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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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ase#2越智班教官失蹤案件(一)

[黑數/犯罪黑數]

負責犯罪心理學的浦田老師在白板上用馬克筆寫下術語之後,面無表情地開始問鬼塚班的學生,有多少人了解這個詞的意思。

這個詞在課本的序言以及第二課上就有出現。

搶着舉手的人基本是提前做過預習的乖學生,這裏面的乖學生就有降谷零。

開學第一天,降谷零作為年級第一名發表過開學宣言,熱情,自信,慷慨,樂觀,讓我想起本·阿格爾(1988)在討論馬爾庫塞的“單向度”。

當然,本·阿格爾討論的是社會歷史和意識形態的背景,但他有一句話讓我覺得挺適合降谷零的——「進步主義天真地忽視當下的歷史本質,只會走向烏托邦式的思維或純粹的改良主義」。當然大部分還沒有受過社會毒打的人也會有把現在的快樂和成就當做是「永恆的現實」,發表“我們以後也會如此快樂”等等。

“榎本。”

這個點名猝不及防。

“剛才降谷同學解釋了,所謂黑數是未記錄在案的犯罪記錄。你覺得什麼樣的案子容易出現犯罪黑數?”

周圍的視線同時落在我的身上。

什麼樣的案子容易出現犯罪黑數?

被害者打碎牙齒和血吞。

目擊者不管他人瓦上霜。

犯罪者瞞天昧地。

執法者尸位素餐。

我站起身,說:“我不知道。”

浦田老師點了一下頭,“很好”,然後才剛說完就抬起頭,“你剛才說什麼?”

周圍的聲音為之一寂。

“我不知道,我可以坐下了嗎?”我注意到浦田老師的臉皮抽動了一下,似乎要發怒,於是我亡羊補牢地翻了一下課本,“那我可以跟着課本念嗎?”

我按着書開始念,“誒,犯罪黑數一般由三部分構成:未被察覺的犯罪數(Un-detectedCrime)、未報案的犯罪數(UnreportedCrime),和未被記錄的犯罪數(Un-recordedCrime)。未被察覺的犯罪裏面很多情況可能是職務犯罪、保險詐騙……”

“你坐下來吧。”

我在腦袋裏面過了一遍課堂的座位分佈,但是又覺得只要我的名字在,似乎無論坐在哪裏,我都躲不開被老師們點名的風險。這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好像不該進警校才對的。

在老師的視線下,我靠着椅背開始計算,找個鄉下警校就讀的成功率。

我正在暢想,後面的人點了點我的肩膀。我側着臉,表示自己注意到了,對方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你剛才是故意的嗎?故意假裝不知道。”

這句話讓我下意識地回過頭看清,到底是誰又在管那麼寬了。

他的聲音緊跟着追上我的反應,“你應該就是以前上過報紙的少年偵探榎本弘一本人吧?”

話音還沒落,我被他的話噁心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那種報紙早就爛了有七八年,居然還有人看過?

“你今年二十一歲,對吧?”

我瞥了他一眼,“要我給你簽個名嗎?同學。”

對方低聲笑了起來,“我叫萩原研二,旁邊是我的發小松田陣平,沒想到會和名人同班,榮幸之至。”

“我可沒有這麼想。”

扔下這句話之後,我就決心不再理會他了。

好不容易撐到了下課,我正打算重新翻開教學大綱計算怎麼保底讓我從警校畢業,下放到崗亭,陪老大爺警察一起在街道上放風。鬼塚大叔就出現在門口,朝着我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鑒於浦田老師從教室消失的時間不足夠讓他遇上鬼塚大叔打小報告,他應該不會是來說我上課不認真的事情。

鬼塚大叔問道:“你上課怎麼樣?”

我回想起一整天的課,攤手,“很多熟人。”射擊課、體能課等等,都是熟人。

鬼塚大叔永遠不理解我說一句話的心情是什麼,他似乎覺得我很開心,暢笑一聲,“你記得你犯罪心理學的老師浦田倉義嗎?你以前可沒有少給他難堪。”

“我什麼時候認識他了?”

我一臉震驚。

這次輪到鬼塚大叔一臉震驚,“以前他破案的時候,你每次都推翻他的結論,你忘記了?”

“你覺得,我像是故意說「我什麼時候認識他了」嗎?他是從哪個鄉下來的嗎?我真的沒印象。”

鬼塚:“…就在千葉市,東京都市圈內。”

“那不就是鄉下嗎?”

我剛說完,聽到轉角處樓梯口出現了一聲趔趄。

“所以,大叔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越智班教官越智友光沒有來警校三天了,家裏人都聯繫不到他,還到了我們辦公室。你有什麼辦法嗎?”

日本成年人失蹤案並不是警察的職務範圍內。在日本,甚至有幫助人自行人間蒸發,協助其逃離工作和家人的公司。由於日本法律對私隱極強的保護,失蹤者完全不用害怕被人追蹤標識,這當然也造成犯罪黑數的影響因素——誰也不知道人只是失蹤了,還是被謀殺了。

“呃,就說越智教官有自殺傾向,讓教官家屬製造一些相關的證據就好了。”

關於失蹤案件,日本警察在對方有輕生念頭的時候,才能介入。

鬼塚大叔聽到這話,道:“這會很影響越智的聲譽,我們並不想報警立案。更何況,我們就是警察。我們展開搜查了,目前能夠跟蹤越智位置的是他的手機。但是,他手機設置了反追蹤的代碼,我們沒有破解代碼的密碼。”

鬼塚大叔順便解釋了一下越智教官是個高科技人才,之前在科學搜查隊工作,負責的就是電腦計算機技術。

他說了那麼多,我讀出他的意思了——他要我幫忙破解密碼。

“大叔,我已經不會查案了。我的不會,不是意願上的不會,是我能力上的不會。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這件事,你沒有放在心上嗎?你這些話難道不是在戳傷已經泯然眾矣的我的自尊心嗎?”

鬼塚大叔愣了一下。

“大叔,我對你太失望了。”

甩下這句站在道德制高點的話,我就趁機跑路。

我看了一下時間,正好是就餐時間。

今天食堂的氛圍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平和。

在我經過的時候,他們的聲音會自動變小。

我總覺得這個警校不是我該待的地,太多人總是拿着過去的眼光看我。就算我不想理會,也沒有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和閑話。但是在食堂阿姨多給我打了一勺肉,另外免費送了食堂做的紅豆年糕湯之後,我又覺得這裏比外面好太多了。

“越智教官很少開學之後還沒有到啊,小弘知道怎麼回事嗎?”

我覺得大家拿我當搜尋引擎來使用了,“不太清楚。”

“希望他沒有生病吧。”

人連續失蹤72小時,連信息都不給的話,這恐怕就很難回來了。

我找了一個角落開始吃飯。

桌子是兩人桌,我特意把對面的椅子放上了我的背包,結果,我坐下來不久,有人抬着桌子來和我並桌,我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降谷零和他的小夥伴諸伏景光之後,我把話給咽回去。

“不介意我們和你一起坐同一張桌子吧?”

我沒答應,也沒有拒絕。嚴格意義上,他們和我並不是在同一張桌子。

降谷零道:“你上課的時候是故意說不知道的嗎?”

“……”

我現在應該把這兩個人搞走嗎?

降谷零說道:“如果你沒有事先了解「犯罪黑數」的話,你沒辦法第一時間就翻到頁數。你是故意挑釁老師的嗎?”

“……”

這是第二個提到這件事的人。

我謹慎地問:“你覺得你比那個浦田老師聰明嗎?”

降谷零自信地回答:“當然是浦田老師比我們更聰明。”

那完了。

兩個人都這麼想的話,那浦田老師也一定會認為我是故意挑釁他的。難道不能是我有點運氣,不小心翻到剛剛好的頁數來配合他的嗎?我的努力一點都沒有放在他眼裏。

現在置身在別人都知道我在哪的公共場合讓我覺得危機。可是我又不能怨恨美味的食物被給的太多。

在我還在大口吃飯的時候,穿着西裝的浦田老師走到我面前。

“榎本,我要對你發起挑戰。誰先找出失蹤的越智教官……”

我搖着手,先把年糕團咽了下去,“不用,我認輸。”

浦田老師完全不在乎我的話,繼續說道:“…如果你贏了的話,你就算不寫任何作業,通過考試,我都會給你滿分。”

“不用這樣。”

我對這種高調的優惠沒有興趣。

“所以,你現在是要逼我了……”

我想到我在Jump漫畫裏面看到的無數橋段——入學第一天的主角遇到刁難他的老師,遭遇退學危機。我盯着浦田老師,等他講下一句。

浦田老師緊緊鎖住我的視線,繼續說道:“……你就是想要逼我從警校辭職作為條件嗎?”

“……”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對他施加了什麼樣的心理陰影,才讓他說出這種話。

“抱歉,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榎本,你怎麼敢!”

浦田老師扭頭,十分悲憤地跑走了。

“……”

我應該拍下來的,誰能想到四十多歲的大叔扭個頭都可以扭出少女的靈動嬌俏來。

我嘆為觀止。

降谷零連忙拍着我的胳膊說道:“你快點追上去啊…浦田老師因為你那麼難過,不要失去挽回他的唯一機會。”

天啊擼……

他又不是我女朋友,追什麼追?

“可是我還沒有吃完。”

我隨口找了個借口,就算浦田老師哭暈在廁所,跟我也沒有關係。

“你喜歡的話,我回頭再請你吃兩份,走吧!”

降谷零拉着我的手臂,站起身。

“我要校外的。”

校內可以免費拿,不划算。

“好。”

降谷零格外得痛快。

旁邊的諸伏景光也似乎十分開心。

這個正義感爆棚,善意泛濫的人真的太麻煩了。因為他們會把自己的想法投射到別人身上,進而把對方也帶進麻煩裏面。要想擺脫他,我得找到另一個“同伴”才行。

看來在警校當獨行俠的計劃是不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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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鹹魚成為柯學警視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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