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休息和危機
只見荊傑點了下信標側面的圓形按鈕，數據盤在另外一側瞬間探出一個頭。
“信標的數據盤誰都可以輕鬆取走，但想要解讀裏面內容就不可能了，讀出來也是亂碼，只有聯區政府知道如何解碼。”
荊傑隨口解釋，將信標里的數據盤抽走，並將空白盤插入信標的凹槽。
王一塵點點頭，他感覺今天自己學了很多，這都是以前上學從來不曾接觸過的知識。
“不過......”只聽荊傑又說道：“如果有高手能解讀信標數據盤的信息，並拿到黑市上售賣，一塊盤的數據至少就能賣一萬瑪，裏面的數據越有價值，價格越高。”
王一塵苦笑，怎麼又和咯爾瑪點數扯上了。
更換完數據盤的荊傑起身，將數據盤塞入胳膊上的口袋裏。
“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總是什麼事情都和點數掛鈎？對賺取點數非常執着？”
“呃......”被看破心思的王一塵內心有些慌，生怕荊傑因此生氣。
但荊傑隨口解釋道：“我和你不同，你是孤身一人，而我還有一個妹妹。”
所以，荊傑是在炫耀嗎？王一塵覺得不是，他默默靜待下文。
“我妹妹先天基因缺陷，心臟很弱，日常維繫生命就需要一筆昂貴的費用。想要徹底治好她，就需要採取基因治療，需要至少四十萬瑪。”
王一塵沉默了，雖然荊傑說的輕鬆，但他彷彿能體會到包袱的沉重。
他忽地感覺自己無比慶幸，只要自己吃飽，大可什麼都不用在意。
“所以，我不能死，無論區域地形圖多貴，我都必須完成任務回去，你明白了吧？”
王一塵點點頭，剛想說如果按計劃安全回去的話，自己額外省下的那袋偽裝者可以送給他。
可一想一千與四十萬相比，差的太多太多，又不好意思開口。
雖然任務會獎勵五千瑪，可是實際上王一塵內心是捨不得平白無故送人的。
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偉大，他也只是個普通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看着已經抬腳向27區方向走去的荊傑，王一塵連忙跟了上去。
荊傑的計劃是合理的；偽裝者的效果也非常有效；荊傑帶的路線更加合理，一路沒有任何意外。
出發第二十七個小時，兩人安全進入σ—28區。
一路上進食四次，更換信標數據盤兩次，其他沒有絲毫耽誤行程。
連續二十七個小時的行走，王一塵已是差不多到了極限，雙腿像是石化了一般，每一次抬腳都用盡了全力，卻只能邁出十多公分。
前方的荊傑也好不到哪去，他體力比王一塵稍好，但如此長時間行動，耐力也即將耗盡。
“在這兒休息四小時吧，你先睡，我值班，兩小時後輪換。”
呼——
終於聽到心心念念的這句話，王一塵幾乎要跪下拜謝了。
“荊哥，您辛苦了。”
王一塵沒有強撐着提議自己先值班，因為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兩小時，此刻連眼皮都在打架。
毫不誇張的說，這會兒放鬆下來，屁股一着地就能睡着。
“快睡吧，別啰嗦了。”
極度疲憊下，荊傑話音有些沖。
王一塵沒再廢話，抱着高熱槍躺在岩石上，閉眼不到三秒就失去了意識。
他真太累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到了極限。
彷彿是一眨眼的功夫，王一塵就感覺有人搖晃自己。
一瞬間，煩躁和紊亂的情緒如同倒垃圾一樣首先從混沌的大腦中排出。
不過，剛睜開眼睛，王一塵就看到荊傑那對猩紅的眼睛貼在自己臉前，他瞬間將垃圾情緒壓制了回去。
到時間了？
時間過的好快，彷彿剛閉上眼就被叫醒了。
“荊哥......”
王一塵剛要開口，瞬間被荊傑嚴肅的表情和動作打斷。
“噓。”
只見荊傑趴在王一塵身邊的岩石上，左手以極慢的速度從王一塵的胸口移動到臉上。
然後，荊傑用微微彎曲的食指勾住王一塵頭盔遮板的卡槽，緩緩將面罩拉下。
王一塵渾身僵硬，不明白荊傑要做什麼，他鼻尖充斥着荊傑手套上散發的刺鼻氣味，既不敢開口詢問，也不敢大口呼吸。
他只能用餘光看到，趴在旁邊的荊傑也用頭抵在岩石上，緩緩抬頭，利用岩石不規則表面的摩擦力緩緩將頭盔面罩拉下。
隨着頭盔面罩緩緩拉下，王一塵整張臉部被金屬面罩遮擋。
全封閉式的金屬面罩只留了十數個直徑五毫米的氣孔，透過細小的氣孔，王一塵依稀能看到天空中廖寥星辰，視野被完全阻隔。
此刻，他全身都隱藏在裝備之中，沒有絲毫皮膚裸露在外，如同置身封閉的鐵罐當中，茫然無措。
就在王一塵好奇發生了什麼事，荊傑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細小且密集的聲響。
唆唆唆唆......
聲音密集，有大有效，幾乎涵蓋整個音域。
聲音彷彿來自雙腳的方向，而且越來越近。
因為王一塵是仰躺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聲響不斷透過骨頭、耳膜傳入腦海，形成了多重的聲音，一時間，恐怖的魔音在腦海中縈繞，讓他不受控制的顫抖。
王一塵身體瞬間僵住，血液凝固，混沌的腦袋剎那間完全清醒。
此時此刻，他就算再菜也知道，自己和荊傑中獎了！
遇到大麻煩了。
可王一塵不知道危險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順着荊傑的安排，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並極力壓抑着情緒，讓自己不至於崩潰，做出傻事。
他能夠感覺到此時荊傑半個身子搭在他身上，就趴在自己旁邊。
荊傑沒有丟下自己，而是叫醒自己，共同面對即將來臨的危險，這讓王一塵心中多了幾分安慰。
危險，一定會平安度過，他相信有經驗的荊傑一定有應對辦法。
唆唆唆唆......
聲音越來越近了，起初極度害怕的王一塵，漸漸習慣了危險縈繞四周的強壓環境，情緒慢慢平復下來，身體不再顫抖。
偽裝者應該是有效的，他和荊傑一動不動，肯定會被野外的獸類認為是某種野獸的糞便，然後野獸繞路避開，兩人有驚無險。
如此一來，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就在王一塵用此念頭不斷催眠自己的時候，忽然間，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爬上了他的靴子。
靴子很厚，他無法精確感覺到是什麼東西，只能感覺到爬上他腳面的東西重量很小，動靜也不大。
但是很多！
沒錯，很多，非常多。
當他感覺到厚重的靴子被施加了外力時，大腦還來不及害怕，緊接着，無數細微的力道就蜂擁而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雙腳、雙腿、手臂、胸口，甚至是頭盔上，身體各處都爬滿了某種生物。
哆哆哆哆——
那些生物不知是在用鋒利的口器撕咬着他的裝備，還是在他身上打架，鐵罐一樣的頭盔內回蕩着密集敲打聲。
王一塵呆住了，可以說這一刻，他的大腦的完全宕機，渾身神經也都失去了電傳導功能。
透過頭盔面罩上細小的氣孔，他清楚的看到黑色帶有毛刺的尖刺突然插了進來，就像是飲品插入吸管一樣順暢。
黑色的尖刺直撲他的雙眼。
死亡，距離他不足五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