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遷徙”儀式
西故進了喜鵲窩,姜知在高處觀察的一清二楚,西故心大的可以,一點調查都不做,又沒實力打過喜鵲窩裏的異族,還敢大刺刺的敲門直接進去,太魯莽了。
姜知悄悄潛伏到喜鵲窩的附近,聽到西故和登枝在喜鵲窩裏說話,登枝的獸體是一隻喜鵲,她佔據的身體,有喜鵲一支的血脈,融合的非常完美。
西故的道行不夠,沒有看出來,她先來做這個訂單,純粹是麻痹敵人的了……
這樣一想,姜知又覺得讓西故先來,還是有點作用的。
……
登枝將西故請進屋裏,,因為是很久以前的自建房,客廳大、房梁高,有個超級大的新鳥窩,佔據了半個房梁,像是近期才搭建的。
很多東西明顯換了位置,就好像主人家突然變了性格,看不慣以前的屋內陳設,粗暴的打亂。
西故看着亂糟糟的家,這和快遞公司拿到的訂單信息不一樣,訂單背景資料上說,登枝和弟弟滕止,都偏內向,登枝有輕微潔癖,會因為衛生問題,和弟弟發生點小矛盾,但除此之外,姐弟感情很好。
在這對姐弟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父親離婚後出國,母親前幾年過世,自然死亡,沒有疑點,甚至他們母親一生,在朋友同事眼裏是個被老天眷顧的幸運兒,多次躲過災禍,就像提前知道了一般。
母親過世時,登枝已經成年,和弟弟相依為命,弟弟是遊戲代練,登枝畫畫,兩人都很宅,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邋遢。
主人家燒水的時候,西故跟到了廚房門口,只看了一眼便叫她內心不安。
廚房內餐盤凌亂,鍋灶漆黑,那是燒焦后懶得打掃,只簡單擦拭過的痕迹,案板上的碎牛骨沒清理,散發著微微的臭味,現在是四月份,放了估計超過兩天了。
西故作嘔,捧着泡麵桶暗自後悔,她為什麼要找借熱水泡麵的借口,這樣廚房環境燒出來的熱水,她吃不下。
登枝淡定,一點都沒有因為環境的問題,覺得在客人面前丟臉,似乎料定西故如同案板上發臭的牛骨,已經是一塊死肉了。
她依舊熱情,幫西故的泡麵桶倒好熱水,拿一本書蓋在泡麵上,笑道:“你坐一會,我上樓看看弟弟在做什麼。”
“好的,謝謝了。”
西故打算趁她不在,把這碗泡麵倒到窗外,留一點湯底子,就當自己吃過了,然後找機會尋找【天命圖譜】,拿到后趕緊回去交差,這樣一想,排名第二的問題訂單,好像沒想像中的難。
……
登枝上了二樓,二樓被螣蛇拆的只剩下房梁和柱子了,他半獸形態,腰部以下化成蛇尾,盤在柱子上,雙臂擱在房樑上,捧着手機打遊戲。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氣定神閑的打遊戲?
登枝有點生氣,踹一腳柱子,震得牆皮和梁頂的灰塵“噗噗”往下掉,房子都抖了抖。
“別玩了,快遞公司的時間部門,派了員工過來,我覺得事情不對勁。”
登枝和螣蛇是先遣隊,來到人間后,聯絡了入大荒之前,便埋下的一顆備用棋子龍思君。
龍思君轉世投胎好多世,沾染了人類脆弱的習性,好忽悠,什麼都跟他們說了。
說天機閣早在幾十年前,便找快遞公司下過未來單,要去未來拿回【天命圖譜】。
來未來拿天命圖譜?這都是什麼邏輯,拿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何況她不會讓這個小快遞員,有機會回到過去的。
登枝都想笑,她和螣蛇一邊做好迎接族人遷徙的準備,一邊等着快遞公司員工,今天竟然用這樣傻帽的方式前來敲門,震驚到她了,人類都是這樣愚蠢的嗎?
這樣隨意的快遞公司,是怎麼發展壯大的?
會不會愚蠢的表象底下,掩藏着時間部門的陰謀?
螣蛇不敢掉以輕心:“天機閣的族長,下這樣的未來訂單,有什麼意義呢?”
螣蛇思考了一下,思考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他不願意想了,抖掉頭髮上的灰塵,從柱子上遊走下來,蛇尾化成雙.腿,用人類初生的形態,不加遮掩的在登枝跟前走動。
他道:“龍思君不是解釋過了嗎,時間部門沒有通過天機閣想回到過去的訂單申請,只能改成未來單,這次過來的員工,做的是天機閣委託的訂單,跟時間部門沒關係,你不要疑神疑鬼。”
“何況今天晚上快遞公司就是我們的了,等族人遷徙過來,佔領了總部,攻入時間部門,找到那張去雲夢澤的車票,把白澤後人屠盡,就無人能用天賦預測未來。”
“今天來的這個小傻子,影響不了大局,別緊張。”
登枝嫌棄的看了眼沒有衣物蔽體的同伴,從地上那一堆布料中,挑了一套衣服給他,叫他穿上。
她道:“今晚是族人第二次大規模遷徙,不可再失敗,謹慎點好,穩住她不能讓她發消息回去,今晚留她在這裏住,等半夜睡熟之後,再動手,你出去飛一圈,下場大雨好留客。
螣蛇點點頭,化作一條背身雙翅的大蛇,從窗戶處飛了出去。
二十多年前,他的哥哥參與的第一次遷徙失敗,永遠的消失了,天機閣的那些載體,拼着同歸於盡,也不肯讓出身體。
卑賤的人類,這一次,會將他們的靈魂全都消滅掉,徹底泯滅在界中,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他們。
……
螣蛇出去后還不到一分鐘,外頭的天空烏壓壓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西故剛才去窗口倒方便麵的時候,看到個黑影,蛇形的,背生雙翅,因為速度過快,她一度懷疑是自己眼睛花了。
聽到下樓的動靜,她快速回到餐廳的座位上坐好,裝作已經吃完的樣子。
看到登枝一個人下來,問道:“林姐,你弟弟呢,是不是討厭家裏來客人呀,那等雨停了我就走。”
登枝聞到窗外泡麵的氣味,面色不變,笑道:“他內向,聽說客人是個女孩子,不好意思下來,我看雨得下到明天,這荒郊野外的,你一個人打車我也不放心,不如在家裏留宿一晚,等明早再走。”
正常人、尤其是單身女孩子,是不會輕易在陌生人家裏留宿。
西故本想先離開,半夜再潛進來,找到【天命圖譜】帶走,現在有留宿的機會更方便做事,她推遲了一下,“那會不會打擾到你們呀?”
登枝熱情的帶她去一樓的房間,推開門,“難得來個客人,我心裏很高興呢,你就留下來吧,我們還能說說話。”
這間房間倒像個普通人家的房間,整潔乾淨,鋪着法蘭絨的床單被罩,窗帘是藍色帶海洋圖案的,床對面的牆上一排書櫃,靠窗的書桌上還有一張沒畫完的山海異獸,那異獸背生雙翅、通體黑色,看上去像是一隻會飛的黑色大蛇。
看到這樣的房間,西故更願意留下來,她道謝,“那打擾你們了,謝謝。”
西故跟登枝各自心懷鬼胎,裝作一見如故,登枝的家裏有說不盡的離奇往事。
她故意道:“我家裏有一本大部頭的書,一代代傳下來的,書上預言我們每一代危及性命的重大事件,竟然每一件開始前,徵兆和書上推斷的一模一樣,書上給出了化解的方法,照着這本天書,我家每一代都化險為夷。”
“聽我媽媽說,如果沒有這部書上的預言,就沒有我們現在的林家。”
西故心裏想,那本預言書,恐怕就是【天命圖譜】,天機閣占卜推算,保下了林家這一支血脈。
她心動了,問道:“林姐姐,這本神奇的預言書,我能看看嗎?”
登枝說:“預言書到我跟弟弟這一輩結束,個月前就沒有後續了,前幾天我跟弟弟旅遊,房子借給一個朋友辦聚會,他們喝嗨了,差點把房子拆了,我收拾了好幾天還沒收拾完,那本預言書也不知掉落到哪裏,等找到給你看。”
兩人找了好幾個小時,都找不到那本【天命圖譜】,西故累得不行,登枝催她去睡覺,“加個聯繫方式吧,等找到我通知你。”
西故是從過去來的,哪敢加一個未來人的通信,提前把關機的手機拿出來,“手機沒電了,我先去充電,明早加姐姐。”
西故的打算,這對姐弟不正常,後半夜等這對姐弟睡著了,她再起來找一遍,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得走,大不了訂單完成不了,換別人來做,也比把自己搭在這裏的強。
……
西故睡到半夜,越來越冷,法蘭絨被套的厚被子,都擋不住寒意,她睜開眼睛開了手機,一看才睡了一個多小時,房間寂靜無聲,只有荒郊野外孤寂的風聲,走到窗邊一看,大雨已經停了。
再回頭撞上一個半透明的魂魄,五官身高和登枝一模一樣,嚇得差點尖叫,急忙捂住了嘴巴。
她是玄術士,是快遞公司擠進0打頭的快遞員,怎麼可能會被一隻沒進地府、遊盪在人間的冤魂嚇到呢?
只是看到這冤魂和登枝長得一樣,太吃驚了而已。
登枝成了魂魄,那家裏的這個“登枝”的身體,一定是被什麼東西給佔了,這是西故第一次見到“奪舍”,不知是哪一種奪舍類型?
她一手捏訣驅鬼,一手拿符隨時準備把她打得魂飛魄散,質問道:“你這隻怨鬼,有什麼冤情趕緊說。”
冤魂有些怕她手裏的符咒,靠牆瑟縮,她被擠出身體后,和弟弟分開了,她的魂魄越來越透明,又怕被那兩個異族發現消滅,只敢在家附近徘徊,等着弟弟來找她匯合。
今天好容易看到個玄術士,進屋后一直不出來,等到天亮,她就要消散了,因此半夜冒險進來,想把自己的遭遇都告訴她,讓這位玄術士,別放過佔了她和弟弟身體的異族。
冤魂說:“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兩個異族佔據我跟弟弟身體的時候,跟他們共享了記憶,我跟弟弟有喜鵲的血脈,算下來,和上面那隻上古的喜鵲,同宗同族,是天機閣都不知道的備選。”
“二十多年前,契機成熟,天機閣的成員開始獸化,大荒的異族們準備遷徙到他們身體上,可天機閣的族長把獸化的成員全部殺了,只倖存一個小孩。”
“但是天機閣不知道,他們遵照指令給我家【天命圖譜】,是因為我們喜鵲家,是異族留下的另外一個哨崗,是備選,兩個多月前,我跟弟弟突然獸化,弟弟變成一隻大蛇、我變成一隻澡盆大的大鳥,魂魄無法適應新的身體,被擠了出來。”
西故都聽愣住了,“這種方式的奪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冤魂帶西故去地下室,整個地下室畫滿了符咒,從天花板延伸到四面牆壁,彙集到地板中間。
西故看了直跺腳,雖然不認識,猜也猜到了,“這是上古邪咒,肯定是奪舍用的,你在家裏畫符咒幹什麼,正常人都不會這樣乾的吧?”
冤魂很委屈,“那本預言書,最後一頁上說,我跟弟弟有大劫難,必須找一個安全的房間,畫上符咒,在劫難那一天躲進來,就可以平安無事。”
“而且我媽媽去世前,說我們林家靠着這本預言書躲避災禍,才得以延續至今,叮囑我一定要照做。”
“我跟弟弟按照預言書照做了,預言書預言的那一天,我們躲進這間提前準備好的避難室,沒多久開始獸化,被佔據了身體,趁他們適應身體、還很虛弱的那一刻,我跟弟弟的魂魄才得以逃走。”
本體還活着,靈魂去不了地府,正逐漸消散,西故是她跟弟弟唯一的希望了,冤魂懇求道:“你能幫幫我們嗎?”
……
“幫?她都自身難保了,憑什麼幫你。”身後傳來得意的笑聲,登枝來了。
登枝隨手打了個結界,地下室的一人、一魂,都無法逃脫,她笑盈盈的看着西故,“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是被林家的傻子冤魂,領到這裏來了。”
她又看着那道冤魂,本是同宗,原打算放她一馬,她卻選擇站在人類的一方。
登枝嫌棄道:“跟人類混過血的異類,就是下賤,本想給你找個新身體,你卻寧願站在人類的一邊,想讓人類消滅我,既然如此,你就和這個人類死在一起吧。”
登枝已經不耐煩了,正打算消滅掉她們,騰蛇用半人半獸的姿態,遊走到地下室入口,蛇尾勾住扶手的護欄,倒掛下來。
他告訴登枝,“龍思君來了,她們倆關在下面,一時半會跑不掉的,你先上來辦正事吧。”
話音剛落,大門鈴被摁響了。
登枝和螣蛇離開后把通往地下室的門反鎖上,還加上了禁制,等他們走後,西故臉上居然露出了驚喜,雖然不知道未來的師傅,為什麼會來喜鵲窩,但這是她逃生的希望。
她跟冤魂說道:“來的是我師傅,太好了,我用千里傳音,跟師傅偷偷聯繫,她一定會救我們倆出去的。”
西故所有的隨身物品,剛才都被登枝搜走,但是還有辦法。
她咬破手指,在地上用自己的鮮血畫好符咒,盤腿坐在符咒的中間,咒術發動,便能跟師傅通話。
搜尋到師傅的位置,剛想用千里傳音悄悄跟師傅示警,卻聽到了師傅和登枝的對話,她們明顯認識、預謀過,師傅前來,是請登枝和螣蛇去快遞公司,完成最後一步的“遷徙”儀式。
西故急忙捂住嘴,沒有叫出聲,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師傅她竟然和想要佔據別人身體的異族,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