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親吻/媽媽
陰暗的巷子裏,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一個流浪漢。
他焦急又激動地奔跑着,情緒激動,但是全程緊緊捂着胸口的什麼東西。
‘妞妞!等我一下!爸爸肯定馬上把你贖回來!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啊!’
除了即將改變命運的激動,趕着去拯救女兒的焦急,對誤解女兒的愧疚之外,這位流浪漢還有更深層的、不敢對別人言說的——恐懼。
“噠、噠、噠。”
有人,邁着悠閑的步伐,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這樣的氣定神閑,明顯與貧民窟的氣質格格不入。
外頭集裝箱裏的瘦小孩子往角落裏縮了縮。
‘絕不會是我們這的人,是外來的。’
外來的,對這裏生活的人而言,就代表不穩定、危險、羨慕但是必須遠離。
因為太過艱難地活着的人,經不起光鮮亮麗的人不經意間多踩的一腳。
而且,冬天快來了……
“冬天啊——”
略微沙啞,又帶着些奇異的引誘味道的聲音,在集裝箱外響起。
外來人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明顯的。
聽着裏頭小孩劇烈的心跳聲,感受着他飽含着恐懼與一絲絲悲憤的情緒。
有着一點惡趣味的外來人終於再次開口,“所以,你的願望就是——能安全的活過這個冬天?”
小孩克制地沒有說話,他想假裝自己並不存在。
“哎呀,你不出聲,我可沒有辦法確認交易內容啊。”
外來人漸漸在逆光處蹲下,小孩捂住自己恐懼的尖叫。
‘只要…只要不被直接看到!’
極端情緒的衝擊下,餓了好久又身體虛弱的小孩,嘎的一下暈了過去。
“哎呀。”
門口裝模作樣的先生,為難地點了下臉。
明明他蹲下,只是想給小孩看一眼他,純黑的大翅膀。
然後在人的恐懼與激動中提出交易,就像之前那個流浪漢一樣。
他是沒想到,轉移之初,他就能直接當面撞上一個人。
雖然那人顫顫巍巍,嚇得屁滾尿流,但好歹沒厥過去。
他就順勢跟人做了個交易。
然後現在,該怎麼辦呢?
這位天使壞心眼地笑笑,在人手上留下了一行字。
變了兩塊麵包給他。
然後又施施然地離開了。
想來冬天之前,這個小孩會來找他賭一賭的。
他繼續踏出腳步,在這個逼仄又骯髒的地方,逐漸留下自己的傳說。
……
“爸爸,你跟魔鬼做交易了嗎?”
“嗯。”
流浪漢輕撫女兒的頭頂。
“爸爸……代價很高嗎?他是要你的靈魂嗎?讓妞妞代你去吧!”
流浪漢感動地抱起女兒。
“不用。那個惡魔啊,要妞妞的乳牙。”
妞妞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牙。
“哈哈哈,換下來的就行了,妞妞前兩天有牙換下來了,對不對?”
女兒扭扭捏捏地,湊到爸爸耳邊說:“妞妞掉下來的牙不好看,丑。”
流浪漢失笑,拍拍女兒的背。
前幾天,女兒因為換牙,又疼又羞,不肯吃他辛苦弄回來的食物,也不肯再讓他揉揉臉。
而不懂小女孩心思的流浪漢以為,女兒大了,嫌棄他了。
正巧他心灰意冷之時,說是雇傭奴婢的附近落魄貴族的管家過來,要雇他家女兒。
他當然不同意,但女兒在聽到他們給出的‘雇傭金’之後,卻眼睛亮亮地說,想去。
流浪漢以為女兒在給自己謀出路,心灰意冷。
但今天,遇到了那個黑翅膀的惡魔之後,惡魔卻說,要他女兒前兩天剛換下來的乳牙。
這一下流浪漢醍醐灌頂,終於明白前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女兒的態度又是因為什麼。
拿着惡魔給的交易物品,他連滾帶爬地去換回自己的女兒。
抱着女兒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他心想。
‘不管那是惡魔還是什麼,祂將是我後半生的信仰。’
貧民窟太陰暗,多年以來,沒有一絲照到聖潔的光的可能。
既然惡魔能幫助他們,那就信仰惡魔好了。
——
“唔。”
毛白白看着新出爐的稿紙,思考着。
感覺有些地方還是可以細化,但是光靠腦袋不太想得出來了。
“就這樣吧,挺好的了。謝……”
齊木楠雄盯着她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嗯。”
毛白白若無其事地跳過了。
然後被楠雄面無表情地捏了捏臉。
她眨眨眼,也不痛嘛,隨楠雄捏好了。
‘先不說我其實也沒想讓你痛,但你這個態度是不是過分無所謂了點?’
齊木楠雄慢慢靠近……
毛白白不為所動。
繼續接近。
眨眨眼,臉色沒變,只有被他捏過的地方,稍微有點紅。
‘……又透視了,好麻煩。’
楠雄移開視線,感覺到了一絲不爽。
就索性抬起了另一隻手,捧着白的臉,稍稍摩挲。
比起捏臉,好像溫暖,又帶着些情侶曖昧的摩挲,她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更大。
微涼的面部肌膚還能說,不知道是被他的手指溫度影響了,還是有了自身情緒的變化,才逐漸變得溫暖又紅潤。
但他並沒有觸碰的耳朵,在她雪色的發間透出隱隱的紅,卻是個再明顯不過的證據。
齊木楠雄意料之中地勾起了嘴角。
但毛白白,卻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輕輕地拉下了楠雄的手。
更直接地湊了過去,微微偏頭,用乾燥溫暖的唇瓣,輕輕貼上了他的臉頰。
‘什……’
楠雄微微睜大了眼睛。
“楠雄,同樣的戰術,不能使用三次啊。”
而且一個準備要做上兩天,也挺久的了。
速戰速決派選手毛白白如是想。
‘被小瞧了啊。’
呀嘞呀嘞,還是不要說連隔壁小學生,都已經過了臉頰吻的階段了吧。
‘算你贏一次,我先回去了,早點睡吧。’
“晚安,楠雄。”
‘晚安。’
房間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之後,毛白白收起了稿子,和筆的殘渣。
然後在桌前坐了會兒,捂住臉。
剛剛,她要是沒有偏頭,就真的親上了,但是……
“下次再說,嗯,下次。”
睡覺!
而且明天是……
——
第二天。
“咖啡果凍?”
趁着楠雄上課,毛白白偷偷找上齊木媽媽。
齊木媽媽靈光一現,“是要約會的時候用,是嗎?”
毛白白情緒穩定地點點頭。
“好啊~”
齊木媽媽開開心心地從櫥櫃裏搬出了咖啡果凍製造機,開始手把手教學。
之後看毛白白操作的時候,她在旁邊一邊鼓勵,一邊在心裏哼着歌。
‘真棒啊。’
毛白白很快完成了全部製作過程,因為咖啡果凍步驟比較簡單。
更別說,還有專門製作咖啡果凍的機器輔助。
最後,在機器里加入冰塊,按下按鍵,它開始給液體降溫。
“這樣就好了嗎?”
“嗯!涼了之後就是咖啡果凍了。白白真聰明!”
齊木媽媽很擅長誇誇。
毛白白不太擅長接受這個,只好有點笨拙的直接應了。
“……嗯。”
‘哎呀。’
齊木媽媽心想,‘真可愛。’
“做一份咖啡果凍還挺快的,白白先嘗第一份吧。”
“好。”
“約會是下午嗎?有想好去哪裏嗎?”
“是下午,嗯。”
“想好了啊,那就好。”
那就不用再細問了,孩子總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的嘛。
齊木媽媽想。
“啊,中午我也可以先吃好飯出去哦?”她提議。
這樣就可以不用擔心被楠雄提前知道了。
但面對這個提議,毛白白卻搖了搖頭,溫和地看着一直對她很好的齊木阿姨。
“不用,就讓楠雄知道好了。”
他連尤克里里都劇透過了,咖啡果凍再提早沒多久知道,也不是什麼問題。
毛白白的大腦,即使在戀愛中,也超級理智。
不需要有人,或者有正事為其讓路。
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之外,也沒人需要為他們的戀愛負責。
所以,要求齊木媽媽為他們的約會讓路,是非常不合理的要求。
即使是她本人這麼提議。
齊木媽媽笑得溫柔,‘嗯,白白真的是好孩子。’
兩人吃着咖啡果凍,交流了一下改進的方法。
當然毛白白基本只是在聽。
“嗯,爸爸的生日就在這周了呢,不知道爸爸的驚喜是不是打算那個時候揭開,好期待啊~”
齊木媽媽一臉少女般的嬌羞,臉上有着淺淺的紅暈。
毛白白吃了口咖啡果凍,堵住自己的嘴。
“前幾天的水果蛋糕,你們都反饋非常好吃,就決定過兩天做那款了……確實很好吃嗎?”
齊木媽媽滿眼期待。
咽下嘴裏的咖啡果凍,毛白白堅定地回應,“嗯。”
雖然她平時給予的最高評價是還行,但是這個時候,為了齊木阿姨的自信,她還是改改自己的習慣吧。
“那就好。”
齊木阿姨鬆了口氣。
她已經把做蛋糕的配方和細節都記下來了,就等着在齊木爸爸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為他做一個夢想中的蛋糕。
看着齊木媽媽期待的表情,毛白白不由想了想自己的琴。
‘……壞了,昨天都沒練,沒事吧?’
她突然有點不安。
齊木媽媽發完呆,突然發現毛白白的咖啡果凍好一會兒沒動了。
“怎麼了?”她不禁問。
“嗯……抱歉,阿姨,我失陪一下。我想再準備一下。”
毛白白放下果凍,起身。
“當然可以啦,去吧去吧。”
齊木媽媽毫無異議,笑眯眯地說:“我把剛剛我們討論改良咖啡果凍的方法記下來哦。”
‘這樣,白白就可以一起準備了。’
“好,謝謝阿姨。”
面對她的感謝,阿姨擺擺手。
關上房門,毛白白冷靜地從音準檢查開始,將整首曲子檢查了一遍。
齊木媽媽寫着配方,聽着樓上隱約的、流暢的琴音,心中感慨,‘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