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5 血肉磨坊

Chapter.005血肉磨坊

阿格萊爾已經陷入了永恆寂靜，而艾爾諾斯的大地和天空，戰爭正如火如荼。

如同侏儒一樣矮小纖細的小劣魔，揮舞着尖利的指爪，在地上蹦跳着前進。它們輕易地撕開鍛造jīng良的鎧甲，掏出士兵的心臟。但英勇的士兵臨死反擊，也同樣把小劣魔斬為兩段。

騎士驅使着自己座下的戰馬，向著小山一樣的戰爭甲蟲衝鋒。藉著駿馬奔馳的力量，附着着聖光的騎士槍，重重刺入戰爭甲蟲，包裹着厚重且堅硬的蟲甲的軀體。然而感覺到痛苦的戰爭甲蟲翻滾着，措不及防的騎士，瞬間被碾壓成肉醬。

惡魔術士與人類的法師較量着法術的造詣，風刃劈散火球，冰盾擋下爆炎，瀰漫的水汽驅散灼熱的炎息，而暗影之刃卻在影子之中穿梭，無聲無息地刺入法師的後背。

鐮刀魔揮舞着巨大的白骨鐮刀，一次清場一片。然而戰士們無畏地衝鋒，在靠近的時候拋灑出聖水。惡魔冰雪一樣消融，可詛咒已經讓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局部勝利的jīng英小隊奄奄一息。

遊俠如同戰場上的幽靈，在此間和彼處出沒。每一附着着魔力的弓弦被拉開，都有一個囂張的惡魔失去xìng命。

然而幽影盯上了這些沉默的勇士，它們悄無聲息地靠近，收割每一個人的xìng命。

小炎魔衝進密集的步兵隊列自爆，展開的火焰和洶湧的氣浪，炸出一片焦黑的殘肢斷臂。

暗炎魔蛇在地面遊動，伺機尋找可口的獵物。然而突然間破土而出的藤蔓，糾纏住了它。不遠的地方，一個德魯伊張開臂膀，好像無窮無盡一樣的藤蔓，從泥土裏快速生長，糾纏住了相當多的敵人。

然而地穴刺客突然間從他腳下的地面冒出，短矛一般的尾刺，扎進了德魯伊的心臟。

渾身冒着火焰的地獄犬，和輕盈jīng靈劍士游斗，可怕的攻擊與脆弱的防禦，誰先攻擊到了對手，就可以收割對方的生命。

而獸人戰士正與四臂拳魔格鬥，揮舞的拳影擊打在解釋的肌肉上，發出一聲聲悶響。誰會先承受不住，吐血而亡？

弓箭手的方陣shè出烏雲蔽rì一般的箭雨，將一整片的觸手魔釘死在地面上。

眼魔的心靈shè線擊中一個又一個戰士，他們的靈魂瞬間粉碎，無神的軀體重重倒在地面上。

亡靈和骨魔互相拆卸這對方的骸骨，他們對於關節是如此熟悉，以至於一個照面就同時倒在了地上。蝠魔低空掠過，抓起燃燒着魂火的頭骨，從高空拋下，在岩石上砸得粉碎。

來自深淵的牛頭魔，和本世界的牛頭人，掄起圖騰柱互抽。木屑飛濺之餘，他們棕sè的皮膚已經滿是青紫。

羊首魔揮舞着釘頭錘，與食人魔戰作一團。巨魔的標槍貫穿蟻魔的胸腹，然而遠遠噴shè出的蟻酸，也灼瞎了獵頭者的眼睛。

人族的火槍手方陣，宛如海浪之中聳立的礁石，無數的惡魔蜂擁而至，然而總是在這個方陣面前倒下。魔晶激發的火焰，推動晶針尖嘯着劃破空氣，shè中目標的同時，發生劇烈的爆炸。

投石車和弩車，這在樣混亂的、沒有完整戰線的戰場上，幾乎沒有用武之地。但噴shè着灼熱蒸汽的鋼鐵戰車，卻是橫衝直撞肆無忌憚。惡魔的防禦即使再高，也往往難以抵擋鋼鐵製造的龐然大物的碾壓。而他們的攻擊，在近一腕尺厚的特殊合金鋼板面前無能為力。

巨顎千足蟲，相當於惡魔一方的鋼鐵戰車，縱然在防禦上無法相比，但在收割生命的效率上猶有過之，大顎每一次開合，都能輕易收割走數十條生命，不僅僅是聯軍一方的，也包括惡魔的軍團。

熔火衛士可能是整個惡魔軍團之中，最有紀律的部分了。這些半是傀儡的生物，由一個附着着空白靈魂的熔火核心，以及外部被燒紅的岩石組成。他們只按照靈魂之中輸入的指令行事，在一處山坡上，投擲燒紅的石塊。石塊落地后炸散成一片火場，若是直接砸中，根本沒有倖免的可能。

天空之上則是另一番場景，作為可以在大氣層外戰鬥的軍團，甚至在深空作戰都毫無壓力的惡魔軍團，在飛行單位編製上，遠勝過艾爾諾斯的各族聯軍。不同於蝠魔、翼蛇這樣的低空兵種，洛薩鋒魔、格羅巴托刀翅魔、會虛閃的虛空行者、靠噴shè氣流飛行的箭梭魔魚、擁有反重力器官的閃空鰩、地勢飛行生物籠頭魔……這些飛行惡魔大多是正牌惡魔往上的實力，而不是低空中，以雄xìng蟻魔、寄生蜂魔、翼翅球魔、鐮刀甲蟲為主的劣等惡魔、小惡魔級別的炮灰。

在空中作戰，屬於地面物種的各族聯軍，顯然不佔優勢。縱然亡靈之中的血族，同樣長着翅膀；冰妖jīng也有一至三對不等的冰翼；翼人更是天生的飛行生物……然而上述這些種族，要不然只能滑翔飛行，要不然就是活動空域高度不能超過一定範圍，再不然就是數量稀少，根本無法和數量眾多，移動靈活的高等惡魔拼消耗。唯一佔上風的，大概只有寥寥兩三頭巨龍，以及麾下不滿一千的翼龍。然而縱然這些惡魔奈何不了防禦爆表的巨龍，翼龍卻是沒辦法在數只惡魔的圍攻下幸免於難。巨龍縱然破壞力驚人，然而空中閃躲的餘地，顯然比地面上大很多，一次吐息，一次揮爪，也只不過能幹掉少數幾隻惡魔。只要惡魔有意避開巨龍，向翼龍群下手，巨龍再強大，也是莫之奈何。

出乎意料的是，最近這段時間，大惡魔出現的次數大大降低，而且即使出現，往往也只是剛剛在戰場上晉陞的新丁，無論是實力還是經驗，都無法和資深的大惡魔相比。各種族的高端戰鬥力，因此而被解放了出來。縱然防備着惡魔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不敢全力出手。但監控着戰場局勢，在危急關頭救一次場，或者在邊緣部分掠掠陣，低烈度的戰鬥，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然而即使這樣，聯軍的壓力也並不算小。惡魔無懼於死傷，而且只要掌握了戰場，那麼所有的屍體拖回去給黑暗母巢，就能原式原樣重現一支大軍，甚至還有不小的添頭。

然而聯軍卻承受不起這樣的傷亡，每一個個體，無論是屬於哪一個種族，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們並不像黑暗母巢那樣，可以批量生產。從孕育到出生，直至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戰士，短則五六年——那是巨魔需要的時間；長則三百年——剛好一個銀月jīng靈成年。每一個個體，都有自己的生命歷程，各自的喜怒哀樂。他們的背後，還有默默支持着他們，也需要他們保護的家人。然而現在，這些寶貴的生命，卻不得不一批批被填入與深淵入侵者之間的戰爭，這座血肉磨坊的磨盤，每一次轉動，都會吞噬數以十萬計的生命。

這顆星球上，雖然同時居住着三十多個文明種族，然而其中不少都是經歷了歷次深淵入侵，殘存下來的小部分遺民。這些種族的每一個個體，都宛如珍惜生物。稱得上大族的，除了人類，也就只有地jīng和獸人。

然而地jīng在失去了魔法機械之後，已經退化為野蠻和骯髒的代名詞。這些強盜和小偷，固然可以在鄉村之間的荒野逞凶，但他們孱弱的身體，卻並不適合做正面衝鋒的戰士。治安官把所有可以找到的地jīng強盜，送到了前線。然後聯軍的軍官，把他們押解上戰場。地jīng的存在，只是給混亂的戰場，更添一點混亂。然而實際的戰鬥力和殺傷效率實在有限。

獸人固然是強戰種族，每一個都比人類普通軍隊之中的士官，要更強壯許多。然而縱然替他們配備上jīng良的盔甲、鋒銳的武器，然而他們也只能當做穩定戰場的預備隊，到處救火。畢竟論數量，縱然上千萬的獸人，不分男女，有八成可以作為士兵投入戰場。然而如果真的這麼做了，縱然這場戰爭，勝利屬於艾爾諾斯，獸人也註定逐漸滅絕。三位大酋長雖然已經下達了最終集結的命令，但畢竟……還不到獸人與敵偕亡，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的時候啊！

人類的數量，一向冠絕整個艾爾諾斯的諸多種族，甚至超過了其他所有種族人口總和的十餘倍。但三億七千萬人類，能夠集結的，在與惡魔的戰場上有所作為的軍隊，卻只有寥寥無幾的jīng銳。各個王國已經抽掉了各自的zhōngyāng軍，一些國王甚至隨同近衛軍團一起蒞臨前線。可他們能夠平湊出的，也不過堪堪三百萬大軍。縱然人類包攬了後勤，但其餘種族多少對人類有些不滿，畢竟，在近千萬的聯軍之中，人類所佔的比例太少了。

即使是生死存亡的戰爭，人們也依然不可避免的有着各自的小心思。如果可以，他們幻想這是一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戰爭；但顯然這不現實，所以他們祈求在慘烈的戰爭過後，他們可以或者看見勝利rì的曙光。他們可以為了生存的希望而付出生命，但並不意味着心甘情願為他人摘取勝利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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