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篇 死
和邁特·凱走在街上，口頭不緊不慢敷衍着他“比試”要求的卡卡西眼底閃過夜色中一絲不易察覺的雷光，但他還沒來得及分辨，那道光亮已經消失了。
卡卡西猛地頓住腳步，稍有些疑惑的打量四周。
“…花？”
“什麼花？”凱茫然地眨眨眼。
卡卡西並沒有回應他，而是放鬆了身體，眼睜睜地看着那道細微的雷光再次出現在了他眼前，帶着貓貓頭面具的暗部取代了雷光站在房檐上，朝他伸出了手：“跟我來。”
卡卡西從未聽到過他如此短促的命令。這隻能說明，出了什麼連他也沒有把握的事。
沒有絲毫猶豫跳上了屋頂，只留給凱一句：“之後再比試。”
貓貓頭握住他的手，下一秒，兩人已經出現在了佈置溫暖的室內。宇智波若陽取下面具，冷靜的神態掩不住眸中的急躁，解釋帶卡卡西來這裏的原由：“九尾的查克拉異動了，師母那裏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卡卡西的神色凝重了起來：“水門老師說三代目的直屬暗部會代替我保護師母，怎麼…”
空氣中查克拉驟動。
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突然抱着一個嬰兒出現在兩人面前，乍一看到兩人瞬間擺出了防禦姿態，發現是自己的學生后將嬰兒輕輕放在搖籃中。
“老師，師母呢？”
宇智波若陽瞥了金髮的嬰兒一眼，並沒有放鬆身體。
“九尾出了些問題，若陽，你跟我走。卡卡西…”
水門柔和的目光停留在卡卡西臉上：“這裏就拜託你了。”
*
九尾濃郁而邪惡的查克拉充盈着整個山谷，妖狐的低吼一陣陣傳來。
“玖辛奈…”
水門一把扶起虛弱的玖辛奈，警惕地看着還未離開的面具男人。
宇智波若陽體表雷光閃爍，猩紅的寫輪眼中三勾玉靜靜旋轉着。他一條手臂橫在身前，手掌中握着纖細卻尖銳的雷光，擺出戰鬥姿勢：“老師，帶師母先走。”
他警惕地看着眼前靜靜矗立一言不發的奇怪面具男人，不知為何，心底突兀地攀升起一股詭異的熟悉感。
如果是若陽的話…水門只遲疑了片刻就飛快點了點頭。
面具人只是站在原地，宇智波若陽察覺到他藏在面具后的視線緊緊盯着自己，卻似乎並沒有什麼想要阻止他或者水門老師的舉動。
宇智波若陽當機立斷，決定先攔住九尾向村子前進。
但九尾龐大的查克拉卻和面具人一同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宇智波若陽一愣，察覺到九尾的查克拉再次出現，只不過位置出現在了木葉範圍內。
那傢伙…若陽的眼眸微微轉動，身體再次化雷，朝前衝去。
是使用空間忍術的忍者嗎？
“…在四代目到來之前，攔住它！”
暗部與上忍們舉着忍具攔在暴虐的九尾面前，所幸他們面對如此恐怖的傢伙不需要堅持太久。
耀眼的雷光擊破了黑暗，自上而下，狠狠擊打九尾的頭顱上。
妖狐哀嚎了一聲，九條尾巴來回掃蕩，似乎變得更為暴虐。
“沒有遠程攻擊能力的人禁止參戰！全員後退到安全距離！”
宇智波若陽身形一閃，退出九尾的攻擊範圍，猩紅的眼眸望向三代目。
三代目火影朝着他點了點頭：“退回！聽我指揮，把它引出木葉的範圍！”
而宇智波若陽的身體重新化為更加璀璨的雷光，令人牙酸的恐怖雷聲轟鳴起來。黑沉的天空似乎逐漸被雲層覆蓋，雀躍的雷光在漆黑的雲影中閃爍着。
九尾的指爪朝它撲來，而宇智波若陽速度極快，炫目的雷如同一把最尖銳的刀，只短短一瞬照面，就切掉了九尾的一條尾巴。
九尾發出痛苦的哀嚎，揮起前肢擊碎了身旁的房屋，下一刻對上了宇智波若陽的寫輪眼，硬生生僵在了原地。
空中突然出現巨大的□□將九尾狠狠壓住，四代目一手將宇智波若陽夾在胳膊下，面容沉靜隱隱含着怒氣，一手結印，將九尾帶離了木葉的範圍。
三代目身旁的阿斯瑪跟上三代目追出村外的身影，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宇智波若陽，已經這麼強了嗎？”
雖說是同期中大名鼎鼎的天才，但只一擊就砍掉了九尾的一條尾巴。他才15歲吧？
三代目沒有回答他。
*
波風水門的忍術將九尾和面具人圈在了原地。
“若陽，我需要你幫我。”
波風水門緊抓着宇智波若陽的手腕，碧藍的眼眸中似乎還帶着包容的笑意：“我需要把九尾封印進我的體內。”
“老師！不可以！鳴人需要有人照顧！”
宇智波若陽皺起了眉，掙脫開波風水門的手腕，反拉住四代目的手臂：“把九尾封印在我的體內吧，寫輪眼多多少少能控制尾獸…”
若陽的查克拉量龐大，作為人柱力是個很好的選擇。
他的話一出，不僅水門愣在了原地，連面具人都有一瞬間的獃滯。
“不行！”
面具人愣怔下，竟然試圖出聲阻止。
水門皺起眉掃了他一眼，見那人似乎依舊被箍在原地沒有辦法掙脫，便重新望向了自己的學生。
宇智波若陽一雙三勾玉寫輪眼，堅定地看着他。
水門唇角露出苦笑：“若陽…抱歉，作為老師的我還要讓你來替我承擔這一切…”
他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宇智波若陽的頭髮：“過程會有一些痛苦，但是別怕，有老師在…”
“我說了，不——行！”
面具人猛地消失在空氣中，從另一側出現，他手中碩大的團扇從側面扇來，卻沒能打斷波風水門的結印：“八卦封印。”
宇智波若陽的腰腹上驟然浮現出黑色紋路，光芒大作，若陽的瞳孔微微渙散，痛苦地跪到了地上。
“這是…”
波風水門攙扶住他的手臂，堅毅的眉幾乎緊緊鎖在一起：“五尾？”
失蹤許久的五尾居然就封印在學生體內？而宇智波若陽根本不知情？
宇智波若陽的臉上浮現出空白，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水門，顯然也已經發現了自己身為另一隻尾獸人力柱的事實。
“怎麼會…這是什麼？”
九尾龐大的查克拉和五尾在他的身體中激烈地碰撞着，撕咬着。
宇智波若陽的臉色蒼白如紙，冷汗順着額頭向下流淌，身體不斷顫抖着，如果沒有水門的攙扶，他恐怕已經脫力，摔倒在了地上。
鮮血順着他的鼻腔、眼睛、耳洞淌了下來，一滴滴滴落在草地上。
被波風水門用飛雷神帶來的卡卡西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狀況——不明身份的面具人呆愣在原地，從他伸出的雙手來看他似乎想要上前。
而不遠處九尾嘶吼着卻被光束一樣的東西狠狠束縛在原地，它龐大的、邪惡的查克拉似乎有大部分流向了體內混沌不堪的宇智波若陽。
手臂顫抖着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的宇智波若陽吐出了一口鮮血，他身下的草地在短短几秒內已經濡濕成一片黑紅色的泥土。
他快要死了。
這個念頭直擊中卡卡西的腦髓，他僵立在原地，身體卻違背大腦的意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到了宇智波若陽身旁，跪着攙扶起他，觸手的卻是滿手的腥濕。
他的身體承受不了兩隻尾獸在他體內的撕咬，連皮膚也皸裂開來，流淌出汩汩的血液…
“老師…”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滿臉淚水的卡卡西側過頭，絕望地看着將玖辛奈輕輕放下的波風水門。
“卡卡西。”
波風水門臉上的神情堅毅：“老師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學生就這樣死在自己眼前的。”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疲憊不堪的玖辛奈和什麼都不明白的鳴人一眼：“屍…”
“老師…”
虛弱的聲響伴隨着在卡卡西脖頸上的重擊，宇智波若陽顫抖的撐起身，沒有理會被他弄昏過去的卡卡西，抬起頭對上那雙湛藍的眼睛：“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對不起…讓我再堅持一下吧。”
九尾龐大的查克拉還在不停地湧入他的身體，但伴隨着的是他的生機與血液爭先恐後地離開那具殘破的軀體。
“這不是你的錯，若陽…”
波風水門俯下身，摸了摸宇智波若陽柔軟的頭髮：“替我照顧好鳴人。”
“屍鬼封盡！”
*
卡卡西穿着黑色的喪服，站在人群中。
最前方的祭台上擺着水門老師和玖辛奈黑白的照片，他疲憊到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站在原地，直到葬禮上空無一人，他被飄落的雨滴敲醒，如同被抽離了靈魂的軀體一般，緩緩走回了醫院。
宇智波止水正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宇智波若陽血色盡失的手臂。
抬眸瞥了一眼來人後又將注意力放回了床上了無聲息的人身上。
帶着呼吸機的宇智波若陽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幾乎無限地趨近於無。
連醫生都小聲提醒過他們：最好不要懷着任何希望，宇智波若陽的狀況越來越差，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到頭來，雖然他敲暈他不讓他眼睜睜地看着老師在眼前死去，卻還是要孑然一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