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心情還不錯的桃瑞絲在街邊買了一小盒黃油曲奇邊走邊吃。
據說廣場中央的劇院這個時候有一家很出名的馬戲團在表演，但是桃瑞絲沒興趣，也沒那個閑錢買票去看，她就只是慢悠悠地瞎逛着，看到感興趣又不貴的小玩意兒就出手買下。
不過她買的基本是生活用品或者煉金材料，而某隻單純的水母則是更容易被地精的小攤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吸引。
“那些東西都是障眼法。”桃瑞絲小聲地附在阿爾耳邊解釋道，“等你買下了，過不了多久，那些亮晶晶的寶石就會變成普通的礦石了。”
桃瑞絲有不少同學都吃過這些狡猾的地精的虧，貧窮且摳搜的桃瑞絲倒是沒有上過這樣的當。
“哦哦。”阿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乖巧地說道，“我就是看那些好看，我不買，不亂花錢。”
“不是不讓你買啦。”桃瑞絲覺得自己很像是那種控制孩子消費的嚴厲家長，“你喜歡寶石的話，等以後我們有錢了去買真的。”
“我不是喜歡寶石，只是見的少，所以看到了會多看幾眼。”阿爾彎着眼睛輕聲解釋。
“好吧。”桃瑞絲整理了一下擠在人群中變得雜亂的短髮，額前的碎發被沁出的薄汗打濕，貼在了額頭。
阿爾注意到了，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方小小的手帕，擦拭她的額頭，把貼在皮膚上的碎發也捋了上去。
“謝謝。”剛好看到旁邊有攤子賣小飾品，桃瑞絲便拉着阿爾的袖子小跑了過去。
攤子上的小髮飾都很可愛，但是因為材料都是普通的樹脂，所以價格對桃瑞絲而言還過得去。
她買了一對小兔子和胡蘿蔔的髮夾，將額頭的碎發都夾了上去，露出了白皙飽滿的額頭。
“是胡蘿蔔。”阿爾垂眸用指尖敲了敲她頭上的那個髮夾，語氣是說不出的困惑，“你不是不喜歡胡蘿蔔？”
之前買的胡蘿蔔汁最後都是他喝完的。
“只是不喜歡吃而已，但是這個髮夾的胡蘿蔔很可愛不是么？”桃瑞絲低頭又看起了別的小飾品。
於是阿爾聽懂了，“哦，你喜歡可愛的。”
“是啊，誰會不喜歡可愛的小東西呢？”桃瑞絲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和他分享起曾經天真的想法，“我之前還想養一隻鴟吻伯勞呢，因為牠們圓滾滾的看着很可愛，但是見識過牠們兇殘的一面后就沒想過了。”
畢竟，她真的很怕被牠們叨死。
隨意打量着攤子上商品的桃瑞絲很快被一根綴着水綠色寶石的吊墜吸引。
她眼睫一顫，隨即拿過了那根吊墜。
平心而論，這根吊墜算不上多麼精緻，製作手法甚至算得上粗糙，整根吊墜的顏值都是由最下面綴着的那顆剔透的水綠色寶石拉高的。在夕陽的映照中，這顆寶石在不同角度的光線下折射出了細碎而璀璨的光芒，耀眼極了。
但是真正吸引桃瑞絲的並不是這顆吊墜的瑰麗，而是它所散發的魔力波動。
這是與桃瑞絲的身體相當契合的水元素的魔力波動，但這又顯然區別於其他水元素晶石給她的感受。
她說不上來，但，很是特別。
指腹摸索着寶石光滑的表面，桃瑞絲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極妙的想法。
“老闆，這個品種的寶石有沒有更大一點的？”
用來製作魔杖的話，這麼小小的一顆寶石顯然是不太夠用的。
才招呼完一個客人的老闆聞聲走了過來，從桃瑞絲手裏拿起那根吊墜，老闆妝容精緻的姣好臉頰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什麼......”
她一扭頭，朝攤子後面喊了一聲，“米亞？”
片刻后，一個亞麻色辮子的小女孩兒從攤子後面掀開了帘子，走到了前面，細聲細氣地問道，“怎麼了呀？”
“這個是不是你做的？這個客人想問有沒有更大的。”老闆將那枚吊墜又交到了名為米亞的紅髮小女孩手上。
“這個？”米亞低頭端詳着手中的寶石吊墜，陷入了回憶，“這是我在格里波亞帝國買的寶石邊角料，但是那裏賣的都是這樣大小的碎石，最大的也只有這麼大。”
她抬起臉，轉而向桃瑞絲推銷起了別的，“但是我們這裏還有和昆圖翁司綠晶石外表差不多的寶石項鏈，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了，我只想要這種。”聽到隱隱有些熟悉的帝國名稱，桃瑞絲撓了撓頭，“請問格里波亞帝國是在哪個大陸啊？”
如果順路的話，她倒是可以直接去發源地找一塊不錯的石料。
“格里波亞不屬於任何大陸。”沉默至今的老闆終於找到機會成功插上了話，“它建立在獨立的海島上，位於柯瑞爾大陸和托克努斯大陸相交的多洛塔之海之中。”
“它官方的帝國名字沒有那麼大的傳播度，但是它的另一個名字卻聲名遠揚。”老闆不疾不徐的輕柔嗓音像是一把鑰匙，輕鬆地將桃瑞絲腦中相關的記憶開了閘。
“啊。”她後知後覺地出聲，顯然是記起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海上帝國，“是玫瑰與玩具之國啊！”
“玫瑰與玩具之國”，顧名思義，以全國遍地常年盛放的嬌艷玫瑰以及擁有“生命力”的玩具公民聞名於世界，是各大陸公認的“有了錢一定要去玩一次”的著名旅遊之國。
“這樣的話，倒是可以順便過去......”
桃瑞絲接下來正打算要坐火車前往托克努斯大陸，而柯瑞爾大陸與托克努斯大陸相連接的那條火車軌道剛好橫渡多洛塔之海，格里波亞帝國也是海上唯一的中轉站。
她稍加思索，很快做下了決定。
“這個吊墜多少錢？我買下了。”她指了指米亞手中的昆圖翁司綠晶石吊墜。
在簡單地砍了會兒價后，她直接將這條項鏈戴在了脖頸上。
現在，魔法杖所需要的木料和寶石她都有目標了。
不過使魔倒是有點麻煩，畢竟現在強一點的魔獸骨頭都比較硬，不一定願意被她契約......算了，以後找到合適的魔獸再說吧。
阿爾歪頭打量着她脖子上閃爍着的綠晶石，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很值得高興的事情，輕笑着說，“這顆寶石和桃瑞絲的眼睛是一樣的。”
桃瑞絲挑了挑眉，隨即打破了他這樣浪漫的說法，“說什麼傻話呢，綠色的寶石基本都長這樣。”
“才不是呢。”阿爾撇了撇嘴，並不同意這樣的說法，“我見過的就這顆寶石和你的眼睛最像。”
“說得好像你見過很多寶石一樣。”桃瑞絲毫不客氣地嘲笑着他的見識短淺，隨即又被某個攤子上粉色的粟草吸引了目光。
“哇哦。”她發出一聲沒什麼意義的語氣詞，很快在攤子上買了一捧粉粟草。
彼時，昏黃的夕陽斜斜地照在了廣場上，將桃瑞絲和阿爾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回去就給托比紮上。”她撫摸着有些刺刺的粟草，雀躍地說道。
粉色的掃帚，她還沒騎過呢。
已經是傍晚了，廣場上原本人聲鼎沸的場景也漸漸落下了帷幕，沿路走來，那些攤子都在收拾着要回家了。
利比爾城的春神祭將持續兩天，桃瑞絲計劃今晚回到旅館后再多製作一些藥劑，爭取明天能多賣出一些。
“你也要過來給我打下手哦。”桃瑞絲轉頭對阿爾叮囑道。
後者順從地點頭，“好。”
於是當晚，在給托比換上了粉色的新皮膚后，另外的兩人又陷入了忙碌。
然後在第二天又如願地賺得盆滿缽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春神祭過後，桃瑞絲就該前往孟霍特坐火車了，但是很顯然，這個世界就是有很多猝不及防的意外到來。
就在春神祭結束的第二天，颶風潮提前降臨了。
轉生到了這個世界以後，桃瑞絲已經經歷過好幾次颶風潮了，但每一次，她都會像是第一次見到颶風潮一樣，趴在刻了防護符文的窗戶上，睜大了眼睛盯着那些席捲一切的颶風。
只不過這次，和她一起貼在窗戶玻璃上觀察颶風的多了一個阿爾。
“好壯觀呀。”
看着裹着風雨浩浩蕩蕩地在城市中遊行的颶風群，阿爾的聲音極輕，近似於呢喃，“每三年只會出現一次么？一次會持續多久呢？”
“兩到三天這樣子吧。”桃瑞絲答道。
“是么？”阿爾的語氣居然帶上了幾分失望，他失聲地看着那些伴着雷鳴嘶吼的龍捲風，低聲說道，“我還想看久一點呢，如果能多幾天就好了。”
聽到這話，桃瑞絲就不太高興了。
她轉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這樣的天災持續兩到三天就已經給陸地造成很大的傷害了，如果持續更久的話，一些不發達地區的人們只會更加活不下去。”
桃瑞絲就生長於一個資源貧瘠的小村子，每三年一次的颶風潮都要消耗村民們大半年的收入去請來魔法師為村子設下能抵擋颶風的防護罩，不然的話，大家那用普通木料製成的房子根本支撐不到颶風的真正到來。
利比爾城算是南部還算髮達的城市，所以才有了他們悠哉窩在旅店往外張望的一幕，如果是在城外的某個小村落，他們連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了。
“活不下去......又怎樣呢？”阿爾柔軟的嗓音透着直白的困惑。
他貼着窗戶上冰冷的玻璃，微弱的青光被投射在了他蒼白的臉頰，此時他無辜地睜大了眼睛，直直對上桃瑞絲的眼神有些空蕩蕩的，少量的情緒全是難以言喻的費解。
“死就死了啊，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