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白青檸

都是因為白青檸

“要休了我的話不是將軍先說的嗎?怎麼又成了我說的了。”白青檸抬起眼來看向秦山嶽,她生了一雙瀲灧的瞳眸,如同池塘般平靜清澈,好似不管看見什麼,她都激不起來半分漣漪。

“青檸也未曾與將軍置氣。”白青檸又說:“當初將軍許給我的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今日將軍給不起了,便也別再拖着了,一刀兩斷,對我們誰都好。”

秦山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壓了一整天的火驟然爆發了,他的聲量一聲比一聲高:“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白青檸,我早已和你解釋過,我將趙紅珠帶回來只是為了替她伸冤,我與趙紅珠克己守禮從未逾越!你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從未逾越?”白青檸從喉嚨里嗆出一絲笑來:“那日你在趙紅珠的暖香閣待了半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秦山嶽,你告訴我,你與她若從未逾越,那半個晚上你都做什麼了?”

聽到白青檸提起那半個晚上,秦山嶽心頭頓時一片亂麻。

他做什麼了?

他守在趙紅珠的床前,看着趙紅珠夢魘纏身,就算是他對趙紅珠有情,但他敢對天發誓,他從未越雷池半步!

“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秦山嶽無從辯駁,只能又一次重複了這一句。

“隨意將軍如何說吧。”白青檸提着裙擺往蓮院走,一邊走,一邊丟下一句:“我等着將軍的休書,明日若是給不了我,我便會將趙紅珠與白雲鶴的事情宣揚的人盡皆知。”

“白雲鶴有得罪不起的岳家,今日沒人瞧見他,此事不摻和他,就這麼過去就罷了,若是把他翻出來,到時候,礙於名聲和前途,白雲鶴一定會向他未來岳丈坦白求助,刑部尚書摻和進來了,這件事便要鬧到所有人都剝一層皮才算結束,將軍也休想息事寧人。”

說完,白青檸看都不看秦山嶽一眼,直接抬腳走進了蓮院。

而秦山嶽則是被白青檸的話堵的胸口憋悶,他雙目赤紅的望着白青檸的背影,心中第一次對白青檸產生怨懟之意。

白青檸為何能如此心狠?

秦山嶽整個人都快被逼瘋了,他從未想過後宅之事竟能鬧得如此難堪下作,他在蓮院內踱步而出,失魂落魄的在秦府中行走,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暖香閣外。

他人才到暖香閣外,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混亂的吵鬧聲,一個丫鬟從裏面跑出來,尖叫着喊:“不好啦,不好啦!趙姑娘上吊了!”

秦山嶽心中驟然一緊,他連多問一句的空閑都沒有,快步奔向暖香閣,跑起時捲起的風將院中即將凋零的花兒都吹得微微搖晃。

他邁進暖香閣的時候,暖香閣里一片混亂,三個大丫鬟驚慌失措的圍着地上的趙紅珠,趙紅珠只穿着一身白色單褻,臉色青紫,脖子上有一條淤青泛着血絲的勒痕。

那脖頸纖細白嫩,越發襯的勒痕可怖,趙紅珠匍匐在地上咳嗽,每一聲幾乎都要把秦山嶽的心肺咳出來。

秦山嶽撲過去將趙紅珠從地上抱起,趙紅珠因為呼吸不暢而發出一聲類似於動物瀕死前的喘息,讓秦山嶽驟然紅了眼。

“紅珠。”他把趙紅珠打橫放到床上,趙紅珠纖細的身體一直在顫,他不得不抱緊趙紅珠,在趙紅珠耳畔呢喃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蘭草死了。”趙紅珠眼底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向下掉,她一貫高高昂着的脖子像是少了一截骨頭一樣歪下來,她發著顫,用手指勾着秦山嶽的鐵護腕,側躺在床上,聲線虛弱的說:“山嶽,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私會嗎?”

秦山嶽當然記得。

他幼時,先在書院中與趙家阿兄相識相交,趙家阿兄邀請他去趙府,他第一次去趙家,便在亭下水榭中見到了趙紅珠。

一身瀲灧紅衣的姑娘正在與丫鬟說笑,倆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姑娘昂起頭來,“咯咯”的笑開來。

秦山嶽聽人說,那姑娘是趙家的嫡長女,自幼便是明媚活潑的性子,與那些閨中怯懦的姑娘們不同,善打馬球,善詩詞歌賦,甚至還能耍兩手劍。

他見的第一眼,便被那一襲紅吸引。

他想方設法的寫來了兩首酸詩,投給了趙紅珠,投去了之後又覺得自己太過輕浮,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趙紅珠卻直接來尋了他。

他們在趙家後門的小巷子裏見面,蘭草就在小巷子外守着,來一個人,蘭草就緊張地直跺腳,那時候秦山嶽還不是將軍,蘭草便喚他“秦公子”。

那一聲聲秦公子在小巷街頭喚過,在趙府的小花園裏喚過,在秋日皇家獵苑裏喚過,每一次他們見面的時候,蘭草都躲在不遠處替他們放哨。

但現在,蘭草死了。

那個陪着趙紅珠自幼一起長大,經歷過抄家滅門,吹過塞北風霜的姑娘死了,沒死在悍匪手裏,反而死在了后宅的陰謀詭計之中。

秦山嶽莫名的覺得喉頭髮哽,心中對白青檸的怨懟也越發多了幾分。

“山嶽,那葯是我下的。”就在這時,趙紅珠突然開了口。

秦山嶽怔然的看向趙紅珠。

淺粉色的帷帳之中,趙紅珠躺在華美的綢緞里,如同一隻隨時都能消散的鳳蝶,她了無生機一般說道:“我太想你了,我從未忘記過你,這三年來,我一直想回到你身邊,但你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我沒辦法,只能以這種噁心的手段留下。”

“我想要的只有那麼一點點,在你與她之間,我可以退讓,我知道我是最卑劣,最下作的那個,所以我不敢奢求,只是我沒想到,她會做的那麼絕,一點活路都沒留給我。”

趙紅珠說到這裏,似乎已經說不下去了,她用一隻手蓋住臉,聲線悲愴的說:“子衿,趙家人都已經死了,我苟且至今,也活夠了,現如今蘭草也去了,我在這世上,也沒了歸宿,我要跟蘭草一起去了,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夫人縱然是對我下手狠辣,但她也是想要留住你而已,以後你忘了我,與夫人好好過日子吧。”

趙紅珠的話一句句的往外落,明明每個字都輕飄飄的,但是秦山嶽就是覺得自己的肩上越來越重,像是壓了一個姑娘的一生。

趙紅珠如果一直不承認是自己做的,他也許還不會這麼難過,可是趙紅珠現在就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的一切都剖開,以一種決然的姿態告訴他,我真的這麼做了,可是我這麼做的原因都是因為你,我想留在你身邊,我愛你,我離不開你。

趙紅珠這麼做,都是因為愛他啊。

秦山嶽知道趙紅珠這麼做是錯的,可是愛情里分得出對錯嗎?趙紅珠只是想留在他身邊而已,從始至終,趙紅珠想要的就只有那麼一點,可是偏偏卻全都被白青檸毀掉。

白青檸毀掉的何止是趙紅珠?

如果不是白青檸,今日他們又如何會走到這個絕境中?

看着趙紅珠一臉了無生機的模樣,秦山嶽胸口一陣鈍痛,他死死地將趙紅珠摁在自己的胸口,眼眸微微泛着紅,他說:“紅珠,別死。”

“我已沒有活路了。”趙紅珠慘然一笑:“今日之後,我身敗名裂,就算是為趙家平反,我日後又能去哪裏呢?我不願找個古廟了此殘生,不如找個地方死了,也免得日後被人唾棄。”

自古以來,失了貞的女人有幾個好下場?被浸豬籠都是應該的,今日之後,那群貴婦貴女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背地裏都會唾她,她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她再也不是那個千金嫡女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他,都是因為白青檸。

秦山嶽只覺得胸口中的憐惜如同野草般瘋長,他頭皮都被頂的一陣陣發麻,在某一刻,他脫口而出了一句:“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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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硃砂痣回來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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