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糖糖發揮了完美的基因優勢,變成臭屁小孩兒。

這會兒祝心還在吃午飯，午飯是昨天范青英臨走之前打電話去餐廳定的精緻料理，低糖低油又健康,味道還很令人驚艷。進組之後，祝心就開始嚴格控制自己的飲食,難得范青英選擇的菜色這麼合她胃口，她吃得不緊不慢，一臉享受的表情。

同劇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在吃午飯時，喜歡捧着手機玩，祝心平常也是這樣，不過今天糖糖在，她更願意觀察糖糖小朋友。

小糰子氣完齊灝，一路跑去找媽媽，碰到工作人員就甜甜地問好，時有時無的記性突然還變得很好使,將人家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

工作人員們原本就覺得小不點討喜，再加上連施導對待糖糖都像是對待吉祥物似的,一個個便更加客氣熱情。

糖糖小朋友應酬了一路,好不容易才通過層層關卡，跑到媽媽身邊。

“你們剛才怎麼了？”祝心問。

“什麼怎麼了呀？”糖糖撓撓頭。

祝心指了指不遠處的灝灝：“他為什麼要哭？”

糖糖刮刮臉頰，小聲道：“哭鼻子,羞羞臉。”

齊灝就跟長了順風耳似的,聽力出奇好,被不知名小女孩一嘲笑，就像被雷劈了，緊緊閉上嘴巴，不掉眼淚了。畢竟都是大孩子了,被人笑話是知道丟臉的！

只不過，眼淚是不掉了，情緒卻還是很難控制。

齊灝一個勁打哭嗝，大眼睛裏蓄着淚花兒，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齊奶奶心疼孫子，恨不得直接上陣幫他受苦，然而孩子們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不太理解，難以代入，幫不上孫子的忙。

小少爺發脾氣，非要回家，保姆們輪番上陣哄着。齊奶奶讓兒媳婦去說說那對母女倆，氣憤道：“哪有這樣欺負小孩兒的。”

齊灝的媽媽慢悠悠道：“人家也是個小孩兒。而且，平時都是灝灝欺負其他小朋友，難得有小朋友能治治他，也算是給孩子一點教訓。”

齊灝的媽媽許婷瑤和丈夫結婚之前，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音樂教師，她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父母都是實在本分的人，聽外人說起她這是嫁入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一心想要阻攔。門不當戶不對的，她將來要是受委屈了怎麼辦？無奈許婷瑤有自己的主見，小情侶又情投意合，不顧雙方家庭的反對，匆匆領了結婚證。

婚後，許婷瑤也確實沒少受氣，但她不卑不亢，也不讓自己落下風，再加上夫妻感情好，丈夫向著她，兩個人從大家庭里搬出去住，小日子也過得和和美美的。只唯獨一件事，她拿齊家沒辦法，就是他們過於寵愛齊灝。齊灝才五歲，已經被寵成小霸王，長大之後還得了。

現在終於有人能讓齊灝碰一鼻子的灰，許婷瑤開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去說人家母女倆。

“瞧你這話——”齊奶奶皺眉，可話音未落，餘光又掃到小孫子氣得顫抖的小臉，連忙哄道，“灝灝不哭，奶奶給你買好玩的……”

齊灝的媽媽說道：“媽，您別總是慣着他。”

“家裏就這麼一個孩子，我不慣他慣誰！”齊奶奶斜她一眼。

“您就算買了，我也不讓他玩。”許婷瑤輕聲道，“那一堆玩具，都在儲藏間鎖着呢，每逢兒童節、聖誕節和他生日的時候才拿出一個。”

齊奶奶氣得腦袋發暈。

所有人都說她這兒媳婦知書達理，斯斯文文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許婷瑤的脾氣有多犟！

眼看着媽媽和奶奶開始婆媳大戰，齊灝一溜煙，從她們的眼皮子底下跑走。

糖糖歪着腦袋看。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居然惹哭了小朋友。但爸爸總說，做人應該有責任感，她是不是得負責呢？

庄思佳早就已經和其他演員的助理打成一片，剛才吃到瓜，得知小童星的身份非同凡響。齊家個個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不過糖糖的家世也不輸他，她默默地看着，腦補一場小富二代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還是糖糖了不起。”庄思佳小小聲道。

小糰子最喜歡被誇誇了，露出靦腆笑臉：“真的嗎？”

“多大的小孩還哭鼻子。”庄思佳又說，“跟我們糖糖的小弟似的。”

祝心掃她一眼。

她又立馬捂住嘴巴，一不小心得意忘形，說太多話了。

“不說了，吃飯吃飯。”庄思佳笑眯眯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糖糖聽說對方是小弟，突然之間責任感更加爆棚。

那是個弟弟啊！

她告訴祝心要去勸勸小弟別掉眼淚，祝心點了點頭，由着她去。

糖糖就像一隻小火箭，跑得飛快。

庄思佳遠遠地望着，說道：“要不我去看着吧？別又鬧起來了。”

“小孩子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處理。”祝心說，“沒關係的，玩兒呢。”

施遠方也端了一份飯，坐到她們這邊一起吃。

庄思佳害怕這個陰晴不定的導演，立馬挺直背，老老實實吃飯，一聲都不敢吭。

只是吃着吃着，她默默地抬起頭，悄悄掃施導和祝心一眼。

他們都在盯着糖糖的方向看，還看得有滋有味的。

庄思佳默默地吞飯。

施導對小朋友們的相處這麼感興趣，難道真打算拍一部動畫片？

施遠方完全不知道庄思佳在想什麼，只是充滿期待地望着糖糖。

全指望她了！

……

齊灝就像是脫了韁的小野馬。幾個保姆拉着他的胳膊，他用力一甩，保姆擔心他小手脫臼，不敢使勁，又轉而拉着他的衣角，然而小男孩輕巧又靈活，兩隻手一縮，一個“金蟬脫殼”，人是跑了，外套還在保姆手中。

他望向遠處，小臉臭臭的，哪裏有車，他要走！

只是沒跑多久，忽地前面的路被糖糖擋住。

糖糖攤開短手臂，不讓人走了。

“你別哭啦。”糖糖好聲好氣道，“小明星。”

齊灝聽見“小明星”這個字，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我才不當小明星，小明星有什麼了不起的，你還是小導演呢！”

糖糖仔細回想，喊道：“好的，七號。”

“我叫齊灝！”他齜牙。

小糰子迷茫地看着他：“你在凶什麼啊？”

齊灝突然也答不上來了。

他憋着一肚子氣，好久之後繼續奶凶奶凶道：“你說你是大王，我是小王。”

“沒錯呀！”

齊灝氣呼呼昂着下巴：“有錯！”

糖糖和他來回掰扯了好一會兒。一個是大王，一個是小王，確實有着天差地別的懸殊。

齊灝聽得一愣一愣的，擰着小眉頭，仔細思考。

過了許久，兩個小朋友終於都心平氣和，慢慢將話說到一塊兒去。

到底是同齡人，齊灝不亂大呼小叫了，糖糖就願意和他交朋友。

大家都還在吃午飯，保姆找准機會，拿着飯蹲在小少爺身邊，喂他吃。

糖糖很難掩飾自己嫌棄的小表情。

原來小弟還不會自己吃飯。

齊灝張開嘴巴吃飯，突然覺得有點糗，吃了幾口自己接過勺子。

糖糖又開始同情他，軟聲道：“你不會用筷子嗎？”

“我會用筷子，我家有兒童筷。”

“我已經不用兒童筷了哦，我在練習用大人的筷子吃飯！”

齊灝咬咬牙，對保姆說：“去給我拿大人的筷子。”

保姆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忙點頭稱是。

小孩子之間這奇怪的勝負欲啊！

糖糖交到新朋友，等他吃完飯好久，他們還一起玩了追逐遊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回到媽媽身邊時，她看着就像是一個累呼呼的小臟貓。

祝心招招手叫糖糖過來，解開彩色的頭繩，重新幫她扎辮子。

小糰子說道：“媽媽，灝灝說他剛才哭的時候，他媽媽還笑話他了。”

“真的嗎？”祝心接話。

糖糖點點頭：“他要給他外婆打電話，讓外婆凶他媽媽！”

“為什麼呀？”

“因為外婆是他媽媽的媽媽呀。”糖糖一本正經道，“還有外公，是他媽媽的爸爸，他們都敢批評他媽媽。”

祝心都快要被繞進去了，好不容易才理解。

原來小孩子都是這麼找人撐腰的。

“那我就不怕了，外婆已經不在了，外公也去外地生活，就算我做了不對的事情，糖糖也沒辦法找人告狀。”

糖糖思考一番：“找爸爸有用嗎？”

“沒用。”祝心淡定地說。

糖糖點點頭：“爸爸聽媽媽的。”

所以，平時還是不要惹媽媽了。

畢竟沒人管得住她。

“糖糖，那誰敢批評你？”

“媽媽、爸爸……”糖糖掰着手指頭，“爺爺、奶奶，還有……”

她搖搖頭，決定不數了。

每個人都敢批評她，因為她年紀最小。

祝心被逗樂了，用手撥了撥幫給糖糖紮好的羊角辮：“去玩吧。”

“好，我去找灝灝玩了！”

“不行哦，灝灝要拍戲了。”

糖糖失落地垂下小肩膀。

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呢，他就要開工去了。

……

齊灝被他家的大人們勸回來演戲。

施導只能硬着頭皮嘗試，可小少爺壓根就不是演戲的料，不管他怎麼教、怎麼引導，都不見成效。

施導好幾次拿起手機，想給齊家老爺子打電話，但想起當年對方的照顧與提攜，又猶豫了。

齊灝的戲份，就只是幾個玩耍的片段而已，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怎麼就做不到呢？施遠方不由想起多年前和魏晚合作的一幕幕，讓她哭就哭，讓她笑就笑，那才是真正有天賦的小童星。

施遠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本來還以為糖糖能氣走齊灝，沒想到他倆成了朋友，現在好了，最後的希望都落空。

“再休息一下吧。”施遠方拿着對講機，暫停拍攝。

又到休息的時候，糖糖順理成章地牽走自己的小弟。

小弟不愛玩過家家，但和她興趣一致，都喜歡恐龍。

他家保姆帶了iPad，齊灝邀請糖糖一起看《迷你特工隊》。

糖糖第一次看這部動畫片，灝灝小朋友終於找到“懂很多”的優越感，給她介紹動畫片里的人物。

“他們的名字叫弗特、塞米、露西和麥克斯！”

“恐龍機甲是可以復活的！”

糖糖聽得睜圓了眼睛，看得更加起勁了。

“合體之後，特別酷！我在商場見過合體之後的玩具，但是我媽媽不讓買。”齊灝說。

糖糖的眼睛亮亮的：“我媽媽肯定同意買！”

齊灝立馬期待道：“買了可以借我玩嗎？”

糖糖大方地拍着小胸脯同意，轉頭要去找媽媽。可這會兒，祝心以及男二謝元明正在聽施導講戲。

齊灝一臉失望。

太可惜了。

“那我可以找爸爸！”糖糖說。

齊灝驚訝地看着她打開電話手錶通訊錄給她爸爸打電話要玩具時熟練的樣子，一臉羨慕。

他平時只能向家裏其他大人要玩具，而且要來之後，玩具還會被爸爸媽媽扣着，得表現好了才能得到。

電話那一頭，江屹的語氣明顯非常愉悅。

小不點終於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雖然是來要玩具的，但他還是很欣慰。

至少，糖糖會惦記着爸爸。

“可以，爸爸讓程助理聯繫，買到之後就送到片場給你。”江屹溫聲道，“你要稍微等一下，可能沒這麼快。”

糖糖咧開小嘴，小米牙白白的：“謝謝爸爸哇！”

“不用謝。”江屹低笑，直接接着電話，撥了辦公室內線，“程助理，幫糖糖買一個七炫彩龍王，送到祝心的劇組。”

“爸爸，不是七炫彩龍王。”糖糖嚴肅糾正，“是七彩炫龍王。”

“都不對！是七炫戰龍王！”灝灝差點要咆哮。

……

在確定大人一會兒就要送玩具過來之後，齊灝和糖糖一人一張小板凳，坐在太陽下等待。

然而，太陽都快要下山了，玩具還沒來呢。

齊奶奶和許婷瑤來喊了好幾次，讓齊灝趕緊去拍戲，可小孩死活不同意，非要等着七炫戰龍王。

倒是也可以強制地抱他過去，可他哇哇大哭，大眼睛都快要哭腫了，更加耽誤拍攝進度。

“小施，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齊奶奶說道。

施遠方點了一根煙，摸着下巴，表情為難：“我們的進度還是比較趕的，這……”

許婷瑤說道：“要不您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適的小演員？也怪我們，沒有提前和孩子做好溝通，現在浪費了您這麼多時間。”

施遠方抬眉。

彷彿看見勝利的曙光。

祝心瞄了施遠方一眼。

明明欣喜若狂，還要裝出遺憾的樣子，太雞賊了！

齊奶奶遲疑片刻：“不讓灝灝演了？”

施遠方說道：“其實我這邊還是願意等一等的，只不過看得出來，這孩子對演戲確實不感興趣。”

祝心幫導演說話：“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如果勉強孩子，恐怕會適得其反。”

男二謝元明也怕了這小男孩，以施導的高要求，恐怕從天亮等到天黑，再從天黑等到天亮，都很難拍出讓他滿意的鏡頭。

他也說道：“是的，我家親戚一個小孩，就是因為被家長逼着做不喜歡的事，影響到心理健康。聽說一連好幾個晚上，都坐在書桌前畫畫，都畫出暗黑風了。”

庄思佳大開眼界。

個大人聯合勸退一個小演員，就很不講武德！

“暗黑風是什麼？”

齊奶奶不知道暗黑風是什麼意思，但也聽得心驚肉跳的。

影響到心理健康，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擺擺手，說道：“小施，要不就這麼算了？”

“算了？”施遠方蹙眉，“這麼臨時……”

“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齊奶奶說道，“我回去跟老頭子說，看看再研究一下對這部電影後續宣傳的投資。”

施遠方臉色逐漸變好，不無遺憾道：“既然你們心疼孩子，我也不好再強求。這樣吧，我讓人去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小演員。”

到了最後，齊奶奶、一群保姆和許婷瑤來了個寂寞。

倒是齊灝收穫頗豐，因為糖糖爸爸在電話里聽見邊上還有個小夥伴，於是讓程助理買了兩套七炫戰龍王的合體玩具，送他一套。

齊灝喜出望外，又顯露出財大氣粗的小少爺本色：“我讓我爸給你爸投資！”

小糰子懵懵地說：“我爸爸也可以給你爸爸投資。”

兩個小朋友就這樣順利又草率地幫他們爸爸談好了合作。

等到祝心出來，他倆都已經交換名片了。

是電話手錶名片。

“等你回姜城，可以來我家玩。”齊灝說。

“姜成是哪裏呀？”

許婷瑤笑道：“灝灝，妹妹是北城人，跟我們不住在同一個城市。”

“北城在哪裏？私人飛機能飛到嗎？”齊灝問。

“當然可以。”許婷瑤揉揉他的腦袋。

“那就不算遠。”灝灝大氣道，“下次我派我家的私人飛機來接你。”

糖糖的小嘴巴張成“o”型。

灝灝拎着七炫戰龍王走，和糖糖道別時，發現她仍舊是吃驚的小臉。

他問道：“媽媽，糖糖是被我們家的私人飛機嚇到了嗎？”

“怎麼會？”許婷瑤柔聲道，“誰家還沒一輛私人飛機了？”

庄思佳傻眼。

私人飛機是誰家都有的嗎！

灝灝這一趟過來，有至少七個大人陪同，回姜城時，帶走一套新玩具。

他覺得很值，只是仍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糖糖像是受到很大打擊的樣子呢？

“糖糖。”祝心纖細的手在小糰子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糖糖歪頭，清澈雙眸里滿是黯然：“媽媽，阿姨說我是妹妹。”

“對啊，你確實是妹妹。”祝心說，“他五歲，你四歲。”

小糰子不敢相信。

她和小弟玩了一整天，誰知道一不小心，小弟變成小哥了。

怎麼回事哇！

……

自從糖糖來到劇組之後，祝心的狀態更加好了。

大概是因為想儘早收工陪陪小不點，她NG的次數越來越少，還順便將兩位對手男演員帶入戲。

施遠方對她愈發欣賞，滿意自己獨到的眼光。

當時一眼相中的女演員，不僅長相無可挑剔，但並不是什麼流量花瓶，過去那些小成本製作的電視劇，掩蓋了她的光芒。

“很好。”施遠方招招手，讓祝心過來，“細節已經比較到位了，但是還差一點生活感。”

“什麼樣的生活感？”祝心問。

“就像這一幕，你在做飯等待孩子和丈夫回家，做飯過程中，應該做些什麼？”

“玩手機？”

“玩手機，菜不就炒糊了？回想一下，你們家阿姨在做飯時都順手再做些什麼家務？是不是還要擦一擦灶台，把用不上的調料碗洗了？”

“我們家阿姨分工明確，負責備菜、做飯和清理廚房的不是同一個人。”祝心輕聲說著，在施遠方黑臉的邊緣來回試探。

施遠方：……

忍一時，風平浪靜。

“好，回到正題，你現在是簡念。簡念這個人物，她和她丈夫都是很普通的上班族，別說是個負責廚房的保姆了，就連一個都沒有能力負擔。所以她必須要獨自完成所有家務，保證丈夫和孩子回來時，能吃到一口熱乎飯。至於為什麼要邊做飯邊清理灶台，是因為她要節省時間，畢竟等到晚上，她要陪孩子畫畫，如果她在飯後還要忙活打掃廚房，很難在孩子入睡之前騰出足夠的時間陪伴。”

祝心漂亮的眉微微擰起：“她老公呢？”

“什麼？”

“她要買菜、做飯、清理，還要陪孩子畫畫。”祝心說，“而她老公出場的戲份，從來不幹活？”

施遠方被問得愣了一下，一時答不上來。

“如果她丈夫在家時把手一甩，什麼都不幹，又怎麼稱得上多愛她？簡念後期的復仇，是因為信念被打碎，但如果在這個家裏，她一直都是犧牲付出的那一個，所有的孤注一擲還值得嗎？”

祝心重新翻開劇本，繼續道：“我覺得這樣很難說服觀眾。”

施遠方在家中一向是個甩手掌柜，拍到家庭戲時，他的切入角度有一定的局限性。

當時劇本中的描寫並不詳細，可如今真正拍到這一齣戲，祝心從女主的立場出發，認為這一齣戲的設置並不合理。

施導有時恃才傲物，有時也聽勸，與祝心對峙片刻之後，重新坐下研究這段劇本。

副導演深知，這一段劇本又得推翻重寫。

能和施導合作，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雖然在片場被罵得狗血淋頭是常事，原本預計的殺青時間因施導的精益求精而被推遲也總是發生，但不得不承認，幾個月的拍攝下來，劇組的演員們以及工作人員，都能受益匪淺。

不過往常，都是施導自己暗暗琢磨，誰都不像祝心似的，敢想敢說。

……

施導重新將男二號和祝心一起叫去探討劇情。

與此同時，幾個小演員被帶來面試。

大概是被齊灝整出陰影，施導格外懷念以前和小魏晚合作時的省心，便讓人聯繫小女孩來試鏡。劇本中女主的兒子活潑開朗，現在換成女兒，只需要修改些許細節，甚至更能體現前一小部分情節的溫馨與細膩。

其實在齊灝回家之後，施遠方考慮過讓糖糖上陣，甚至還順便給她試了一回鏡。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糖糖的執念是當導演，並不想演戲。

施導好說歹說，快要磨破嘴皮子，最後小朋友只是軟乎乎地拒絕，說她會累着的。

跑個龍套而已，能有多累，肯定比不上她滿劇組轉悠來得辛苦啊！

施遠方拿她沒辦法，只能再讓人去聯繫如今圈內的小童星，推遲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到人。

在對比之下，施導最終選擇的是一個演技自然、有酒窩的小女孩，她的經紀人，就是她媽媽。她媽媽得知女兒能參演施導的電影，喜不自勝，連忙要求孩子道謝。施遠方的臉色稍變，還以為這孩子就像另一個魏晚，是父母的小搖錢樹。但好在後來再仔細觀察，能看得出來小女孩的媽媽很尊重她的想法，母女倆還坐在一起聊戲份殺青之後要去哪裏慶祝。

“我想去動物園。”

“動物園有什麼好玩的，媽媽想去海洋館。”

“動物園和海洋館都去好不好？”

祝心走上前。

小女孩媽媽連忙讓孩子和祝心打招呼。

“姐姐好。”

“叫我阿姨就好啦。”祝心問，“你以前演過很多戲嗎？”

“有啊。”小女孩點點頭，給她報了幾部劇名和電影名。

“原來是個老演員了。”祝心驚訝道。

“我們蛋花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女孩媽媽笑着說。

“她叫什麼？”

“蛋花，她叫小蛋花啊！”

這名字很好玩，祝心喊了好幾遍。

後邊她順便搜了搜小蛋花這個藝名，孩子非常受歡迎，兩歲出道，入行四年，還上過一檔娃綜，是高人氣的小童星。

“小蛋花演過的戲比我還多。”祝心笑道，“要請小蛋花多多指教了。”

小蛋花像小大人一般搖搖頭：“指教不敢當！”

小蛋花媽媽不好意思道：“以前我這麼教她回答的，答了好幾年，條件反射了……”

祝心莞爾：“有模有樣的。”

前些天剛和灝灝對完戲，之後每天和糖糖過家家，如今換了個新搭檔，又是個同齡的小孩子。祝心為了和孩子打成一片，自然而然地，說話語氣越來越像卡通人物，每一場戲開拍之前，都要好好思索一下，才能找回本來的自己。

一不小心就掉進孩子窩，太難了。

……

小蛋花進組之後，都不用花時間適應，很快就進入角色。

專業演員就是不一樣，施遠方望着屏幕里孩子的表現，緊皺了好幾天的眉心終於舒展得平平整整的。

劇本稍稍有些改動，施遠方按照祝心提的意見，調整她劇中丈夫的部分台詞。

糖糖一直都是施導邊上的小小導演。

她現在也不覬覦導演椅了，乖乖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與片場嘈雜的氛圍融為一體。

像劇中角色這樣一家口的生活，是祝心的日常，其實她都犯不着演，都已經遊刃有餘。

好幾場戲一口氣拍下來，都是一遍就過。

糖糖雙手托着臉頰上的嘟嘟肉，專註地看了許久。

庄思佳打趣道：“糖糖，媽媽有新的寶寶了。”

“不會呀。”她自信道，“媽媽只有我一個寶寶！”

糖糖自己毫無壓力，倒是將壓力轉移給江屹。

那是在下午，她接到江屹的電話，按照慣例通風報信。

小糰子學着思佳姐姐調侃的語氣，奶聲奶氣道：“爸爸，媽媽有新對象啦！”

庄思佳：……

糖糖是懂得怎麼氣她爸的，看來江總的探班也即將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