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捉蟲）
第九章（捉蟲）
拖拉機在泥路上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先鋒大隊，根據封燈的介紹溫寒知道先鋒大隊以前叫封家村，整個村子除了娶進來的媳婦兒之外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姓封的。
他們這就是一個宗族，族中的族老在村裡很有話語權，但是更有話語權的是先鋒大隊的大隊書記封有金，是封家金字輩的，建國前他爹就是封家的族長，他是少族長。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就成了大隊書記，村裏的大隊長是他多年的老搭檔，叫封有糧，也是金字輩的。這兩小老頭有能力有遠見，把先鋒大隊管理的非常好，是東風公社甚至是淄州縣有名的富裕大隊。
提到這裏的時候封燈還提到了一個人，對方叫寧藍，是先鋒大隊造紙廠的廠長，也是技術員，就是她先學會了造紙之後說動了村裡，村裡才開始建廠的，所以她在村裡也很有話語權，她的建議村委都會聽。
溫寒默默的把這些信息記下來，然後看到拖拉機在一棟青磚大瓦房前面停了下來。
“知青點情況那麼好嗎？”吳倩倩有一些震驚。
封燈聽了她的話卻說：“這是村裡人的房子，因為知青點暫時不夠住，現在也沒有空給你們建房子，所以就安排你們先到這裏住一段時間，等你們的房子建好了之後就得搬走。”
“那新建的知青點也是青磚瓦房嗎？”
“想啥呢。”封燈看了她一眼，說：“當然是土坯房，你以為誰都跟二娘娘家一樣條件那麼好？”
吳倩倩聽說是土坯房立馬變了臉色：“那我要住這裏，不要去知青點了。”
有好的房子誰願意去住土坯房啊。
原來是大隊支書，那另外一個就是大隊長了。
“好了，你們先休整休整吧，明兒還得早起上工呢。”
瞧瞧這一個個地看着就不是干農活的料，屁事還那麼多。
後院應該也有菜地，還養了雞，因為溫寒聽到了後院傳來的雞叫聲。
繞過影壁，溫寒發現院子裏收拾的很好，整齊的菜地這會兒還長着各種蔬菜。院子裏面有井，走人的小路和井邊都用磚石鋪過，就算是下雨天都不會泥濘。
“答應了你的事情肯定是會做到的。”其中一個小老頭斜了吳倩倩一眼，又說：“這些天下工之後就讓大家幫着蓋知青點，早點把房子建好早點讓她們搬出去。”
何素雲被他的眼神看的也怵得慌，不過那個少年卻沒有再看他們，而是跟兩個小老頭說：“支書，大隊長，當時只是說了讓這些知青在我們家住到知青點建完，等知青點建好之後，我家是不會再讓知青住進來的。”
寧藍對此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說：“我信支書大爺。”
這要不是這批知青來的不巧，怎麼也不會讓他落到一個臨時起房子的境地，雖說知青們下鄉之後他們都會有補貼給起房子的，不過村裡也從來沒貪過他們的這筆錢，況且比起這些來，他更不想要接收知青。
寧藍家是青磚大瓦房，外面有圍牆把房子都圍了起來，一進大門還有影壁阻擋住內里的視線，對於他們家的人來說私隱性是很強的。
“鍋碗瓢盆這些村裡都給你們置辦了，有什麼缺的能湊合的先湊合一下，交了公糧就好了。”
“想好了的等下隊裏下工之後就來大隊部報名說情況，該領糧食的糧食，該領錢的領錢。”
說著兩個小老頭兒跟寧藍招呼了一聲之後就背着手走了。寧藍看着還呆愣愣的幾個知青，看着她們最小的看起來和自己大兒子的年紀差不多，心裏也軟了幾分：“你們拿着自己的行李跟我來吧，我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想到這裏封有金就更嫌棄了，但他還是笑着跟寧藍說：“老二媳婦兒，他們這些天就先麻煩你了，村裡一定儘早起房子讓他們搬出去。”
溫寒默默的把幾個人都記了下來，然後就聽到大隊長給他們安排後面的事情：“現在大隊忙着收玉米，所以你們的房子得抽空給你們建，不過我們也會抓緊的。”
說話的就是那個少年，他臉上沒有表情，目光卻冷厲，看的吳倩倩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就要往何素雲身後藏。
“想的美。”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眾人順着視線看過去，就見一群人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打頭的是兩個小老頭，後面跟着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還有一個少年，兩個七八歲男孩子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對了，雖然你們剛來，但是明天還是一樣要下地幹活的，吃飯的話你們還是去知青點吃。你們剛來這一年每個月都有八塊錢發，是你們的口糧油和肉的錢。你們看看你們是要錢還是要糧食和油，要糧食和油的話今天就給你們把這個月的糧食和票發給你們。”
畢竟不僅寧藍一家不願意知青住到他們家裏來，他們大隊絕大多數人也不願意接納知青到自己家住，給錢都不願意。畢竟他們村是富裕村，也不缺這三瓜倆棗的，比起來他們更希望清凈，更希望別人不給自己家添麻煩。
青磚蓋起來的房子只有六間，分別是客廳，住人的東間和西間，廚房，小浴室和廁所。至於拆房和雜物房都是土坯的。不過看着並不突兀，反而因為收拾打理的好，又因為是新建的，所以看起來特別的溫馨。
不得不說，溫寒都對這個房子充滿了羨慕和憧憬。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寧藍，這是我的大兒子封熾，大閨女封煙。二兒子和小兒子是雙胞胎，大的叫封燃，小的叫封燼。”
溫寒幾個連忙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雙方認識之後寧藍安排到：男知青跟我幾個兒子一起睡西間，女知青跟我還有我閨女一起睡東間。”
說著扭頭看那個冷厲俊秀的少年：“大兒子，你帶幾個男知青去你們屋。”
“你們跟我來東間。”
溫寒和吳倩倩還有何素雲跟在寧藍身後進了東間，東間的房間不小，炕更是大。不過現在炕被帘子隔成扆崋了兩邊。
“小的這邊我和我閨女睡，你們三個人睡寬敞的那邊。炕都打掃好了，直接睡就行。”
“你們先收拾東西吧，我出去給你們燒水，等下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說著她就帶着封煙出去了，顯然是要給她們收拾自己東西私隱空間。
等人出去了，溫寒率先把自己的被褥拿到床上鋪好。她選擇的是靠牆的那邊，這樣至少她只有一邊挨着人，不會被左右兩個人夾在中間。
收拾好了被褥，她並沒有拆開自己的其它行李，只是把毛巾桶盆和牙刷牙膏牙杯拿了出來，剩下的東西還是隨它們在包袱和行李箱，背包裏面放着，要用的時候直接拿就行。
溫寒收拾好之後何素雲和吳倩倩還在收拾東西，吳倩倩在小聲的抱怨大隊長和支書太過於嚴厲，她們剛來都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就讓她們去上工，還給她們下馬威，而何素雲則是在安慰她。
溫寒不想搭理她們的官司，事實上如果是在此之前她還對和知青打好關係抱有很大的希望的話，在聽到吳倩倩這一路的抱怨之後，她的心思去了一半。雖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吳倩倩這樣的，但是只要想到她將來要跟吳倩倩住一個屋，她就覺得有些煩。
她在廚房裏找到了正在燒水的寧藍：“阿姨，我來幫忙燒火。”
“不用不用。”寧藍笑着拒絕了。她對溫寒有印象，而且比起吳倩倩來印象要好得多。至少這個姑娘當時站在一群之間之間不吵不鬧的，也沒有對她家的房子表示什麼覬覦和羨慕，就是很平常的看了一下家裏的擺設，不像是吳倩倩那樣挑三揀四，也不像是何素雲一樣偷偷打量她家的擺設，還拿眼睛去瞅她家的炕櫃和帶鎖的抽屜，柜子，眼神多少有些不規矩。
不管溫寒是因為什麼原因跟另外兩個女知青不一樣，但至少在寧藍的心裏，她的評分更高。
被拒絕了，溫寒也沒有離開，就跟燒火的封煙一起坐在長條板凳上看她燒火，順便跟寧藍和封煙打聽一下大隊的事情。
她抓了一把奶糖給封煙，笑着說：“封同志，我跟你打聽一些村裏的事情唄。”
封煙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小女孩，她沒有要溫寒的糖，只是笑着說：“溫知青，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溫寒卻沒有把糖拿回來：“只是說，這個是我打聽消息的報酬，咱們有來有往。”
封煙看了寧藍一下，見她點頭了才收下糖，說：“溫知青，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咱們大隊的知青可以單獨出來建房子住嗎？”溫寒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瞼，但還是選擇不欺騙她們：“我不太習慣和陌生人一起住，想要出來自己蓋房子單住。”
“蓋房子？”封煙和寧藍都有些驚訝，封煙還看了寧藍一眼，然後才說：“村裡是可以知青出來蓋房子的，知青們每個人能分到一分地，如果你在知青點住的話一分地都能用來種菜，但是如果你要出來自己蓋房子的話就會佔掉一些地方，一分地你就種不了那麼多菜了。”
一分地如果用來蓋房子和種菜確實是小了點，更何況溫寒還打算養雞。她皺皺眉，又問：“能跟隊裏買地基嗎？”
“不能。”封煙搖搖頭。
只有她們本大隊的人才能去大隊長和村支書那裏報名，畢竟她們這邊雖然土地多地廣人稀，但是也得為以後做準備，總有家庭要分家，到時候本大隊的人還是要建房子的。
溫寒有些遺憾，但也知道隊裏考慮的有問題，比起外來的知青，肯定是本村的村民更重要的。
一分地就一分地，有一分地總比沒有好，到時候房子建小一些，夠她自己住就行，也不用客廳什麼的，這麼一算一分地也挺不錯了。
至少還能有一分地。
“那我要自己建房子的話，隊裏會有什麼要求嗎？還是說只能在知青點的範圍內建還是可以出去建”
封煙和寧藍看她問的那麼細，就知道她是真的考慮了這個問題。原本還只是聽她倆說話的寧藍看了她一眼：“真要搬出來住？知青們抱團不是更好？”
在溫寒之前知青點的人就算是鬧再大的矛盾也很少有人願意出去蓋房子住的，一個就是因為知青點內部鬧，但在外人眼中他們還是一個整體。二個是因為知青們的安置費其中用來建房子的那一筆都是用在了知青點，如果有誰要出來自己單獨蓋房子，那筆錢也不會給到那個人手裏。
就等於是溫寒自己要出來蓋房子住的話，她能從知青點拿走的只有自己的口糧，屬於她的那份農具，鍋碗瓢盆和炕櫃等東西，重新建房子還得掏一份錢。知青點建的房子用了自己的安置費，自己不住就便宜了別人，更何況還得再掏一份錢重新起房子，這是那些知青不願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