你們仨兒認字兒么！”
羅恩的話讓三位老人有些臉紅，但傑克的嘴可沒有閑着，“好啊，你個小羅恩。當初你去雪落城當守衛還是老子託人找關係才給你送去的，你現在竟然敢調笑起老子了！我看你啊，是找打。”
傑克邊說邊將手裏的肉串塞給莫納卡，從腳上脫下鞋子就要去打羅恩。
羅恩連忙賠笑，“哪能啊，三叔公，你老對我好，我記着呢。這不前兩天還和蘇珊商量着要不要給您接到咱家裏去。您看您這麼大歲數了，還始終一個人，過兩天上我家，我給你養老送終不是。”
“不用！”老傑克穿上了鞋子，“某家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還掄得動鐵鎚。你和蘇珊還是早點要個孩子才是正事兒，我這不用你們擔心。”
穿好了鞋子的傑克拍了拍羅恩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我這兒不用你操心。不過你在雪落當差就沒有別的小道消息？這些天看你風裏來雨里去的，咱這幫鄉親誰也沒好意思問你。今天你自己搭話了，可得給咱好好說說。”
羅恩摸了摸脖子，
抱了老傑克一下，“三叔公你要是不願意去，我也不勸你，不過過幾年你要是覺得精力不濟了，給我說一聲，我過來接你去雪落。”
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他學着莫納卡蹲在地上，嘴裏叼起一根捲煙，“等一會兒鄉親們都來了再說吧。今天咱們鎮是最後一站，明天我倒班休息，倒是不那麼急回去。一會兒，我給大家好好講講，不過要我說這個小公爵怕是要弄真格的了。這幾天你們是沒去旁邊的大城看看，眾議院都開始動工了，好大一片地，全是從雪落那邊撥的錢。瑞秋城主親自派人跟着，嘖嘖……”
過了一會兒，展板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耐不住鄉親們的催促，羅恩站在展板前指着地圖說著，“看到了么，這是咱們領城鎮的分佈圖。裏面的虛線是各個大城的分界線。你們看，咱們這個隆冬鎮就在颸風城的圈裏，這就代表隆冬鎮歸颸風城管轄，別的城的城主管不到咱們這。誒！二狗子，你剛才說啥？以前也是！你也不是沒過過之前的日子！哪個貴族路過咱這不搜刮一下，-現在怕是不成啦！地圖劃分明確，就是起了爭執，對他們也沒有好處。再講講今兒個的公告啊，主要說的是各除雪落城和遠洋城以外，其他五座大城，三十餘座鄉鎮的主事，也就是城主、鎮長要進行輪換，也就是換個地方當差。這只是試行，如果效果好，就繼續執行，不好就再研究。不過這事兒要等到第一次議事會開完，說是議事會具有城主和鎮長的監督權和任免權……”
隆冬城的這種景象並不是個例，哪個城鎮的公告欄前沒擠滿人才是怪事。
“別說普通老百姓不懂政治，真要讓他們參與進來，誰都能講兩句。政治這種東西，本就是順應民生的東西。你們當初將他捧得太高，太雅，其實他本就是很俗的東西。”路離臉上做了偽裝，和站在雪落城的一片空地上，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這其實還得感謝你呢，要不是你將九成以上的腐敗貴族給幹掉。這些政策可不是那麼容易施行的。不過你最近也帶着龍鱗對其他貴族的舉動多監督着點。畢竟是從他們的身體上割肉，不聽話的肯定是有的。發現一個，處理一個，不要手軟！另外，小貓兒！”
站在一旁的小貓兒連忙湊了過來。
路離也沒去看他，“明天上午關於徵兵和提高士兵福利的議題準備的怎麼樣了？雪落改革，沒有足夠數量的大軍拖底，心理還是有些沒底啊。格羅那邊有什麼意見么！遠洋城是雪落的邊境，不能有失。他啊，是早期就跟隨着祖父、祖母的老人，還是要恭敬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