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個機會

生在亂世，身後事沒有特別多的講究，和王管事告假，去把小錢葬了，客棧經劉寧一鬧，已經無法正常營業，無非都是收拾亂攤子，王管事見慣了生死，城外每天都有死於仇殺，暗殺或被野獸襲殺的普通人，對於小錢的死看的很淡，不過畢竟是自己客棧的，掌柜的又不在，冀明畢竟是掌柜點名跑堂的，誰知道掌柜有什麼想法，自己也不好給冀明穿小鞋，索性就做個順水人情，給了冀明一天假，去將小錢葬了。

冀明眼見天快黑了，就將小錢屍身整理好，踉踉蹌蹌的走出客棧，想趁着傍晚時分去棺材鋪給小錢訂一口棺材，生前沒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死後冀明想給小錢一個長久的家，走在大街上，喧鬧的街道，漸漸的恢復平靜，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感覺一切都似虛幻，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在邑城就感覺到自己格格不入，沒有在悅來客棧的熟悉感。

“客官，馬上入夜了，進來坐坐，呀！別走啊…這位爺，得嘞，裏面請，姑娘們來位大爺…”冀明看着巷子裏煙雲樓的姑娘們賣力的拉客，每個世界都不缺少底層的人，他沒有貶低這些人，自己現在何嘗不是如此，店小二雖然累，不愁吃穿，可以說如果悅來客棧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自己可以說是在客棧能幹到死，但終究沒有擺脫被人奴役的日子，想想自己每天伺候各色各樣的人，就怕跑來個像劉寧這樣的武者，一言不合就拔刀，自己沒有自衛的能力，想正當防衛都不能，更別說防衛過當了，在這個練武的世界，一切都是實力來說話，你要是死了，沒人會為你報仇，客棧不會死磕客人的，遇到強勢的人，你還得給人賠禮道歉，想着方法撇清關係，到時候誰還會像自己將小錢安葬一樣，去幫自己？到時候恐怕自己的曝屍荒野了。

看着兩遍排排建築，冀明低着頭快步走向旁邊巷子裏的棺材鋪。

“老闆有沒有小一點的棺材？”冀明低聲問道

“有，這個合適嗎？”棺材店老闆看着他穿着淺灰色粗布衣料瘦弱的身體，指了指最裏面的一口。唉！又是可憐人！老闆心想

冀明看向一排棺材走向裏面看到了老闆的目標，做工一看就是次品，可能是學徒之類的練手品，想了想自己的身價：多少錢？

“誠惠一兩二錢！不講價。”

真黑！死人的銀子就是比活人好賺。

“好的，麻煩您明天黎明前送到城西的悅來客客棧！”冀明還是咬了咬牙說到

“可以！”

冀明扭頭就走，自己家底這幾年就攢了不到五兩銀子，眨眼出去五分之一，想想別人給的賞錢自己一分沒落到，心裏就隱隱作痛…這更加讓冀明加快步伐趕回客棧。

將小錢屍身收拾好後放在馬廄後面，自己回到客堂收拾東西，客棧晚上沒什麼人，除了住宿的人之外，已無吃飯的人，看着賬房裏面的王管事坐在凳子上，就知道掌柜的還沒有回來。

“冀明，看開點，雖然小錢不在了，但掌柜的會把劉寧抓回來給小錢報仇的。”王管事對着收拾桌椅的冀明說道

“我明白王管事，勞您費心了，明天還是求您幫我把棺材拉到城外，我想找個地方把小錢安葬了。”

“行，明天我讓人幫你，你去休息吧，這麼晚了估計沒人了，我守一會，我來打烊吧”

“是！王管事。”冀明回到房間，看到王玄已經入睡，自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勉強入睡。

“乓乓乓！冀明起來了，你要的棺材人已經送過來了。”門外傳來了呼喊聲

“好的我馬上來”冀明迅速穿好衣物看了看剛醒的王玄

“王玄哥，今天就麻煩你了。”

“沒事！你去吧”王玄打着哈切揮揮手道

自己趕緊跑到廚房，拿好昨天深夜趙師傅做好的食物，來到馬廄這邊，看到已經站在邊上的王管事真在給四個大漢說些什麼

“冀明我已經和他們四個說好了，幫你把棺材送到城外樹林，你自己找地方把他埋了，早點回來，他們四個只管送，送到之後趁天亮就得回來，我這還缺人。”

“是，王管事”

冀明將小錢放進去，把平時貼身的衣服疊好放進去，訂上釘子就出發了，邑城四個城門晚上都是不關的，有兵役把守，出了城門向西十五里有一片樹林，也算是亂葬崗了，平常人家的人都是埋在這裏的，王管事派了一輛馬車，一行五人快速的向樹林行去。

臨近中午冀明終於把坑挖好，累的癱坐在旁邊，畢竟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自己吃了點東西將小錢的墳墓填好，冀明沒有給他立墓碑，站在墳前給小錢作最後的道別：希望你以後能投到一個好人家，投到一個沒有動亂的世界，能夠做到壽終正寢！

看着已經起風的午後，冀明得趕緊回城，不然一會可能要挨雨淋，自己一路小跑的奔向邑城。

老天爺可能就喜歡捉弄人，冀明還沒跑回去，雨就下起來了，幸好離城也不遠了，雨中冀明記得這裏快到土地廟了，就加快了步伐，想進去避避雨。

裏面已經有幾個人了，有過路的商販，也有佩刀的江湖中人！廟裏的幾人看着冀明有些詫異，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竟然一個人冒雨趕路？

不過也沒人多管，在這個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後面有沒有人護着他，廟裏的也沒人說話，幾個佩着刀劍的人好似都在防備着對方，商販和自己的護衛都守着自己的貨物。冀明自己小心翼翼的縮到角落裏，一言不發！

這天似乎也邪乎的很，雨也下了的不停了，眾人的耐心也都用光了，眼看幾個武者要提刀傷人，門外卻傳來謾罵聲“這該死的鬼天氣。”

是劉寧！冀明心裏一沉，他不是被掌柜的三人追殺嗎？怎麼又跑回來了？這裏離邑城可是很近了，不怕被圍捕嗎？冀明思考間，劉寧已經進入廟來，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也快不行了，右手臂齊肘而斷，左手的小尾指也沒有了，臉色蠟黃，不負之前的淡然的神情。

劉寧掃了一樣眾人，目光落在了冀明得身上，幾個初入淬骨境的渣渣就算自己落得如此凄慘，收拾他們也是綽綽有餘，其餘的商販瞧都沒瞧一眼，反而是這個小廝，他不是中了自己的青葉毒嗎？怎麼沒死？雖然只有一點，但也是采自三彩蜘蛛，毒性之強，淬骨境武者傷口碰着就亡，融元境雖然能運功逼出來，倒也是要需要時間的，怎麼一個十一歲的少年竟然沒事？

幾個淬骨境的武者看着劉寧，五人對視一眼，雖然幾人不和，但遇到劉寧這樣能給幾人壓迫感的強者來說，一切都能捨棄，本來幾人沒有什麼大的恩怨，只是初入淬骨境，年輕氣盛誰都不服誰，劉寧的出現讓五人心思斗轉，這人一看就是重傷未愈，可能後面還有追兵，如此情況還能趕路，必然是淬骨以上的強者，如果能做掉他，可能會有進階融元境的功法，這對五人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機遇，五人雖有淬骨境，但進階的功法卻沒有，有道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與其在淬骨境終老，不如放手一搏，成功了往大弘一鑽，天高任鳥飛，失敗了無非就是一死！幹了！做了他！幾人對視一眼。

此時正欲開口的劉寧眉頭一皺，眼睛飄向五人，看來這五個是想殺了自己啊，我還沒有想殺你們，你們幾個以為我好欺負？真當自己是病貓了

商販們和冀明也感覺到情況不對，這是要開干啊！幾人紛紛往門口後撤，就算雨不停也得離開這裏，不想被殃及池魚。

佩刀青年率先向劉寧砍去，淬骨境修鍊的刀法都是大盛朝統一的平式十四刀，平平無奇，目的就是讓底層人員有能力去捕獸，獵殺低階的凶獸，也是大盛各個暴力機關的後備軍，但晉陞很難，只能依靠獵人樓來積累功勛，期間死亡率奇高。

只見劉寧一個虎躍林山跳到青年面前一指打在青年手腕處，接過制式佩刀一刀將其梟首，其餘四人立馬散開，劉寧刀不離手一個跨步移至持劍人面前，用內力一刀斬斷長劍，順帶砍到年青人的腦袋上，只見直挺挺倒向後面，已經是命喪黃泉了，雖說在瞬間連斬兩人，但也牽扯到了傷勢，右臂肘部包裹處已經開始滲血，左手尾指傷口已然裂開，眼見三人慾將自己除之而後快，劉寧反手將刀甩向門口處，擋住了冀明得去路。

冀明看着插門框上顫抖的刀柄，眼都嚇直了，冷汗不由自主的留了下了，差一點，就差三公分，刀就插到自己腦子裏了…

三人見劉寧長刀脫手，三人齊齊向他壓去，劉寧自知不能久戰，內勁湧上喉嚨，“殺！”一聲殺配上虎嘯山林的震懾，三人手中刀劍不由一頓，劉寧一腳踢向一人胸部，近身一把抓在另一人喉嚨，瞬間捏斷喉骨，順勢提起其身體擋住最後一人的刀，然後甩開屍體一掌將其擊斃…

轉瞬廟中只剩劉寧和冀明兩人，商販在開打時，就已跑路，劉寧轉身看向冀明，本就蠟黃的臉色已經變成慘白。

“坐！”劉寧用僅剩的左手食指指向一旁空地上。

冀明顫顫巍巍的走到旁邊坐下。

“想練武嗎？”

“想！”

“很好！有點膽子，既然你能在青葉毒下活下來也算你命大，我時間不多了，答應我一件事，我不殺你，還會給你一個機會，這買賣如何？”

“為什麼選我？剛才那五個人不都是選擇的餘地嗎？”

“五個連淬骨中期都沒有的廢物，怎麼能給他們機會，咳，咳咳，咳！”

“你吐血了，嚴重嗎？”看着劉寧止不住的流血，冀明問道

“我沒多長時間了，你們掌柜的三人被我殺了一個，那個賬房先生跑的挺快，被我打了一掌不知道跑哪逼毒去了，姓冷的趁我與陳虎廝殺時背後陰我，砍斷我的右小臂，陳虎也被我以命換命的打法拚死了，呵呵…咳咳，他以為我會後撤，我拼了不要左手尾指的代價，一掌將其斃命，你們掌柜本來，咳！本來能殺了我的，結果看到我拚死了陳虎，加上中了毒，竟然跑了呵呵！可笑不可笑？我看他是當掌柜的時間太長變的慫了”

“什麼？你一挑三乾死了一個，嚇跑了兩個？”冀明大驚問道，他還想掌柜的他們能過來救自己呢，結果三個人都折了，“現在你想怎麼樣？殺我滅口嗎？”

“我說了給你一個機會，能夠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